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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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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泛起鱼肚白,一抹淡青色的光晕缓缓浸润开夜幕,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悄然晕开。
乔译月一夜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她们一家被恶狗追,被官兵抓住审问,最后被绑在柱子上活活伤死了。
天刚蒙蒙亮,乔译月便起来了,仔细收拾好自己,又将空间里甘茶需要的灵泉准备好。
以后做事情要事事小心,拿空间的东西也要提前想好借口,不能太过招摇。
林芳馥在照料昨晚刨的草药,乔译月和她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空间。
来到前院时,大哥已经在了。他坐在轮椅上,面容在晨光中显的有些苍白,眼神温和沉静,看到乔译月眼下青黑,他微微蹙眉:“昨夜没休息好?可是在这别院住不惯?”
乔译月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推着乔遂生的轮椅向门口停着的马车走去:“大哥别担心,我晚上盘算了些甘茶的事,没注意时辰歇的晚了。”
闻言,乔遂生没再多问,温和的笑了笑:“甘茶这才开张多久,你放宽心,会越来越好的。”
马车早已备好,乔译月小心的扶住乔遂生,在她雇来做竹筒的小厮的帮助下,将他稳妥地安置在铺了软垫的车厢里。
乔遂生的腿伤,让他行动不便,一点挪动都显得有些艰难,乔译月看在眼里,心想一定要尽快治好大哥的腿。
安顿好乔遂生,乔译月也利落地爬上马车,在他对面坐下。这段时间,乔家赚了很多,车厢内空间不小,铺着厚厚的毯子,角落里还放着驱寒的小暖炉,是专门在大清早时行车用的。
车轮碾压过青石板的辘辘声响起,马车缓缓走了起来,驶离别院。
乔遂生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乔译月因昨晚的意外心绪不宁,她掀开马车窗帘一角,望向外面倒退着的景色。农田、竹林、远山……昨晚她和林芳馥采药的山林一闪而过,心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下意识地观察起官道上的情况,看是否有官兵巡查的景象。
幸好,一路平静,除了几个早起的农人,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人马。
乔遂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明细有些心神不属的乔译月,眼底弥漫着几丝疑惑。
乔译月发现大哥在看他,放下帘子,转移话题道:“神医喜静,今日傍晚,我们还需和昨日一样。”
提到神医,乔遂生眼睛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随即又恢复如常,他语气温和道:“神医肯尽力一试,为我治腿,我自当感激不尽。神医的要求,我都会认真对待。”
乔译月悄悄送了口气,暗暗在心里对林芳馥抱歉,不好意思姐妹,借你的假神医噱头一用。
接下里的回城之路一路沉默,乔译月在甘茶下马车,对小厮道:“辛苦你把我哥送到。”
说着,乔译月塞给赶马车的小厮几枚铜钱。
小厮顿时满脸笑容,“小人保准将乔大哥安稳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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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透出朦胧的灰白,沿街的铺子都未开门,乔译月来到后院,才把林芳馥放出来。
为了给大哥治腿,林芳馥谎称要静心研究林父留下的手稿,想一个人在甘茶后院住几天,夜里街上有兵士巡逻,大家都没有意见。
只有乔父知晓她们的计划,对此,乔父十分支持。毕竟,大渝的医师已经对乔遂生的腿疾下了定论,认为这腿疾不可能被治好,而现代科技说不定能对乔遂生的腿疾起到作用。
“我白天就在外面逛,看能不能找人帮我们挖药材,顺便探听一番外面是否有对咱丢的手电筒的传言,等到下午再来找你。”
林芳馥说着咬了一口奶黄包,这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吃的东西没有危险,包括一些零食,只要去掉包装袋,拿出来后立刻吃掉就行。
乔译月没和林芳馥多说,吃完一个三明治后,就来到前面备料。
甘茶的客人多,几乎囊括了三教九流,消息也算灵通,有什么事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乔译月收拾没多久后,二姐乔云华便来了。
乔云华自从尝到赚钱的甜头后,对铺子十分上心,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
“三妹,你不是带大哥去城外别院找神医看大哥的腿疾去了吗?怎么来的这么早?”乔云华有些惊讶。
“三妹,你不是带大哥去城外别院让神医看他的腿疾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乔云华面露惊讶之色,开口问道。
看来二姐没等大哥回家就出门了。乔译月笑着答道:“早回来了,大哥这时候说不定也到家了。”
乔云华赶忙凑近,好奇地问道:“那神医怎么说呀?大哥的腿疾能治吗?”
“能治,只是需要时间。”
“太好了!”
说话归说话,两个人手上的活却都没停。
不多时,钱清淑和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大家一边热络地交谈着,一边手上丝毫不停歇,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手头的活计。
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批顾客——要去学堂读书的学子们。
“两杯杯青提柠檬茶。”
“一杯红豆奶茶。”
“姐姐,给我多放一块饴糖呗。”
钱清淑的儿女没比这些学子小几岁,她被这些半天小子叫得哭笑不得,“行。”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才轻松下来,起码外面没再排长队。
正忙得热火朝天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一辆装饰颇为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引得排队等候的顾客们纷纷侧目。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绸缎长衫,头戴方巾,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下来。他面容瘦削,下巴微抬,眼神扫过朴素的招牌和排队的人群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鄙夷。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架势十足。
此人并未排队,径直穿过人群就往店里走。有排队的人不满,被他身后的小厮眼睛一瞪,呵斥道:“闪开!没看见茗香楼的魏管事吗?耽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
那被称作魏管事的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受用的弧度,步伐更快了些。
乔译月刚将一杯做好的奶茶递给客人,抬眼就看见这三人闯了进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乔云华见状,连忙上前,客气地问道:“这位客官,请问是要买茶饮吗?可能需要稍等片刻,按序……”
“买茶?”魏管事嗤笑一声,打断了乔云华的话,目光在狭小却整洁的店铺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看起来是主事人的乔译月身上,“你就是这甘茶的老板,乔氏?”
大渝民风开放,乔译月在这做生意已有些时日,众人要么称她为乔老板,要么直呼名讳,像此人一般没礼貌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语气中的轻慢让乔云华和钱清淑都皱起了眉头。乔译月不甚在意的放下手中的竹杯,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地回道:“正是小女子。不知魏管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魏管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懒得与她多言,对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描金的大红请帖,却不是恭敬地递上,而是近乎随意地往前一递,险些戳到乔译月身上。
“喏,拿着吧。”魏管事懒洋洋地说道,“我们周掌柜念在你们这新奇玩意儿在京城也算闹出点动静,特给你们个机会,三日后,城西茗香楼举办京城斗茶大会,邀你们去凑个数,开开眼界。”
他特意加重了新奇玩意儿和凑个数几个字的音量,周围的顾客和钱清淑等雇工听了,脸上都浮现出愤愤之色。
乔译月目光扫过那张请帖,并未立刻去接,只是淡淡一笑:“原来是斗茶大会的请帖。周掌柜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
见她似乎有推拒之意,魏管事眉头一拧,语气更加不耐:“只是什么?怎么,不敢去?也是,你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糖水,也就糊弄糊弄无知百姓,真到了斗茶大会上,与天下名茶同台,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周掌柜给你们这个机会,是抬举你们,别不识好歹!”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连排队的人群中都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乔云华气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想上前理论,却被乔译月用眼神制止。
乔译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从容。她终于伸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那张请帖,仿佛那是什么不洁之物一般,随意地拿到眼前看了看。
“魏管事言重了。”她声音平和,却掷地有声,“甘茶卖的是茶饮,百姓喜欢便是它的价值,倒无需与天下名茶争个高下。不过……”
她话锋一转,抬眼直视魏管事,眸中清亮:“既然周掌柜如此盛情相邀,我若不去,倒显得我们怯场了。这请帖,我收下了。三日后,定当准时赴约。”
魏管事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而且还十分从容,与他预想中惶恐不安的感恩戴德的场面完全不同,一时竟有些语塞。更多贬损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得悻悻地又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胆色!届时可别吓得不敢露面,徒留笑柄!”
说完,仿佛多待一刻都会降低他的身份似的,一挥袖,带着两个小厮转身就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店铺里顿时炸开了锅。
“呸!什么东西!茗香楼的人也太嚣张了!”一个老顾客忍不住骂道。
“乔老板,您真要去啊?我看他们没安好心!”另一个熟客担忧地说道。
钱清淑走到乔译月身边,低声道:“姑娘,这魏管事是周砚的远房亲戚,最是狗眼看人低,而且心眼极小。他们此番邀请,必定不怀好意。”
乔云华也急切地道:“三妹,咱们何必去受这个气?他们分明是看不起我们!”
乔译月捏着那张冰凉描金的请帖,看着门外马车消失的方向,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为什么不去?”她轻声说道,眼神却锐利起来,“人家都帮我们把戏台搭好了,我们若是不上去唱一出,岂不是辜负了周老板的一番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