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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太子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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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完不多时，镇国公府世子魏明璋与三弟魏明砚一同被引进藏书楼内。
魏明璋来年便要束发，心思也沉稳些许，主动问询。
“大姐姐，可有什么要紧事？”
“嗯。”
魏云昭屏退一众下人，将两个少年拽到屏风后。
“玄甲军班师，虎贲卫随七皇子一并入城，太子的鸾驾会迎至德胜门外。午时一刻，队伍会行至朱雀大街虹桥位置，你们要在附近人群中找一个穿着鹅黄袄子、发间别着金蝉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
“大姐姐这是……？”
魏明砚不懂，镇国公府偌大门庭，文武百官都忙着巴结，怎得沦落到要去闹市拍花？
况且，拍花……实在是市井下三滥的恶毒手段，大姐姐怎么会让他们……
相较之下，魏明璋要淡定许多，可他同样疑惑，“大姐姐怎知那小姑娘会在何处？何种打扮？”
窗外北风呼啸而过，魏云昭手炉炭火里埋着的西域苏合香爆出火星。
魏明璋见她突然出神，唤上几声未收到任何回应，也不好再多问，只能叫上弟弟回去准备。
魏云昭回到自己的院落，突然推开雕窗，寒风灌进来，掀动她未束的乌发。
她望着父亲穿过结冰的演武场，指尖在窗棂上敲出抑扬顿挫的节拍。
此刻国公府的厨房正升起炊烟，笼屉里蒸着的梅花酥渐渐成型。
远处皇城方向钟声悠扬传来，惊起寒鸦掠过镇国公府九丈高的旗杆。
魏云昭回转至书案，目光落在她方才写的蝇头小楷。
蝶梦三更醒玉绳，血浸罗衣未全凝。
焚旧稿祭寒砧冷，裁新雪补断肠冰。
骨作刃，眼为灯。来生只照未归程。
玉梅忽落惊雷动，却是前尘裂帛声。
她口中轻喃，“重活一世，这盘棋该换我自己来执子。”
是了，重活一世，再走一遭，她得将哪怕独掌后宫也未曾得到的东西，找回来！
晨雾散尽，朱雀大街已被晨光浸得透亮。
青石板路两侧早早挤满了人，临街的酒肆茶坊把八仙桌搬至檐下，伙计们踮着脚往街口望，手里的铜壶晃出细碎水声。
巷弄里的孩童攥着糖人挤到前排，虎头鞋在人群中时不时露出个尖儿，又被身后妇人轻轻拽住衣襟。
忽有马蹄声自远而近，八百虎贲铁骑打马而过，人群顿时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只见旌旗猎猎而来，玄铁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马鬃上系着的红绸随着步伐轻摆。
欢呼声此起彼伏，漫过整条朱雀大街，连檐角的铜铃都似被这热络气儿熏得更响了。
群情高涨的当下，蜷缩在虹桥下的货箱堆里的李星煜，小脸煞白，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小团毛球。
方才人潮突然变得拥挤，她与哥哥不慎走散，八岁的小姑娘只能抱紧怀中的布老虎。
眼看午时过半，布老虎琉璃珠做的一双眼睛中，突然映出雪地里走近的两个少年的倒影。
年纪小些的少年正跟同伴耳语些什么，嘴巴微张，眼眸里盛着几分惊讶。
“小妹妹，想不想看会发光的兔子？”
魏明璋摊开掌心，西域夜光石雕成的小兔正在雪幕里泛着幽蓝。
这是魏云昭特意准备的诱饵，前世她亲眼见过李星煜为救猎场的兔子跌断左腿，想来这兔子她定是真心喜欢。
当魏明砚将浸过蒙汗药的糖画一并递过去时，主街突然传来刺耳的铜锣声！
李星煜正小口咬着糖画，朱雀大街惊呼不断，人潮纷纷朝各处逃窜！
魏明璋趁机将小姑娘裹进狐裘，布老虎掉在雪地里，被随后赶来的虎贲卫踩脏了脑袋。
魏云昭的马车停在金水河畔。
车帘掀开的刹那，她恍惚看见前世的李星煜。
太极殿的雪混着血腥气凝成赤珠，浸入地面。
李星煜踏过九十九级丹墀，十二旒冠冕压着三千黑发，玄色龙袍下摆浸满御史老臣的热血。
魏云昭看见那人绣金线的云头履在眼前顿了顿，这便是她们前世最近的距离。
李星煜将玉玺重重砸在御案，裂纹顺着‘受命于天’四字劈开，惊起檐角铜铃乱响。
“这万钧之重，可辨得出男女？”
……
“大姐姐，人带来了。”
魏明砚裹着霜气的嗓音惊碎了车内的檀香。
魏云昭从斑驳的前世幻影中抽离，垂眸看向横陈在锦褥间的女童。
李星煜鸦羽似的睫毛在药力下纹丝不动，发间金蝉簪的薄翼随车马颠簸簌簌震颤，晃出一片碎金落在魏云昭蹙起的眉弯。
“仔细些。”
她揽过温软身躯时，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指腹抚过幼童的面庞。
“愿你今生，莫再困锁朱墙。”
马车赶往宣武门时，魏云昭腕间的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滚落在李星煜的鹅黄袄子上。
“明璋！改道玄武巷！”
魏云昭的喝令混着车外混乱的马蹄声。
她记得前世的虎贲卫班师进城时，太子遇袭，朱雀大街发生骚乱。
虎贲卫银枪挑飞百姓竹篮，朱雀大街的血溅在白雪中刺目骇人。
城中各处戒严，届时只怕搬出镇国公府，出城亦是困难。
而那行刺之人……
马车外果然不时传来虎贲卫的呼喝声，马蹄声震得冰河开裂。
驾车的魏明璋突然勒停车架，一派老成肃然。
“镇国公府世子，出城办差！”
魏明璋勒缰的力道惊起辕马嘶鸣，车辕在雪地犁出深痕。
魏云昭将匕首握在掌心攥紧，昏睡的李星煜却突然睫毛颤动，小手精准地捧住她因用力直接泛白的拳。
“云昭姐姐……”李星煜梦呓般呢喃，“你袖间的梅花香，和去年除夕宫宴时的一样……”
魏云昭的匕首悄然落地。
李晨杨银枪挑开车帘的刹那，玄甲上的冰凌折射着魏云昭略显苍白的容颜。
枪尖凝着一点雪光停在她喉前，像极前世洞房夜挑落她盖头的那柄如意秤。
幸得魏云昭先一步扯过大氅，裹住李星煜。
李晨杨喉结滚动，目光掠过她发间玉簪时倏地凝住，那是东宫年节赏给重臣的家眷之物。
“你是……镇国公府的……”
李源的耳语恰在此时传来，“……太子……刺客……旧部……”
李晨杨收枪的刹那，魏云昭瞥见他甲胄下摆沾着的新鲜血迹，眸色暗了又暗。
“魏姑娘好走。”
“多谢。”魏云昭趁机告辞，“明璋，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