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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宋菀卿暗啧一声。

      碰上他,就是历劫来了。

      袖子一绑,她翻身跳入水中。

      “三娘!三娘!”瑞香和碧桃与宋菀卿中间隔了不少人,单纯以为她也被人挤下了桥,顿时心急如焚,拼命撞开面前挡着的人。

      顾府的护卫发现郎君落水后,直接拔刀开路。

      原本扎堆的人群见着泛寒光的长刀,纷纷后退让出路来,之前争吵推搡的两个男子不知何时已隐于人流中消失不见了。

      水中的顾子回一边扑腾,一边在心里暗骂,等他爬上岸,看他不剁了那双手,敢推他下水,他非得……

      “咳咳……”后颈的衣服突然被人拽住,一股力量将他的头带出了水面。

      “顾子回!顾子回!”宋菀卿贴着他耳边大声喊他。

      顾子回睁开眼仰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胸腔的痛舒缓后,这才偏头看向来人。

      被水打湿的鬓发,沾着水珠的睫毛,随着她身体游动,水珠滴下,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划过她下颚,水珠越聚越大,最后落进他的脖子里,顺着湿透的衣服再汇入他的心尖,心口顿时一阵滚烫,?着寒意的四肢渐渐有了暖意。

      宋菀卿可不知手上这人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她像一头老牛一样哼哧哼哧使劲朝岸边游去。

      她自以为游了一段距离,实则在桥上的人看来,不亚于原地扑腾,以至于瑞香和碧桃根本不会想到她是在救人。

      “我家三娘体弱,不擅泅水,求求你们救救我家三娘。”瑞香冲到桥边,对顾府的护卫央求道。

      “放心。”顾府一名护卫简短应了一声,有两名善泅水的护卫快速跳入水中救人。

      水里泡着的顾子回脑袋往下一沉,呛了一口水,手脚刚想学着她动一动减轻她的负担,就被宋菀卿喝住,“别动。”

      顾子回立马保持姿势一动也不敢动,淡定地又吞了一口河水,乖乖任她提着。

      手脚越来越软,宋菀卿心里开始骂骂咧咧,这顾府的人怎么还没来,她真的没力气了。

      “咚”、“咚”两声响起,宋菀卿心一松,手一软,顾子回平静地从嘴里又吐出一口水。

      护卫游到两人身侧,顾子回拦下护卫伸来的手,自己展开手臂揽住宋菀卿的腰肢,再由两个护卫拖着游到岸边。

      这时碧桃和瑞香也一前一后从桥上冲了下来,碧桃率先跑过来扶住宋菀卿。

      慢几步赶来的瑞香刚抬起手,就被人抢了先。

      顾子回拿走瑞香手里不知从哪买来的披风飞快把宋菀卿裹上。

      刚还在水里半死不活的样子,一上岸就生龙活虎起来,活像他才是那个救人的。

      三月的河水冰冷又刺骨。

      宋菀卿有些脱力的靠在碧桃身上,手指紧紧捏着披风,身子冷得直颤。

      “郎君!这是做什么?!”碧桃惊呼。

      顾子回一把抱起宋菀卿,大步朝着某处殿宇走去,“跟上。”

      “速去请个大夫。”这话是吩咐顾府护卫的。

      宋菀卿靠在顾子回胸前,手指哆哆嗦嗦拉起披风将脸遮住。

      顾子回原本肃着的脸,顿时一柔,轻笑一声:“这时候才想起,是不是晚了些?”

      宋菀卿冷得没有力气跟他斗嘴,头往下一缩,把整张脸都藏进披风里。

      顾子回加快脚步抱着她冲进殿内的一间屋子。

      门口的守卫认得顾子回,自是无人阻拦。

      大殿内的这一排房间是专供官眷歇脚的地方,寻常百姓进不来,像宋府这样的末流小官也是没资格的。

      殿内的婢女想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神情冷静且训练有素,不等人吩咐,热水、毛巾、衣物很快就准备妥当。

      等宋菀卿收拾妥当,还喝了满满一碗驱寒汤药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宋菀卿坐上顾府的马车返程,车内气氛安静又诡异,宋菀卿扣着裙子上的绣花神游,自动屏蔽对面灼人的目光。

      “明日我就遣媒人上门提亲。”顾子回憋了半路,总算说了出口。

      声音有些含糊,宋菀卿一时没听清,手继续扣着花纹,随口问道:“谁提亲?”

      “你,我向你提亲。”这次的声音坚定又有力。

      宋菀卿心口陡然一跳,急忙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平静开口:“不用,你之前帮过我,我们算是两清了。”

      顾子回见她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心里不乐意了,“清不了。我可是欠你一条命,这恩我是一定要报的。”

      宋菀卿好言相劝:“郎君此话严重了,最终救下郎君的是你顾府护卫,也不全是我。”

      “而且……我们也没熟到能提亲的地步,你说是不是?”

      顾子回眉毛一挑,一脸戏谑道:“我们抱也抱了,摸也摸了,难道这还不熟?”

      “那要怎样才算熟呢?三娘~”顾子回拖长着声调问道。

      宋菀卿一哆嗦,男妖精莫过于此了。

      “我那是为了救你,不得已为之。”宋菀卿急忙否认。

      “救命之恩,理当以身相许。”顾子回俯身凑近。

      许什么许,她可要不起。

      宋菀卿身子朝后一仰,干巴巴道:“六郎君说笑了。”

      顾子回笑道:“我们都这么熟了,三娘唤我子回或者六郎即可。”

      宋菀卿心里呵呵,以前只当他是个傲娇的纨绔,没想到还是个脸皮厚的。

      她只当没听见,眼神一动,笑着说道:“六郎君如若非要报答救命之恩,给些银钱即可,我是个俗人,最爱黄白之物。”说完还眼含期待的望着他。

      顾子回气笑了,“我不比银子值钱?!你只要嫁给我这辈子都不愁没银子。”

      宋菀卿摇头,太耀眼的东西容易灼伤人,还是给银钱最省事。

      她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我救郎君并不是为了携恩要挟,危急关头有些逾礼之举也是迫不得已,郎君不用为此有任何负担。”她不是地道的古人,没有男女抱在一起,就非君不嫁的想法。

      “你就这么嫌弃我?”顾子回不满。

      宋菀卿认真想想,他这人虽说脾气差,性子时好时坏,读书不行还爱作弊,但本质是个好的。

      会给小孩子分糖,愿意罩着曹二的小摊,会替她挡开人流,危险来临也不曾抛下她。

      可是她只想找个门户相当的普通人,过简单安稳的生活,从未想过攀高枝。

      “郎君的家世、相貌皆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理应与高门贵女相配,宋家小门小户,实在不敢高攀。”宋菀卿满脸真诚回答。

      顾子回盯着她的眼睛固执问道:“倘若今日落水的是其他人,你可会第一时间跳下去?”

      不会,她只会站在桥上大声呼喊“有人落水了。”

      她无法违心回答“会”,也不能说“不会”。

      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与六郎君也算是一同历经生死的朋友,朋友落水,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至于旁人,自有他人相救,无需我一个小娘子逞能。”

      顾子回一半高兴,一半哀怨:“可我不想只当你的朋友。”

      本就生的一副俊俏容貌,如今又作出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眼神还似嗔似怨地望着你,好似将人拉进漩涡中一起沉沦。

      宋菀卿被瞧得心口一颤,慌乱地移开目光。

      你一条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

      你提刀砍人的劲呢?

      不能再谈下去了,她怕她心脏受不了。

      索性靠着车厢低头假寐。

      顾子回见她闭眼休息,好心的不再逼问,只是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直不曾收回。

      宋菀卿只觉度日如年,到宋府的路怎么这么远。

      有人觉得慢,有人却觉得快。

      车夫:“郎君,宋府到了。”

      顾子回心里暗骂车夫没点眼力,马车赶这么快干嘛。

      他跳下马车,手臂高高举起。

      宋菀卿站在车沿,两人一高一低,视线相交。

      宋菀卿撇开头,提高裙子自己踩着马凳下车,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碧桃和瑞香赶紧上前扶着她。

      顾子回从善如流收回手,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缓缓说道:“攀不攀得上,我说了算。”

      宋菀卿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径直从偏门进入宋府。

      ……

      即便宋菀卿第一时间喝了姜汤,半夜仍是起了热。

      幸亏今晚瑞香坚持守夜,不然宋菀卿怕是要烧到天亮了。

      这下宋菀卿落水之事也瞒不下去了。

      丑时三刻,西侧院灯火通明。

      薛玉华坐在床边,不停用沾了凉水的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和手心,脸上满是担心和害怕。

      “娘子,药来了。”周妈妈端着药快步走了进来。

      “将三娘扶起来,慢着点。”薛玉华接过盛药的瓷碗,舀起一勺,吹凉后小心翼翼喂到宋菀卿嘴里。

      宋菀卿被嘴里的苦味刺激,昏昏沉沉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床边的薛玉华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娘”。

      “三娘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薛玉华声音轻柔哄道。

      宋菀卿觉得身子又重又烫,明白自己这是发烧了,配合的张开嘴将苦药一勺一勺吞下。

      宋菀卿喝完药,又接着睡了过去,薛玉华轻轻擦净她嘴边的药渍,低声吩咐道:“你们下去歇息,今晚我在这儿守着三娘。”

      周妈妈知道她家娘子只有亲自守着三娘才能安心,也不强劝,和瑞香碧桃二人退到外间守着。

      ……

      昨晚西侧院动静不小,自然惊动了宋府其他人。

      柳絮萍喝了一口粥,慢条斯理问道:“昨夜二房在闹什么?”

      刁妈妈难掩激动道:“老奴听说是三娘白日在西池不小心被人从桥上挤下了水,夜里发了热。”

      柳絮萍放下汤匙,满脸高兴,“当真?”

      刁妈妈连连点头,“据说到现在都未醒。”

      那小妮子本就身子弱,被冰冷的河水这么一泡,很有可能熬不过去,届时二房就剩个三岁的小娃娃和伤心欲绝的薛氏,到那时岂不是任由她说了算。

      柳絮萍越想越兴奋,连忙吩咐道:“去库房找些补品,我们一会儿就去二房,我得好好安慰安慰我那可怜的弟媳。”

      “是,老奴这就去。”刁妈妈也是一脸的迫不及待。

      ……

      顾府书房。

      顾闫背靠着木椅沉声问道:“一个不漏?”

      “是,一个不漏。”

      “倒是连累了六郎,不光受了惊吓,还落了水。”坐在下首的一位大理寺官员说道。

      “也幸亏六郎机敏,没被张久的手下抓住。”一人恭维道。

      顾闫摆手,“能将张久暗藏的人马全部清理干净,受些惊吓也值当了。”

      商讨完正事,大理寺的官员陆续从宋府离开。

      “六郎落水,可查出什么?”顾闫看着管家顾柏问道。

      立在身侧的顾柏小声回答:“桥上起争执的那两人进了吴王府。”

      顾闫眸光一沉,看来吴王这是打算浑水摸鱼。

      皇后无子,四妃之中唯有淑妃生的吴王与德妃生的宪王年龄相当,势力相当。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宪王是他女婿,哪怕顾府不站队,也早就被人默认属于宪王的阵营。

      一旦六郎出事,顾府必乱。

      这是要他顾家自顾不暇,借此削弱他女婿宪王的助力。

      偏偏那臭小子是个闲不住的。

      “多安排几个好手跟着他。”

      “是。”顾柏寻思下来还要仔细叮嘱自家那木头儿子,以后跟六郎外出时眼睛睁得再大些。

      彻夜未眠,顾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那小子在干嘛?”

      顾柏:“六郎在库房。”

      “他祖母不是让他好生歇息,他去库房干嘛?又要出门?”顾闫想到小儿子头更疼了。

      一母同袍的亲兄弟,怎么跟他哥一点也不像。

      大儿子从小就稳重听话,读书习字半点不让他操心,小儿子则相反,简直是泼猴转世,从小就敢在夫子的书上画王八。

      都被他祖母宠坏了,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顾柏表情有些复杂说道:“说是去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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