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一起当纨绔》菡九枝

11、第十一章

　　“三娘，这能行吗？要是被大娘子知道了您肯定会被骂的。”瑞香拉住她的袖子急得不行。

　　宋菀卿乌发高束，身着圆领襕衫，合上扇子轻敲一下她的脑袋，“叫三郎。”

　　“三……郎，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就算您扮成郎君，鸨母眼睛多尖呀，肯定一眼就看穿。”瑞香想起自己也是男子装扮，连忙将脚步迈得豪迈一些。

　　倒是碧桃胆子大些，大摇大摆地跟在宋菀卿身后，把风流郎君的狐朋狗友扮演得淋漓尽致。

　　“认出我是女娘不要紧，只要认不出我是宋三娘就行。”宋菀卿安抚她。

　　只要拿出六亲不认的气势，她就是一个长得娘一点的小郎君，除了相熟之人，谁知道她是宋三娘。

　　瞧，她走在街上也没人盯着她看，因为街上比她“出彩”的郎君多的是。

　　那有个粉涂得像面粉一样白的，那有个口脂涂得像血一样红的，那还有个给胡须染色的……

　　本朝男子好美，梳妆打扮实乃平常事。

　　穿过热闹的街道，往西走几百米便到了上京城有名的风月之地，街道两侧几乎全是青楼妓院，莺莺燕燕之声不绝入耳。

　　宋菀卿哪见过这般热闹迷人的景象，新奇不已地左看右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郎君第一次出门寻欢作乐来了。

　　倒是她身后的瑞香、碧桃开始局促起来，不敢四处张望，规规矩矩地跟紧她。

　　几人走到一座两层楼高，修得最豪华气派的楼前，宋年才出声提醒：“三娘，寻芳楼到了。”

　　宋菀卿立马收回思绪，检查仪容和着装，并无不妥后抬脚朝寻芳楼走去，刚走到大门口，里面的丝竹声和脂粉香便拂面而来。

　　一鸨母捏着帕子款款走了出来，上下打量宋菀卿一行人，眼神变了又变，最后笑着问道：“郎君，可是第一次来？”

　　“带我朋友出来见见世面。”宋菀卿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坦然地与她对视。

　　这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不像是来逮偷腥的夫君，鸨母倒有些拿不准了，“郎君今日是想点小姐还是象姑？”

　　“小姐、象姑都要，开门迎客，只要我付的起钱，这位妈妈又何须担心。”宋菀卿故作倨傲的看着她。

　　鸨母了然，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出来找乐子来了，脸上挂满笑容说道：“郎君说的极是。几位郎君里面请，可有中意的小姐和象姑？可需给您介绍……”

　　宋菀卿一只脚刚迈进大门，突然冒出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扯了出来。

　　宋菀卿满脸茫然地看向来人。

　　顾子回又凶又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娘子跑到这种地方来，名声还要不要了？！”

　　怎么又是他！

　　宋菀卿手腕被捏得紧紧的，挣扎不开她便放弃了，盯着他，咬牙压低声音说道：“六郎君的声音再大些，满街的人都知道我是小娘子了。”

　　鸨母撇开头，老神在在，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顾子回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拉着她往外走，“你跟我过来。”

　　“你干嘛？！”宋菀卿很是郁闷，这位爷一天就没正事可干吗？！怎么哪都能碰上。

　　“三郎！”碧桃和瑞香惊呼，急忙跟上去。

　　“拦着她们。”顾子回头也不回地吩咐。

　　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护卫拦下了两人，瑞香和碧桃只能担忧地望着数步之外的宋菀卿。

　　顾子回拉着她走到一拐角僻静处才停了下来。

　　“手腕疼。”宋菀卿举起被他握住的手腕，皱眉说道。

　　顾子回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瞧她伸手揉了揉手腕，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娇弱？走，我送你去医馆。”

　　要不是瞧他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宋菀卿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嘲讽她。

　　“无碍，顾六郎君怎会在此？”宋菀卿只想赶紧打发了他。

　　“我来还你簪子。”顾子回就是在街上瞧见她们才跟了上来，哪知道她胆子这么大，竟敢跑到妓院去。

　　那支不见的簪子原来是被他捡到了。

　　“多谢，六郎君。”宋菀卿抬手想拿过他手心的簪子，手指还未碰到，骨节分明的手瞬间缩了回去。

　　宋菀卿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跟我离开这儿，我就把簪子还你。”顾子回晃着簪子说道。

　　“这簪子就当是给六郎君昨日的谢礼，我还有正事要做，告辞了。”宋菀卿耐着性子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顾子回一把拉回她，“什么正事得去妓院干？”

　　宋菀卿急忙稳住身形，见他一副你不说就休想走的表情，无法，只能半真半假说道：“我有一认识之人，被无良兄嫂卖进了寻芳楼，我想把她赎出来。”

　　“就算你想赎人，用得着你一个小娘子亲自去，宋府的下人都死了？”顾子回见她挣扎，这才察觉到手心的柔软，烫的他赶紧松开。

　　嘴真毒。

　　“别人又认不出我。”宋菀卿收回手，嘴上不服道。

　　“就你这扮相，傻子才认不出来。”说着就伸出手指欲扯下她脸上的小胡子。

　　宋菀卿往后一缩，双手紧紧捂着嘴巴，抬眼瞪他。

　　顾子回讪讪收回手。

　　宋菀卿还纳闷呢，她的化妆技术虽然一般，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只见了两面的人给认出来。

　　“就算认出我是小娘子又怎样？只要不知我是宋三娘不就行了。”

　　“不行！”顾子回急道。

　　“为何不行？”宋菀卿有些烦操。

　　顾子回梗着脖子道：“不行就是不行。”

　　宋菀卿懒得理他，扭头就走，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听他的，简直耽误功夫。

　　“要么我跟你一块去，要么我就跟里面的人说你叫宋菀卿，是宋府的三娘子。”顾子回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地威胁道。

　　宋菀卿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扯着嘴角道：“顾六郎君，您，请。”

　　此时的她压根没反应过来他怎会知晓自己的闺名。

　　碧桃不停伸手推那护卫，任凭碧桃力气再大，此人竟纹丝不动。

　　“顾风。”

　　护卫顾风听令让开。

　　“三娘，您没事吧？”瑞香和碧桃小跑上前扶着走近的宋菀卿，语气担忧。

　　宋菀卿摇头，“正事要紧。”

　　一直在大门口立着鸨母见她们又回来了，无事发生般，扬起笑容殷勤说道：“郎君里面请。”

　　顾子回挡在宋菀卿前面，率先走了进去。

　　外面修得气派，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大堂中央的舞姬身着薄纱舞衣，身姿曼妙，随着舞姿变换，若隐若现间可见别样风情，底下的人看得是热血沸腾。

　　宋菀卿瞧着某人目不斜视，径直略过风情万种的舞姬，泰然自若地往前走。

　　以为是常客，谁知耳朵却起了一层薄红。

　　她心中一动，不怀好意道：“六郎君，这舞姬跳得可美？”

　　“一般。”顾子回头不动半分，语气硬邦邦的。

　　“诶！中间那名舞姬生得真是极美，六郎君，你快瞧瞧呀！”宋菀卿语气夸张道。

　　顾子回扭头看着她不说话，半点眼神也不往舞台上瞧。

　　宋菀卿假装没瞧见他的神色，侧着头继续欣赏。

　　鸨母笑着接话：“郎君好眼光，玉娘可是我们寻芳楼的头牌，不过她今晚已经被别人包下了，郎君瞧她旁边那位可好？要是中意，奴家这就给您安排。”话是对着宋菀卿说的，眼神却十分殷勤看向顾子回。

　　“啰嗦！我们是来找人的。”顾子回拧着眉，神色很不耐烦。

　　鸨母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恭敬道：“请问郎君想找谁？”

　　顾子回朝着宋菀卿示意，有这位爷在，今日她是没法慢慢来了，宋菀卿直接说道：“我们是来找云娘的，烦请这位妈妈将她请出来。”

　　瑞香上前，将一锭银子递到鸨母手里。

　　鸨母咧着嘴接过银子，转头有些为难说道：“云娘只是歌姬，她不卖身，况且她病了，眼下也接不了客。”

　　“我是云娘的故人，有事寻她，劳你带我见她一面。”宋菀卿接着说道。

　　“郎君这边请。”

　　跟着鸨母，宋菀卿等人穿过嘈杂的大厅，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破旧的房间前。

　　“云娘就在里面。”鸨母用力直接推开木门，捏起帕子捂着鼻子，朝着屋内喊道：“云娘，有人来看你了。”

　　门一开，宋菀卿便闻到了刺鼻的药味还掺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总之十分不好闻。

　　她刚踏进狭窄的屋子视线便与床上的女子相对，女子面色灰败，形容枯槁，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

　　床前站着一个瘦弱矮小的男童，目光警惕地看着她们，像一只龇着牙小兽。

　　“碧桃，你去街上请个大夫来。”宋菀卿移开视线，不忍细看。

　　“没用的，我寻芳楼也不是外面那等无情刻薄之地，早寻来郎中给她瞧了好几次，就是不见好，钱没挣到，白花我这么多药钱。”鸨母捂着鼻子，神情十分嫌弃地站在门外。

　　“我娘有给药钱！”男童听了大声反驳她。

　　“明早就把你娘送出去，免得死在楼里，平添晦气。”鸨母双眼瞪起，十分凉薄说着，突然察觉到顾子回的视线，又缩了缩脖子。

　　男童吓得紧紧抱住云娘的胳膊。

　　碧桃怒视鸨母，肩膀撞开她急忙往外走。

　　宋菀卿目光甚是冷漠地看着鸨母道：”我想与云娘单独说几句。”

　　鸨母接过瑞香手中的银锭子，又变得十分好说话，“郎君轻便。”随后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鸨母走了，宋菀卿转头看向门外的顾子回以及他边上的护卫。

　　顾子回挑眉，配合道：“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便走向院中。

　　瑞香守在门外，门关上后，那股难闻的味道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