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李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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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看了看李长歧肉身盘腿而坐的模样，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双眼闭合，嘴角微微翘起，不笑的时候也是像在笑。
可他确确实实不在这里，拉他胳膊，扯他头发……都没有反应。
“要不要试试？”
“可是……如果没成功的话……”
人一旦静下来就会想干点什么，小涂也不例外。
她仔细想了想，要是李长歧忙一宿回来，睁眼看到面前倒了个死人那场面……
嗯，好像也吓不到他。
可能他就是会在出门的时候顺手把她扛出城埋掉，然后说几句下辈子投个好胎之类的话，就拍拍巴掌一走了之。
……好像又有点夸张。
可是他们之间，也没好到她死了他就会哭天抢地的地步吧。
小涂就这样乱七八糟地犹豫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咬牙。
试试吧！
毕竟，自己本就不需要谁的担心。
活着万事大吉，死了……就死了吧。
更何况，修炼，归根究底，是自己的事。
决定一下，她就从瓶中倒出一粒洗髓丹，回头又看了一眼李长歧，而后就直接将那丹药咽了下去。
本来还想要不要倒杯水顺一顺，但丹药入口即化，借着几乎是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直接进入腹中，然后她就开始被这辈子都没有经受过的疼痛洗刷全身。
小涂：“……”这是毒药吧？
说真的，如果可以，她很想撤回刚才的一切。
或者情愿选择直接去死。
当然，她现在就算想死也没那么轻松。
洗髓，就是以丹药中强横霸道的灵性和药性去洗刷寻常的根骨，拓宽窄小的经脉，从而达到灵力吐纳畅通无阻的作用，修炼才能事半功倍。
如果一开始就是经脉通透开阔的人，服用洗髓丹其实还好受些。
但对于小涂这种修炼年岁太晚，根基基本定型的天谴之子而言，承受的痛苦那是万万倍还不止。
她一开始只是抱着肚子，痛得发不出声，只能强忍着。
丹药最先就是从她的肚子开始扩散，然后灵力很快转入五脏六腑，都开始了无休止的造作，最后，是四肢和头。
骨头好像要碎了，内脏也是不堪一击，血液好像已经渗出体外……她听见了自己那擂鼓震震般的心跳。
可紧跟着痛感加剧，视线模糊，听觉也陡然消弭……直到感官完全消失。
周遭的一切都好似远离了自己，她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她想抱着头或者抱着身子缓解一下，可是胳膊像是失去知觉，好像很沉重，又好似她不曾有过胳膊……
她又想蜷缩起来，起码这样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可……
身体呢？也没了吗？
小涂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鲜血，从她皮肤的每个毛孔溢出，但最先被洗髓的脏腑在被药效冲击到溃烂之后，也在慢慢恢复生机，比从前更有力地在跳动，传输着新生的，极少的血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如愿以偿地失去所有意识，彻底昏迷。
而另一边。
李长歧在默绫被林怀山和胥辞引出城之前，就潜入了城主府。
他停在正院的一棵树上，一直等到几人气息彻底消失了，才瞬身进正院，靠近了那张寒冰床。
城主的身体机能已经彻底丧失，魂魄也消失殆尽，但他的身体，似乎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那些被默绫收来的精魄，便是从这具身体穿去了另一个空间。
李长歧最开始本来是想将这尸体一把火烧了，但看了看那城主的面容，又放弃了。
这城主，他这两天在城里也略略打听了一下。
除了三年前突然带了个莫夫人在身边，与之恩爱无疑之外，其实还算是个明主。
珊瑚城只能算个小城，虽不说有多富裕，但街上巷里，所过之处并无穷苦百姓，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寻常琐碎。
好在每个人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就算是城主没有出面这一个月，这座城的运作也没有因此而混乱不堪。
李长歧很清楚，在这个邪祟横行的世道之下，想将一个城管理的这么好，没有长达数十年甚至更久的努力，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明主，出了珊瑚城，或许都遇不到第二个。
凡人的安稳，来之不易，此人……确不该死！
李长歧收回手，最后凝神，将自己元神纯度凝聚化作人类精魄的程度，落入城主口中。
一进去，就顺着喉道往下走，李长歧只觉得自己好似过了许久，直至越过了一道无形的结界，才总算落到实处。
而等他元神一落地，扑面而来的黑色物体，就朝他奔袭而来，竟是要将他吃掉！
李长歧只消一眼，就看清了，此处，乃是蜘蛛幼虫的巢穴！
而且，这些蜘蛛的气息……不对劲！
李长歧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又悄悄附身在其中一只小蜘蛛上，只一瞬间便将其扼杀夺舍，而后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来往巡视许久，才终于在巢穴正中间，发现了诡异气息的源头。
那里坐着一个人，不对，是一个魂魄。
那个魂魄已经是将散欲散的程度了，但半透明的魂魄之中，有着一团黑雾，而其散发出来的熟悉恶感，却令李长歧瞬间明白过来——邪祟！
果真如此！
李长歧到现在，总算彻底弄清了情况。
他看了看那身上爬满了黑色小蜘蛛的魂魄，也明白此人就是城主。
至于他的死因，不必多做猜测，便知晓与魔种与默绫脱不了干系。
而小蜘蛛在疯狂汲取他的精魄。
也是有些意思。
默绫杀人凝聚精魄喂养的城主，却不成想，城主自身的精魄反而在被这些蜘蛛吞食。
李长歧只得想办法把那魂魄中的魔种消除，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小蜘蛛的数量在减少！
有人在召唤它们！
是默绫？
胥辞和林怀山已经和她交上手了？
李长歧转瞬便想明白，便没有立刻动手，只等待着更合适的时机。
很快，巢穴中的小蜘蛛就少了一大半，尤其是附在城主魂魄上的蜘蛛，几乎全部消失不见。
这给了李长歧机会，他掌控者小蜘蛛的身体，往那魂魄靠近。
跟着，他将三昧真火与魂火同时注入到了魂魄体内。
控制着三昧真火不伤凡人，却能将魔种余孽逼出魂魄体外，而九转魂火却能缓解灵魂上的灼烧。
洞府里的蜘蛛在飞快减少，李长歧知道这些蜘蛛含有剧毒，加之魔种气息，若是咬中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希望这魂魄之中寄居的魔种余孽能尽快离开，他才好将这魂魄归位，如此，也才好去帮助胥辞和林怀山。
可他越是想要什么，越是不来什么。
毕竟，魔种在这个魂魄中潜居已久，长达数年，又岂是那么好驱逐的？
无法，李长歧只好化出自己的身形。
他的元神，非是凡人魂魄所能接触，但事已至此，只能赌上一赌……他飞快伸向那魂魄腹中，将那一团并没有实体的魔种气息，却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正准备逃离的有形力量，硬生生地揪了出来！
“……”城郊的平原，原本借着小蜘蛛稳占上默绫突然痛呼一声，化出人形，捂着肚子痛苦不堪：“殷郎，殷郎……啊，殷郎！救救我！”
可是，她的“殷郎”，身已死，魂魄也不得安宁。
又谈何救她。
“……”
默绫的声音渐渐变小，眼底却没有希冀。
她知道，殷郎生前只是一个寻常凡人，死后……也未必能够成妖。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平和表象，或许本身就是她为自己构建的一个谎言。
默绫忽然不再挣扎扭动。
可被她放出来的小蜘蛛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似的，开始猛地发力。
此前，胥辞被小蜘蛛咬伤，林怀山也实在联系不上小涂，便索性不再徒劳，而是直接挥剑，砍向小蜘蛛。
此刻迎着越来越多的小蜘蛛，他更是半点不得松懈。
剑法精湛且远攻，一剑出去，总能将小蜘蛛掀飞一大片。
然而这些蜘蛛毕竟是沾染了魔种余孽的气息。
除之不尽，正是魔种余孽的一大特性，不消一息，被掀飞的蜘蛛们便又开始卷土重来。
林怀山额头直冒汗，他脑子里全是之前对付玄渊峡谷的魔将时，李长歧所说的弱点。
可是，这些蜘蛛！
哪里来的弱点！
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头皮发麻，都快成他的弱点了！
眼见着胥辞的动作越来越慢，瞳孔渐渐涣散，妖力也被封印，连最基本的抵御都快做不到了，林怀山不得不思考怎样才能靠近默绫，将她一击毙命。
哪怕同归于尽也好……
这些蜘蛛都被邪祟侵蚀，满是魔种余孽的痕迹，如若让它们从珊瑚城流向外界，恐怕又是一场不亚于玄渊峡谷的恶战。
是自己修为不够，是自己技不如人……
就在林怀山自责之时，默绫却忽地倒地不起！
那些受她操控的小蜘蛛，终于是停下了攻击，愣愣的，像是不小心撒在地上的黑豆子似的，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
看得人毛骨悚然。
天赐良机！
不！
魔种余孽的气息，也在消散。
“是李大哥……？”
林怀山只是略略一想，便握剑出招，凝聚风刃，又运转灵力将风刃无限扩大，竟是形成了一道风穴，将地上的小蜘蛛全部纳入风穴之中绞杀……
蜘蛛无穷无尽似的，林怀山不敢停，怕一停下，那些蜘蛛就会活过来。
可是体内灵力却渐渐耗空……
“哟，你在这玩过家家呢，是打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李长歧的声音渐渐响起，竟带了点笑：“不过，这一招学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李大哥，胥辞中毒了！”林怀山快哭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尽快结束这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战斗。
胥辞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若是在这里出了差池，自己怕是要连累整个逍遥阁。
“好了好了，没事啊，胥辞好歹是妖帝之子，生来就是皮糙肉厚，吃这点毒死不了。”李长歧笑道：“我眼下空有元神，能力有限，需借你肉身一用。”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李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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