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荀羊居士

12、Q版刺猬

　　老师们加班加点地工作，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批完试卷，统计分数，并排出了年级排名。

　　早读刚过了一半，就有人把剩下的试卷送了过来，还有几张年级排名表。

　　顿时，觉不睡了，歌不唱了，梦话也不说了。一个个眼睛紧盯着那几张薄纸，像是要盯出洞来。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看着手里的成绩单，连连叹气，台下众人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这个成绩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过了一遍后，语文老师对上下面写满渴望的眼神，慢悠悠地把成绩单收了起来，微笑着说出最无情最冰冷的话语，“先读书啊，不着急看，等早自习结束之后再看也不急。”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语文老师就给每个大组发了一张成绩单，“看完之后就往后传，不要拿在手里当传家宝一样。”

　　有老师在上面盯着，每个人都不敢看太久，记下自己的各科分数后就依依不舍地往后传。

　　早自习结束前，成绩单传到了乔漾手里。

　　乔漾找着自己的名字，余光的视线却被另一个名字打开了一个缺口。

　　盛青疏，语文134，数学146，英语148，物理92，化学93，生物95，总分708，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

　　看着第一行的分数，乔漾抿直了嘴。

　　“班长这个分数太吓人了，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吗？”
　　蒋唯夹着嗓子，用气音讲话。

　　乔漾差点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最后又看了一眼那行分数，乔漾就开始寻找自己的排名。
　　忽略一个个略微惨淡的数字和没什么大用的班级排名，乔漾直奔最后的年级名次，457。
　　中等偏上一点点。

　　乔漾的心拧巴成一团，盘踞在胸口处的理不清的情绪让她说不出话，也分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
　　明明考得比自己预想的情况要好。

　　不过乔漾的处事原则之一，就是不会过分纠结。
　　理不清就不理，分不清就不分。

　　这边早自习下课后，她就拿出先前数学老师给的试卷做了起来。

　　乔漾学习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直到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响起，她才发现桌子旁边多了个人。

　　见她注意到自己了，盛青疏把纸条推过去，“这个是订做校服的单子，把你的身高还有体重填上去，下周一升旗的时候就要穿校服了。”

　　“好，谢谢。”乔漾接过单子，笔尖悬停在上方，却一直没动笔。

　　盛青疏没走，倚靠在桌子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乔漾……的头。

　　乔漾从小就营养不良，买的洗发水都是打的骨折价、跳楼价，也不知道商家是从哪里进的劣质货。所以她头发的发质很差，干燥分叉，发尾还呈现出偏枯黄的颜色，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枯草。

　　乔漾脊背僵硬，视线角落处的那道身影存在感极强，明明烂熟于心的数字她却下不了笔。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不动。

　　过了一会，乔漾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盛青疏，眉毛下压，瞳孔中冒出一撮小火苗。
　　她在尝试用眼神逼走盛青疏。

　　然而并没有用。

　　盛青疏挑眉对视，并真诚发问：“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眼神威慑失败，乔漾只好换一种方式。

　　“等会写完我会交给你的。”

　　盛青疏拒绝：“你现在就可以写完交给我，后面还有一个人，等会我要一起交到办公室的。”

　　课间就十分钟，再拖下去上课铃就该响了，乔漾只好屈服。

　　填到身高时，乔漾笔尖一顿，把刚起了个头的4改成了7。

　　乔漾把填好的表递给盛青疏，“填好了。”

　　盛青疏接过表扫了一眼，接着又盯着乔漾看了好几眼。

　　乔漾感觉怪怪的，“干什么？”

　　盛青疏笑了一下，把单子收好，”没什么，填大一点挺好的，后面两年长高了也能穿。”
　　说完，她就朝着后面的叶沅走去。

　　乔漾：？？？
　　眼中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变成了熊熊大火。
　　你再说一遍？

　　上午第一节的课，秦晓然依旧困得不行。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后，秦晓然像是做贼一样左右乱瞟，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上课睡觉。

　　这一看，秦晓然就发现盛青疏竟然也没有在听课，好像在纸上画着什么，眸中带笑，看起来兴致盎然。

　　好奇心的驱使下，秦晓然探头过去，用气音问道：“你在画什么呢？”

　　盛青疏将手中的本子举起给她看。

　　本子上画的是一只Q版的小刺猬，浑身的尖刺竖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气球。

　　秦晓然：“还挺可爱的。”

　　盛青疏笑：“我也觉得。”

　　各科老师花了一两节课的时间把摸底考的试卷过了一遍后，就开始正式进入新课内容。

　　乔漾的学习生活也开始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早上早起二十分钟到教室早读，上午的课结束后狂奔到Heart工作，趁着午休时间人少一些的时候买点午饭应付，上课前回到教室。下午的课结束后，依旧狂奔，依旧生死时速赶回班级，再趁着课间吃点面包什么的垫垫。晚自习结束后，再去兼职一小时左右，接着回到寝室，完成洗漱后学习到凌晨。

　　班级和寝室都没有什么让人烦心的，乔漾觉得这样就很好。虽然寝室的氛围和最开始有些不一样，自己隐隐有些被孤立的趋势，乔漾也没有多关注。毕竟她每天忙到飞起，恨不得在脚底下装两个风火轮。

　　很快就到了周五这一天，经过一周的打击摧残后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班级整体的情绪都处于兴奋状态。

　　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乔漾也罕见地开始期待周末。

　　下午工作时，乔漾已经做好要忙到晕头转向的准备，但客流量却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多。

　　正当乔漾快到闲到发呆时，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好几下。

　　乔漾掏出来一看，是顾妍给她发的消息。

　　【顾妍】：乔漾你人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打扫卫生啊？学生会的人马上就要来检查了！！！

　　乔漾眉头一皱，手指飞快地打字，“要打扫什么卫生，我怎么不知道？”

　　发过去之后，乔漾迅速解开工作服，冲旁边的人喊道：“姐，我有点急事，得先回学校了。”

　　女人回道：“没事，你赶快回去吧，反正现在没什么人。”

　　乔漾道谢：“谢谢姐。”

　　乔漾放好工作服，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

　　她边跑边看着顾妍发过来的消息。

　　【顾妍】：你不知道？
　　【顾妍】：今天是开学第一次大检查，卫生不合格的下周一升旗的时候会被点名批评的！
　　【顾妍】：为了这次检查，学校还开了一次会。就是出考试成绩那天晚自习通知的寝室长开的会。
　　【顾妍】：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小叶子说她已经通知你了，还把分工也发给你了。
　　【顾妍】：完了完了，学生会的人已经到我们这一层了！！

　　乔漾可以肯定叶沅没有给她发过信息，她们的交流仅仅停留在第一天的加好友。

　　不过乔漾还是切到和叶沅的聊天界面看了一眼，果然，依旧处于【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状态。

　　乔漾给顾妍回复。
　　【叶沅没有给我发过消息，也没有告诉我大检查的事。】
　　【我马上就到。】

　　寝室里，顾妍皱着眉看消息，随后看向好像很紧张的叶沅。

　　“叶子，乔漾说你没给她发消息，也没告诉她大检查的事，怎么回事啊？”

　　“啊？”叶沅像是突然被惊醒，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手机，“我看一下。”

　　叶沅的视线在空白界面上停了好几秒，“我好像确实没发给她，但我记得我直接和她说了。”

　　顾妍的眉头拧得死紧，一脸不理解的表情。
　　就这两天的事情也忘得这么快吗？
　　更何况大检查的这个事叶沅开完会后就直接跟她们说了，都加了微信，怎么会单独把乔漾漏掉呢？
　　而且，是她再三强调乔漾知道大检查的事，所以自己和单佳佳也就打消了要帮乔漾打扫的念头。否则，时间完全来得及，事情也就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顾妍欲言又止。
　　叶沅的话听起来根本没有逻辑。

　　不过，她看着好友脸上懊恼沮丧的表情，想问的问题也问不出口了。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还没给三人反应的时间，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
　　“学生会检查卫生，请配合检查。”

　　门外站着三个女生，为首的那个女生进门后先拍了一张值日安排表的照片。紧接着，三人就分开检查。

　　已经心如死灰的三人看着那个女生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过了几秒后又关上。

　　整个检查的过程不到30秒，顾妍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已经结束了。

　　确定检查组的人离开后，顾妍就发出绝望的哀嚎，“哎，你们看到刚才那个女生了吗？她是学生会长，3班的张雅沁，我觉得我们好像要完了。”

　　单佳佳叹了口气，“新学期第一次升旗就被点名，好丢脸。”

　　叶沅整个人还紧绷着，她的手紧紧绞在一起，用力到指节泛白。

　　忽然，寝室门再一次被打开，乔漾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

　　“已经检查完了吗？”

　　“早就检查完了，还不知道会被扣多少分呢。”
　　即使知道乔漾不是故意的，但顾妍的语气依旧算不上好，还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乔漾气都没喘匀，就走到叶沅面前，脸色紧绷，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么重要的检查，两三天前就开过会，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而且你明明没有给我发过消息，为什么说告诉我了？”

　　乔漾的目光紧紧盯着叶沅，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叶沅低着头不敢看她，“我记得我是口头告诉你的。”

　　乔漾快被气笑了，“现在又变成口头告诉我了？行，那你说说你是星期几、哪个课间告诉我的。我这几天课间都在座位上，也可以问问蒋唯，问问她有见过你找我吗。”

　　叶沅看起来快要哭了。

　　一旁的顾妍见状，连忙对乔漾说：“你问就问，语气那么重干什么？那么较真，搞得跟审判犯人一样。”

　　乔漾转过头看她，“你觉得你之前对我的态度就很好吗？还是说，等到被点名批评的时候，你们可以不把错都归于我一个人身上吗？”

　　顾妍噎了一下，不讲话了。

　　叶沅垂着头，声音很小，“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以为和你讲过了……”
　　她嘴里说着对不起，又开始解释道：“……我这几天压力真的很大，睡觉都睡不好。我摸底考考得太差了，不像你考得这么好。我还偷偷哭了好几次，想着怎么提高成绩……”

　　乔漾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不和自己比、不和排名相近的前后比，反而和她一个没有多少交情的人比。
　　怎么不和年级第一比呢？

　　乔漾的心中还有气，但叶沅已经捂着脸哭了起来，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就回到自己的床铺前拉开凳子坐下。

　　一时间，宿舍里只有叶沅的抽泣声，气氛十分压抑。

　　“嗡——”
　　乔漾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她拿出来一看，备注名为班长的消息框里弹出消息。

　　【班长】：你知道今天下午有大检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