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朝阳入怀》舟舟有鱼

12、第12章

　　太过安静的世界，仿佛能听到潮水涌动的声音。

　　连时针跳动的哒哒声，也落在了心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清晰，令付溪锦险些溺毙在其中，任由潮水卷走。

　　开着的窗户被吹得在墙上发出脆响，付溪锦才恍然回神，捡起画架后的那支笔，和其他的一起收进盒子里。

　　那碗粥被放在床头，没有人碰。

　　付溪锦坐进了单人沙发，抱着膝盖，下巴抵着手臂，一脸迷茫和错愕的表情，不时抬起眼看向床上的陈聿衡。

　　为什么画了自己？

　　此时此刻，付溪锦很想把陈聿衡叫起来问一问，可又害怕问出来的答案，是她从未想过的。

　　手机不时有消息发来，有父母的，也有朋友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付溪锦听到陈聿衡很轻的说了一句话。

　　“……你还没走？”陈聿衡吃药又睡了一觉，脑子比刚才清醒。

　　付溪锦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摸他额头。

　　“你发着烧，我要是丢下你一个人回家，保证被我爸妈混合双打。”

　　陈聿衡扯了扯嘴角，“不至于。”

　　付溪锦撤回手，“我去帮你把粥热一下，你吃点。”

　　陈聿衡瞥眼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你不在的时候我又不是不生病。”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在付溪锦听来，很可怜。

　　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热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付溪锦说。

　　不等陈聿衡再开口，付溪锦就出了房间。

　　热粥，盯着人吃完东西，又测了一□□温，确定已经开始退烧，付溪锦这才准备回家。

　　“手机放旁边，开铃声，有事打电话。”

　　“知道了，你到家给我发条消息。”

　　付溪锦走到门口，听到后“嗯”了声。

　　关了房间的灯，她看向床的方向，对上陈聿衡的眼神，眼睫垂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聿衡听到渐渐消失的动静，直到付溪锦已经离开家。

　　他抬起手，搭在额头上，眼神瞟向昨天还没画完的那幅画。

　　正打算闭上眼休息，眼睛才合上，猛然睁开，盯着搭在上面的布。

　　情绪一下涌上来，陈聿衡呼吸声渐渐变重，到最后笑了一声。

　　放下手的同时，眼神一暗。

　　画被付溪锦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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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看上去有心事？”

　　付溪锦回神，对上纪然探究的眼神，并没有立即否认，而是低下头搅拌面前的咖啡。

　　距离陈聿衡生病已经过去一周，这周里，陈聿衡病好飞了趟上海，还没回来。

　　新一期的赶海视频她自己去拍的。

　　固定机位和一个手持机位，比有人帮拍麻烦点，但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剪完一发布，评论区不少人在问小助理去哪了。

　　看到助理两个字，付溪锦就会想起上次那条评论，包括现在都还有很多。

　　以前付溪锦看见了不心虚，说不定还会跟陈聿衡分享。

　　但现在不一样，她看了心虚，连账号已经过了一万多粉丝也毫无惊喜。

　　纪然一眼看穿她的心事，“是孟言序还是陈聿衡？我猜，是后者。”

　　“什么啊？！”付溪锦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不敢置信地抬眼看纪然，“和陈聿衡什么关系？”

　　“孟言序都走了，你总不能是为了他在这唉声叹气、心神不宁吧。”纪然一脸了然的表情，“那就只剩下陈聿衡了。”

　　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陈聿衡对付溪锦的感情。

　　小时候可以说没有，但就这次回来，他们几个能碰到的时候，陈聿衡眼睛就没离开过付溪锦。

　　付溪锦心乱如麻，眼神都慌乱起来，“都没关系。”

　　“那你继续嘴硬好了。”纪然无所谓地耸耸肩，往海边看去。

　　付溪锦都做好了跟纪然争辩一百个回合，谁知对方直接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诈了她一句话后，就不问了。

　　哪有这样的。

　　付溪锦看了纪然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我在陈聿衡房间里看到一幅画。”

　　纪然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然后呢？”

　　付溪锦想说都说了，那就干脆都说完算了，反正纪然也不会对其他人说。

　　从天台喝酒，到发烧那天的事，全都一股脑说出来。

　　等她说完，略有些口干舌燥的。

　　不过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这几天她都快憋成河豚了。

　　“那他知道你看见画了吗？”纪然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付溪锦一愣，回忆了会儿，“应该没有吧。”

　　退烧之后，陈聿衡来过店里帮忙，还去了家里吃饭，她妈炖了一锅汤，说给他补补来着。

　　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总对着她笑，动作有点亲昵。

　　“这不知道了，不过付溪锦，这样很危险哦。”纪然提醒，“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一般被称为——”

　　付溪锦竖起耳朵仔细听，等她停顿完，就被后面两个字砸得头晕目眩。

　　“暧昧。”

　　“不可能！”

　　纪然盯着她，“单向的暧昧也是暧昧，噢，还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就是暗恋。”

　　暗恋？

　　陈聿衡暗恋她？

　　付溪锦觉得自己大脑过载，急需要一杯冰水降温，不然她可能的脑子可能会烧掉。

　　“阿锦，你的目光停留在孟言序身上太久了。”纪然没再往下说，只是道：“你一直只看得到他。”

　　曾经有一段时间，纪然都怀疑付溪锦的世界里，是不是只剩下孟言序。

　　不止看不到陈聿衡的喜欢，也忽视了身边的朋友、家人。

　　付溪锦浑身一震，往后靠在椅子里，一句话说不出来。

　　“然然……”

　　“阿锦，你真的要好好想想。”

　　决心告别那段单恋，就可以看看其他人了。

　　至少，目光不用只追随着那个人。

　　“我不知道。”付溪锦从来没想过陈聿衡会喜欢自己，主要是她一直把陈聿衡当弟弟。

　　哪怕知道他们并非姐弟，可一个小两岁的男生，青春期女生怎么都不会把恋爱幻想放在对方身上吧。

　　再帅，那也只是帅弟弟。

　　纪然失笑，安慰道：“好了，又不是天塌了，你这副表情我都要后悔和你说了。”

　　付溪锦摇头，“天好像是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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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塌了的付溪锦，在店里理货的时候，暗暗庆幸陈聿衡去上海，没在美珍岛。

　　不然以她藏不住话的性格，一定会露馅。

　　付溪锦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拿起手机，点开和陈聿衡的聊天。

　　中午陈聿衡发了一条今天回来的消息，她回了一个注意安全，后面就再没新的消息进来。

　　要是等会儿下大雨的话，航线会受到影响，是不是今天回不来了？

　　付溪锦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风铃声一响，她又立即投入到工作里。

　　这一忙，就到了快八点。

　　付溪锦一边收拾一边找伞，心想拿伞保险些，不然等会说不定就成落汤鸡。

　　没多久，伞还没找到，豆大的雨点就砸在外面路上，甚至被风吹到玻璃门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付溪锦吓一跳，连忙去把玻璃门关好。

　　抬眼看向外面的马路，雨水砸在地面溅起的水花，像浓雾似的，世界一下变得模糊不清。

　　游客和行人匆匆跑过，想找到避雨的地方。

　　好在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室内，或者在吃饭，路上没多少人。

　　付溪锦看了看雨，又想了想，决定晚点再走。

　　雨这么大，有伞她也走不了，肯定会变成落汤鸡。

　　没等付溪锦回去拿手机刷视频，店里的灯快速闪了好几下，“啪”一声，店里陷入一片黑暗。

　　付溪锦：“……”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

　　认命地拿起手机，准备给爸妈说声晚点回，刚发完看到右上角的剩余电量，付溪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是吧，她忘记充电了？

　　百分之十的店，别说刷会儿视频，什么都不干她都坚持不了一个小时。

　　幸好给爸妈那条消息发出去了，不会让他们担心。

　　付溪锦守着百分之十的电，难得放空大脑，盯着玻璃门外的雨夜发呆。

　　电量告罄之前，付溪锦好像隐约听到了一个电话打进来。

　　不过没等她接到，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付溪锦倒是不怕，身为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台风天都习以为常，暴风雨不过是日常而已。

　　只是这份属于付溪锦的平静没有持续太久，夜色里，一个身影飞快跑到了店门外。

　　高大、修长。

　　身上几乎淋透了。

　　店门被拍响的瞬间，付溪锦瞪大眼，而后就听到一声一声“付溪锦”在耳边响起。

　　“付溪锦！”

　　“开门。”

　　陈聿衡。

　　是陈聿衡回来了。

　　付溪锦突然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样很危险。

　　她走过去，打开玻璃门的锁，“你——”

　　陈聿衡往前迈了两步，逼近她，不由分说地握住她肩膀，“你在搞什么？电话不接，手机还关机，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他身上被淋透了，头发耷拉下来。

　　尽管这样，这张脸却愈发显得英俊。

　　付溪锦的心跳声变大，她艰难地道：“陈聿衡，你会着凉的。”

　　陈聿衡一怔，“你说什么？”

　　付溪锦抬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你傻不傻，我都发短信说下雨回不去，晚点再回，你这么跑来，万一和我错过了呢？”

　　这下真的变成淋湿的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