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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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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桉曦一家一大早买了水果,礼品和鲜花就去医院看望那个女孩子。
在医院门口已经能看见蹲守的记者,但三个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往病房。许昌之从徒弟那里旁敲侧击得到了病房号。
这起案件涉及许昌之和许桉曦,警察不允许两个人看望,就连东西都不能送进去。三个人被拦截在病房外面。
许桉曦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户看见那个女孩子躺在床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消亡,盯着窗外,外面阳光明媚,远处有高楼,有鸟儿叫声,还有病人和家人散步的讲话声。
许昌之徒弟在里面询问着,隐隐约约听到,感觉到了愤怒:“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好警察,你这样会毁了他……”
后面许桉曦没听清楚,徒弟在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而那个女孩子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说话。
徒弟听见外面动静出来了,脸上还有愤怒过后没有隐藏完的表情和语气:“师父,你来了。”
许昌之点点头。
徒弟继续说:“师父,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有什么情况我会和你说的。”已经完全没有刚刚的愤怒,转而温柔。
这个案件应该是许昌之徒弟接手。
许昌之欣慰的点点头,徒弟能独当一面了。
一家人准备无功而返。
那个女孩子指着门口小窗户,声音有点哑,可能好久没有说话的不适应:“让……她进来。”
病房里面的记录员愣了愣,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门口,又转头看着她维持指着窗户的动作。
许桉曦余光看见了女孩子动了动,转过头。
两个人隔着玻璃窗户对视,女孩子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可眼睛亮了一点,感觉就像洞里逃生的时候找到了出口的光亮。
许桉曦脑子里面想起来那天的那句话“选我。”可那天被挟持怎么可以是出口的光亮。脑子又闪过了,女孩子拿刀架在自己手上看着她。
许桉曦心揪了一下,有点疼,皱了一下眉。
询问不是监禁,记录员出来凑近徒弟耳朵:“里面的那个小姑娘让许队长的女儿进去。”
那么近,许桉曦和周围的人想听不见都难。
徒弟看着许桉曦,在争取她的同意。
许桉曦点点头:“我可以。”又转头看着许昌之和李蓉。
许昌之开口:“进去吧!”
记录员带许桉曦进去。
病房里面好冷,莫名比走廊里面冷,许桉曦都打了一个冷颤。
女孩子看着许桉曦走进来,转过头又看着窗外的风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许桉曦进来,但是一看见她,就想叫她进来,安心一点,又或者只有她不是害怕自己划伤手腕,而是心疼。
许桉曦被叫进来,又被冷落,但是没有尴尬,莫名其妙的心疼。
许桉曦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女孩子,过了好一会:“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许桉曦一进来就看见病床上面的名字,但是她想搭话,她想和她讲话。
丁香,她叫丁香,春意盎然的名字。
空气还是安静。
许桉曦还是忍不住:“哦!原来你叫丁香,好美的名字啊!”
“丁香,你是不是在春天出生的?所以取这个名字。”许桉曦继续说,丁香还是看着外面不说话。
记录员想让许桉曦出去了,因为感觉在浪费时间。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丁香除了她说过对不起一句话,就没有说过其他话。
教室里面的学生已经有人说了事情经过,也有人害怕的表达不清楚,和许桉曦描述的没有出入,结合逃犯交代的,可以清楚知道教室里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不清楚丁香为什么会自残,为什么会和逃犯说杀了我吧,不清楚打伤她是意外还是她为,毕竟涉及到一个警察的清誉。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丁香花》,就是那首。”说完许桉曦还哼唱起来了:“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老许很喜欢听老歌,听过老许哼唱过,许桉曦这句话不敢说出来,因为涉及到打伤丁香的老许。
丁香还是没有说话。
许桉曦起身去倒水:“你的名字简洁又美好,不像我的名字繁杂,许桉曦,蓝桉树的桉,东曦既驾的曦,生我那天早上,正巧冬日暖阳。”
“这么说,也挺美好的,但是,你知道吗?每次写名字都好费劲,尤其是考试,我可能刚写完名字,别人第一题都做好了,满满的劣势。”许桉曦把水放在桌子上。
这时候丁香终于有动静,低声轻笑,很短暂,都怀疑是不是幻听,但是许桉曦捕捉到了。
许桉曦怔了一会,但是要表示出自然:“喝水吗?”警察有给她倒水,都凉了,许桉曦重新给她倒了热水。
丁香转过头来看了许桉曦一眼,拿起床头的水喝了一小口,平平常常的温水,丁香却觉得好清甜,又喝了一大口,干涩的嗓子得到了缓解。
许桉曦看着丁香的动作,嘴唇上扬。转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攥在手里,暖暖的,病房里面的阴冷得到了一点缓解。
丁香喝完水,又看着窗外。
许桉曦自顾自开始独角戏,问丁香是不是二班的,问他住不住校,你的爸爸妈妈呢……扯东扯西的问,大多数问关于学校的生活。
但是许桉曦不敢问关于昨天的事情,警察都没有问出来,她应该更没有本事问出来,而且她怕丁香应激。丁香叫她进来,应该是想说话解闷吧!
丁香点头或者摇头。
一直到中午,有人送饭进来,是的,到中午了,许桉曦被叫进来晾了一个上午。
警察以为丁香要求许桉曦进去会有进展,没想到丁香还是什么不说话。
许桉曦被叫出去了,丁香转过头看着她出去,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透着依依不舍。
许昌之和李蓉带许桉曦出去吃饭,许桉曦还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来看丁香,她的爸爸妈妈呢?才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一男一女,衣服穿的邋遢,男的一身酒味,嘴里嘀嘀咕咕着:“死丫头,赚不了多少钱,还特么敢受伤……”,女的在后面低着头跟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气愤,已经能感受到她们两个在心里已经一万匹操尼码。
直觉告诉许桉曦,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丁香的父母,不是贬低丁香只能有这样子的父母,只是感觉就是这样子的父母,才会让丁香自残,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来看望,漠视丁香。
三个人在走廊末尾转弯等电梯,病房方向传来争吵和哭声:“你们警察得负责到底……”
三个人没有在返回,不是想逃避,就是感觉不应该插手,交给警察去处理,不,交给执行警察去处理,还有隐隐感觉,这是一对难缠的父母。
感觉对了,晚上徒弟偷偷告诉许昌之丁香的家庭情况。丁香初中在一个小镇上读书,高中成绩优异考来昆城,但是有一个不好的原生家庭,非常不好。
父亲重男轻女,从小打她,母亲也被打,从而又欺负丁香,每个人在家都把丁香当牛马使,后面母亲终于生了一个男孩,母亲没有被打了,打的对象只有她了。
上高中,她父亲害怕她跑了,就全家迁移来昆城租房,还有一个原因,得靠丁香赚钱。有亲戚在昆城做餐饮生意,丁香有空就得去帮忙,母亲有时候也会去,会给一点工资,而父亲天天在家里靠这些微不足道的工资喝酒赌博。
丁香被打的时候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又被制服了。打斗声惊扰邻居,报警也得不到最好的解决,消停了一段时间,又会继续敲响。
就这样子,丁香有了自残行为。
开始划伤自己不眨眼睛。
开始逃离人群。
开始拒绝交流。
丁香的古怪让她失去可以有的朋友,也有人本来就不喜欢她。
周围人放弃了她,她也放弃了周围人。
许桉曦听的越来越窒息,心好痛,久久不能平静,她甚至说不出来一句话。
原来同龄人,花一样的年纪,却有不一样的遭遇,不一样的家庭,不幸福,改变不了,逃不出去。
许桉曦第一次睡觉的时候想这些东西,幸福很容易又很奢侈,天使并没有平均施舍给每个人。
许昌之夫妇会给许桉曦去冒险,去勇敢,去软弱的机会,却让她第一次知道了城市下水道窥不得光亮的肮脏。
许桉曦失眠睡不着,翻来覆去,脑袋怅然。
噔的一下,许桉曦想通了,她要拉丁香一把,要把丁香从肮脏的下水道解救出来。
许桉曦慢慢睡着了。
许昌之不知道是自己的失误还是丁香的有意为之,但是打心底心疼丁香的遭遇,一个和许桉曦一样的小姑娘,过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生活。
幸亏失误没有多大,擦着骨头,没有穿透骨头,更没有伤到其他致命部位。
网络是一把双刃剑,不负记者辛苦蹲守,努力拍照,不失所望,许桉曦一家去医院收贿受伤学生荣登报纸榜首。
许桉曦自己中考全市第三名都没有这样子的机会,表示很可惜。
许桉曦今天本来想去看望丁香,都不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