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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相与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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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安南多少年,隐匿阵法就准备了多久,只差填满最后的阵眼就能成功了,羽河,帮我!帮我找到他,拿到灵宝,让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孟羽河到安南镇半年
乡下清凉的风夹杂雨后的清新味道,牛车一晃一晃更让人在这种舒服的环境中昏昏欲睡。万鹏医生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旁边的人问了一句:“万医生,也是妖怪吗?”
原本要闭上的眼睛瞬时清醒,温润祥和被利刃劈开露出真真正正的锋利内在,车后斗陷入凝着的气氛,牛铃沉闷的声音成了唯一的乐章。
幸好路程不远,老乡提醒已经到兽医站后,两人下车道谢,先后进了院子。
一树的梨花在夕阳中被染成红色,像热烈的火向上天挣扎呐喊自己的命运。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向来笑眯眯的眼睛,此刻凝视着孟羽河,里面有之前不曾见过的锐利与萧杀。
“林婶不喜雨天,有一手惊艳的刺绣手艺却窝在这个小镇,而且在的地方蚊虫完全绝迹。
“三花公寓的前台小米,昼伏夜出的,还喜欢猫薄荷”孟羽河顿了顿,“半夜喜欢过来翻药柜找,现在仓库最多的药材就是它。”
万鹏医生仔细打量观察这个新人,但越打量越奇怪。
从他打报告上去让社区招人下来接手这边的工作后,每个有可能的目标都有暗中让人去探过,尤其是老朋友推荐信中的学生,确定了对方毫无灵根也没有半点异能,才通过了人选。
孟羽河来的第一天,他专门用灵力探视其体内确实经脉堵塞、毫无灵力游走的迹象,故而极快地接纳了这个看起来遭受打击又沉默内敛的孩子。
吃苦耐劳、善良温吞,即使外表邋遢不喜多言,但从和村民的沟通相处里也能感受到孟羽河别扭的善意。
一个年轻人愿意跋山涉水远离大城市来到这么一个偏僻地方,总有他自己才明了的原因,不管这个原因的底色如何,他总归希望安南镇这个地方能用它的烟火气留住孟羽河,留住一个遮挡秘密的幌子。
灵气绕行一圈又回到指尖,依然毫无异样。
万鹏医生不露声色地收回灵气,伸手拍了拍孟羽河的肩膀;“小孟啊,是不是今天太累又淋雨的开始说胡话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免得今晚发热就遭喽。”边说边往房子走去,挥挥手让男人早点去洗漱,“赶紧的,别胡思乱想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不过孟羽河刚开始问的好像有点奇怪,他用了“也”?
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影一僵。
“我出生便有一双比别人能多看一些东西的眼睛。①”
吹落的梨花瓣越过顿住的背影,落在了黑色的布鞋边。
在孟羽河的眼里,第一天来到兽医站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兽医,而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一双含着江南春水的眉眼给整个破败的兽医站加了柔光,银白色的长发编成及腰的辫子,一席中式长袍更衬得男人气质温润如玉。
但是安南镇的人们尊他为“老兽医”,这让孟羽河意识到万鹏或许并不以年轻面貌示人。
安南镇的人普通又平凡,人员也基本不流动,人们习以为常的地方在孟羽河这个外乡人看来到能看出些不同。
可是又如何,林婶每次都塞大包小包的零食给他,小米翻完猫薄荷会留下一条人参当谢礼。即使妖物为异族,可是孟羽河在这的半年感受到的温暖,已经抵得上他3岁后收到的所有。
偏僻小镇躲着妖物,又有独立供奉的神明,小小兽医站的医生隐瞒外貌神出鬼没,总不可能一切都是巧合吧。
常听说书里为一斗米报恩的故事,他也只为晕头转目、落魄无依时递过来的一杯水罢了。
一直警备着的肩颈倏然放松垮下,背微微佝偻,巷子里昏暗的路灯光偷偷溜进兽医站院里,梳着长辫的人儿站在一半的黑暗中,有了一丝老去的模样。
黑暗里,真实才敢脱下伪装,拽紧几分勇气。
“我只是一名快死的修真者罢了。”
他在梨花树下缓缓转过身来,眉目浅浅淌着温柔笑意。
“还没告诉你,我的真名叫,万云晚。”
墓穴中
“后来呢?这座墓穴是为何?万云晚他又在哪?”
孟羽河躲过通道里早风干的尸体,眼睛又藏于“门帘”后观察探路的人,语气仿若回答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墓穴是真墓穴,消息也是我放的,但来的人是谁,却不是我能决定。 ”
“那那些消失的人你就没想过救他们?”郑钦福又看到一处标记,蹲下查看。
“为自己的贪心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不是早应该熟知的道理。”孟羽河居高临下地看着,视线在那串手钏停留片刻又移开,“万医生不在这里。”
两人此时走到一处分岔路口,两边都有风吹来,柯小青他们留下的记号在右边通道,郑钦福倒是信任云感的判断,但他站在路口,扶着墙壁闭眼沉吟许久,才开口决定,“走吧,我们往左边。”
他没再追问万云晚在哪,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这墓穴早已存在,那你熟悉这墓穴里的路吗?”
孟羽河摇头回道:“虽然借用了这座无名之墓,但只去过侧墓室,没打扰主人的安眠。刚才右边的通道就是通往侧墓室。”出口在那边为什么不走?后面这句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可能人家就是想打扰呢?
万医生说过想找死的人劝不了,孟羽河深以为然。
左边的通道越走越明亮,好似建这座墓穴的人想把所有光和温暖留给墓主。石砖堆砌而成通道墙壁也逐渐出现一篇篇文字,但年代久远,也无法一一辨认其含义,只能依稀判断出是春秋战国时期。
越走进,墙壁上又回到了一片空白,但细看,那石砖上是深浅不一的凹槽,以螺旋的纹路从通道最里面旋转延伸出来。
“等等,你听。”郑钦福伸手拦住后面的人,再次闭眼,感受那在分岔路口时听到的奇怪声音。
孟羽河也闭上眼,在一片黑暗里,有风吹来,灌入墙壁的凹槽让整个通道微微振动,发出悠然轻扬的音符,与不知哪来的水声,化成一曲水仙操。
曲不断,人却走。
郑钦福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才明白为什么这座墓穴一路走来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最强的杀招在这曲子里。
末法时代还没到来前,修真界有众多修仙宗门,其中有以乐为道的修仙者,世人称为音修。在飞升通道已断、灵气微末的今日,各传承难以维持,音修也已成传说,因此郑钦福才想起还有此道。
不过这里的音阵还不算术法,只是借外物形成的阵,循着曲谱停歇之处就可破解。
“走吧。”
“怎么走?我#^%&^——”孟羽河还没睁开眼就被薅住后领踏进音阵中,明明他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竟然能被郑钦福这个一米七七的矮个子轻轻松松提着在通道“跳舞”,前进、后退、旋转、跳跃,非常有节奏感,但通道太长,以至于孟羽河又一次体验晕车的感觉了。
头晕目眩间,孟羽河还瞄到一路上散落的尸体,想必是选择了这路不怕死的贪心人。
约莫走了十五分钟,才落到一处墓室。室内虽小,放眼望去,却极为风雅。
灯火燃不灭,此为人鱼烛;巨树石缝生,穿透墓顶向上而去,此为神树。
有流水声环绕整座墓室,环视一周才发现,整面墙上打空了一条缝,有银色的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如弦月环绕墓室,汇入地上的池子。
是水银,落入必死。
循环反复,生生不息。
而墓室中央停着一棺材,棺壁刻着几句话。
悬停不落,青铜为棺。
致吾知己,来生再续。
孟羽河站稳之后仍有点晕乎,而且这状态还在随着踏进这墓室的时间加重。他捂住口鼻看向面前的银色池子,“这是水银!”
“是水银,用衣服捂住口鼻,等我一会。”
郑钦福观察了下,“刚才听到的流水声应该就是水银,”他看向中央的棺木,抬手一拜,“无意叨扰墓主,意外落到墓中只求一条生路。”
水银池缓缓流动,如同流水诉说当年情谊,墓道里的风又换了方向,奏起另一首曲子。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是高山流水,这里是,琴师之墓?”郑钦福讶然道。
【不】一道空灵的声音在墓室中响起,但遍寻不到声音主人。
孟羽河在目眩头晕中瞄到那棵巨大的榕树中好似有一人影出现,穿着宽大长袍、散三千青丝、抚一把琴而坐。
【这里葬的人是,吾爱】墨睫移开露出其中如月般冷淡清滢的眼眸,人影抚摸膝上的断琴,又陷入沉思。
郑钦福朝巨树拜了拜,恭敬有礼地又将来意说了一遍,“前辈打扰,我们二人不意久留,求前辈指一条生路。”
【这里葬的人是,吾爱】
......
【这里葬的人是,吾爱】
......
脑门的青根隐隐凸起,郑钦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前辈,不是能随意打的复读机。
“我猜前辈留一道神念在这是因为执念未了,对于前尘往事放不下,不如,我给前辈问一结果,前辈告知我们如何出去。”
清涟涟的眸子终于舍得从断琴上移开,看向闯入者。
【怎么问?】
等郑钦福把孟羽河带着从树冠中跃下,落到地面时,孟羽河才慢慢清醒。
外面看下过雨,空气清凉湿润,深呼吸一口,像是塞了一整个胸膛的薄荷,强制醒脑。
“所以你就用这个问的?”孟羽河看着前方落在锁骨上的红色,回想起刚刚墓穴中的场景,好奇地问。
郑钦福刚把微信定位发给其他人,正顺便回复了其他紧要消息,安抚了紧紧重要的某个宝贝,才将手机揣回兜里,“这是茭杯,通神之物。”脖子上的迷你茭杯随着动作晃动,在暗下来的光线中呈现暗色的光。
“所以现在,你,”低垂的眉眼抬起,无名的风吹起孟羽河的刘海,与那双澄明的鹿眼对视,“要带我去万云晚那吗?孟医生?”
刘海又遮住目光,乌云又来挡住月亮,滚雷声又起,雨又来。
“走吧,这里已经是川贵交界,得翻两三座山。”
阵雨来得太快了,顷刻间覆盖整片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