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主狂追的每一天》四脚直立猿

111、海城

　　这个计划早就定好了的。最大的变故，应该就是找到了凌安怀。封琚月翻看觉带来的情报时，露出会心一笑。

　　今日是难得没有公务的时候，四十二峰也给了她假期，让她在行动前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所以封琚月现在一大早醒来，便伏案桌前，摆着海城的布城图以及君朝的大小城镇地图，几张布防图，还有一叠相关的人口资料和受教育程度调查。

　　觉做事如此细心周到，她很满意，但也没必要到这个程度。

　　海城，顾名思义是一座临海的城市。但并不是临靠蓝海，而是白海。

　　白海以如雪的白色沙滩，以及起风时海面会出现白色花纹而闻名，靠近白海的海城，曾经是澜王朝最著名的旅游城。

　　近夏时，会有盛大的烟火点缀夏夜，还会举行各种活动，最有名的要数白色夜游活动，人们会坐上小船，在船头挂上一盏灯，然后往前划动，直到看到满天白色的光点自海面漂浮至夜空。

　　那时可以将最诚挚的祝愿，连同已逝之人的一部分留在船上，然后由修士将人带走，任由船带上祝福与过去飘向远方。

　　如果没有那群该死的上界修士的话，海城本可以一直靠着这些吸引人的特点繁荣昌盛。她或许也能和凌安怀去到那里探险，听说船最后到达的尽头是一艘巨船，比山高，却漂浮在海上。

　　如果想要去探险和体验活动，还是要先处理好海城的事。封琚月在布防图上画下圈叉，做好标记，然后在纸上记录下自己的推演。

　　海城虽然四面环山，但地势对修士来说根本谈不上困难，必要时候直接清场便是。重点在于，凡人和大量低阶修士被洗脑就可能沦为人质，这种时候可就麻烦了。

　　得准备好，要一面吸引上界修士周旋战力，一面私下寻找解除洗脑的方式，一面还要准备解除洗脑的手段。比如转移法阵，大范围昏睡的法术。

　　最关键的还是，主战场不一定在海城。可能在君朝最边缘的城镇——勉竹城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城镇，并不富庶也说不上贫困，只是靠近海城，能给去海城的旅人们一个路途歇脚的地方。

　　问题主要的还是如何处置大量的平民百姓，如果战斗过程平民被要挟被迫害，死一个都是她做事不周的责任。封琚月叹口气，将纸张翻面，继续推算。

　　“上一次一起行动还是十年前吧。”

　　忽阑子落地灵修院庭院中，今日春光明媚，很适合商讨一个很阳光的作战计划。她甚至特意换上了鹅黄衣裳，盘头束发，挂着红宝石耳坠，鬓边垂着一根细长小辫。

　　紧跟来的便是李摩诃了，穿着一身深沉的宝蓝衣裳，比过去的蓝色要更亮一些，左肩盖着肩甲，似是用骨头做的，用来护住她日里拔剑的地方。

　　凌安怀翘脚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地往池塘里洒鱼食，回应忽阑子的话：“其实你要把妖都的算上的话也就十几天前而已。”

　　“那不算，那只是抓你回家而已。”忽阑子看向凌安怀时，很明显感觉到凌安怀身上古井无波难以探测的深邃感，如同窥视深渊。

　　这家伙绝对到元婴了。忽阑子和李摩诃看向凌安怀的眼神，不约而同带上了跃跃欲试。

　　还在藤椅上悠哉地晃来晃去的凌安怀已经注意到了身后两人如狼似虎的火热视线，她干脆装没有察觉到，又抓了一把鱼食扔池塘，灵鱼尾巴甩得池塘里的水稀里哗啦响。

　　“很吵噢安怀，”封琚月抱着一卷书走出来，这些都是要给剑修峰弟子学习的心法，“我要去讲课，你没事做，要不来帮我讲讲？”

　　凌安怀摇头如拨浪鼓：“我宁愿去找顾修，和他学怎么处理宗门公务。”

　　“那东西没什么好学的，宗门代代传承，事务处理分配均匀各司其职，宗主主要作用就是武力威慑和起最终决策作用。还有就是，到处开会。”干过宗主代理的李摩诃发表了肺腑之言。

　　那确实没什么好学的。凌安怀换了个腿翘，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这家伙看起来绝对不会想动手的。忽阑子和李摩诃商量着，去屋里下棋去了，下棋也要用本子记录两人的胜负。

　　房间里仅剩落子声，啪嗒啪嗒的，三场对弈后也没有胜负分出来，仍旧是平局。而这个时候，顾修已经结束决策学习赶来灵修院，他倒是礼貌，知道从大门走进来。

　　“我来早了？”顾修笑得温和，他的性子已经完成大改造了，和最初见到的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差不多吧，青禾和魏槐在任务路上，还没有回来呢。我俩在鏖畲门，就先来了。”忽阑子回道。

　　欲要到凌安怀房间时，便看到庭院里像烂泥一样软在藤椅上睡得舒坦的凌安怀。是今天春光太好了还是阳光太明媚了，才会让凌安怀睡得这么舒服。

　　“那我们要先过去吗，”顾修顺手抓起掉在地上的毛毯，拍了拍，再扔到凌安怀身上，“你们怎么下棋老分不出胜负，让子了吧。”

　　“去去去，闭上你的臭嘴！嘘——”

　　灵修院内正是午后时分，碎片的金色穿过叶隙，屋脊与房檐消融的积雪顺着滴水落下，藤椅架在地砖上随风摇晃。

　　授课回来的封琚月跨过灵修院大门，绕到西厢房的小庭院，直接踩上台阶，便进入房间里，看到几人还在下棋便露出无奈之色。

　　“怎地还在下棋？也不说准备准备。”封琚月褪去外衣，取出更为方便行动的长衫，套上，并找出一套腰带系上。

　　“唉，这俩不管怎么下都平局，我在旁边快看不下去了。”顾修扶额摇头，他好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两人用眼刀子封了嘴。

　　封琚月轻笑两声，动了动手指，棋盘上的黑白子便飘起来，在忽阑子和李摩诃不甘心的抱怨声里，落回钵中。

　　“啊啊我都要赢了！”

　　“是我要赢了！阿月你可不带这样的！”

　　封琚月没有回应，走到庭院，将毛毯揭开，按着凌安怀的肩膀摇晃：“醒了。我们要去海城了。”

　　凌安怀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皮，脑子还有些晕乎的感觉，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种午睡醒来后感觉睡多睡少都要会很累的状态。要不是看到封琚月在这里，恐怕会以为自己变回凡人了。

　　“好累，怎么会这么累……”凌安怀说出口就有怀念的感觉。以前高中每次睡完午觉醒来，第一句话准是这个。

　　“那可真是怪事，”封琚月蹲下身，抬指搭在凌安怀手腕上，“脉象很正常，莫不是识海问题？”

　　想到前几日吞下的记忆，恐怕和自己还没能消化记忆导致识海过度充盈有关吧。她得抽个时间，仔仔细细应对这个才行，不然又会像那天一样，出现无法控制的状态。

　　“应该只是单纯累了，”凌安怀闭上眼睛，站起身作势伸了个懒腰，“走吧，坐你那个飞船过去海城。”

　　“着什么急呢，青禾和魏槐还没来呢。”忽阑子走出来，还是很不服气，眉毛都是撇着的。

　　李摩诃将记录的本子顺手塞给忽阑子，两步走下台阶，躺在了藤椅上享受：“他们只说今日尽量赶回来，怕是来不了。”

　　“你惯是会享受，”忽阑子上前去要把李摩诃给揪起来，“起身，你躺得明白吗！”

　　“既然回不来，不如我们先行赶去海城？在海城等他们来汇合也不迟。”顾修提议。

　　封琚月思考了可行性，觉得不错，便同意了顾修的提议。

　　几人便去到承天峰，坐上飞船赶往海城。下界似乎没有乾坤大挪移法器的制造方法或者获取手段，因此只能依靠原始的行动方法，或驭兽，或操控法器。

　　此时的海城，表面仍然是那个正在筹备近夏活动的边城，居民看上去也并无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小摊贩，掌柜，店小二，赶场的，吆喝的，杂耍的，旅人，乞儿，采买的……大家都在这条街道上过着平平无奇的日子，除了近海，捕鱼业发达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异常。

　　但是凌安怀的模样是万万不能随意暴露的，无论如何都是。于是给凌安怀戴上了银质人面具，披着银线编织的白色斗篷里，盖上兜帽，藏在人群里，顺利住下客栈。

　　客栈，茶摊，饭店，酒庄，赌场：这五个地方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了，酒足饭饱或正是兴头上的时候人最是管不住嘴，不经意就会吐露意想不到的真相。倒是还有个地方情报最为私密和冗杂，只是那里多有风月，不大方便。

　　这海城的勾栏场所也是丰富，路过都能听到里边咿咿呀呀的曲子飘出来，好几声能唱得叫人耳根子都软掉。

　　老规矩，情报的搜集要散开进行。凌安怀太惹眼便让她在客栈老实呆着，其余人便分散行动。

　　客栈选址很妙，尤其是房间。她和封琚月的房间正对着对面的勾栏教坊，能瞧见一男一女衣着粉嫩多娇，半露肩半遮面，二人在那方圆台子上一唱一和勾人耳朵。

　　而这房间设计也巧，特意将长窗作长，将墙面作矮，这样凌安怀伸手一推，便有了一个漂亮的框供凌安怀坐观。

　　恐怕，这才是这家客栈真正的目的。与对面的勾栏怕是有合作。如此看上瘾了，把持不住的就去那勾栏潇洒了。

　　但寻常修士恐怕不是很能克制。因为这曲儿里，夹着那惑人的魔音。

　　封琚月回头，看向敞开的房间窗户，随后同忽阑子他们缩进小巷。

　　“安怀已经按计划发现勾栏异样了，”封琚月说着取出易容丹服下，模样变化成一位俏脸书生，“开始计划的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