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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长恨歌05 ...

  •   05.
      皇帝做了一个噩梦,梦醒后传召九门提督鄂尔多。
      鄂尔多告诉杨娉娉,他要出一趟远门。
      杨娉娉听了,背过身去,“你要去杀人。”
      鄂尔多从后贴近她,“不是。”
      “真的?”杨娉娉把脸转回来一点。
      “真的。”鄂尔多说,“等我回来……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带给你。”
      “没……”杨娉娉的话在嘴里拧了一圈,“没准儿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你要快点回来。”
      “我一定。”
      鄂尔多的手轻搭在杨娉娉的肩膀;她一颤,他不敢有更放肆的动作。昨天夜里她用花瓣沐浴,此刻他能嗅到。
      从她的肌肤。
      “或许我可以跟着你。”杨娉娉说。
      鄂尔多拒绝的干脆,“不行。”
      “为什么?”
      “太危险了。”
      “世上哪还有比杀人更危险的事?”
      鄂尔多不语,杨娉娉又问:“那往后,你再出门,我岂不是要一直在家里等着了?”
      “下次。”鄂尔多说,“下次带你去。”
      “你们男人惯会说下次。”
      “我不是,‘你们男人’。”
      杨娉娉羞了,“我不知道。”
      鄂尔多紧紧抱住杨娉娉,吻她的头发,“我会想你。”
      “嗯……”杨娉娉说,“我一个人在家,除了想你也没什么好做的……”
      察觉杨娉娉的失落,鄂尔多松开手,让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别不开心了。”鄂尔多说,“此行经过扬州,我可以先送你回家去,等事情办完,我会上门提亲。”
      “真的?”
      鄂尔多点了点杨娉娉的鼻尖,“真的。”
      杨娉娉露出笑容,“那我去收拾东西。”
      “拿几件衣服就好。”鄂尔多说,“反正你是要回来的。”
      杨娉娉瞪了鄂尔多一眼,但没反驳。
      她是要回来的,行路时这句话在杨娉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日落时分到驿站,随意吃了些酒菜,鄂尔多让杨娉娉早些休息。
      舟车劳顿,又喝了些酒,杨娉娉睡得很沉,直到一个噩梦将她惊醒。她坐起身,揉了揉眼,隐约看见屋外有道人影。
      是谁在?是鄂尔多吗?
      杨娉娉打开门,发现是鄂尔多的手下,问:“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让我……保护杨姑娘。”
      “保护我?”杨娉娉不解,“鄂尔多呢?”
      “大人他……”
      手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杨娉娉有种察觉。她不愿相信,一把推开侍卫,冲进隔壁鄂尔多的房间。
      空无一人。
      “杨姑娘……”
      “我在他的房间,不是更安全?”杨娉娉双眼含泪,“你且在我屋外守着,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杨姑娘……”
      “还不照做!”
      侍卫退下,杨娉娉关好屋门。她坐在床上,又站起身,又坐在凳子上。她想着,鄂尔多说了他不会杀人,心里总怀揣一丝期待。只要见了他,一切水落石出,只要见了他。她便这样等着,等了不知多久。
      今天早些时候鄂尔多发现文泰来的踪迹,碍于杨娉娉在身边,鄂尔多只等她睡下才动手。又安排了手下在她门口守着,以为万无一失。
      为逼问名册下落,鄂尔多对文泰来用了刑,衣服因此沾了脏东西。回到驿站,见手下还在杨娉娉屋外,没做多想,也没给手下开口的机会,径直推开自己的房门。
      于是他看见月光下的杨娉娉。
      “你身上有血。”杨娉娉的声音很轻,“别告诉我你去打猎了。”若不顾内容,语气好像玩笑。
      “没你的事!”鄂尔多对跟进来的手下吼道,“滚出去!”
      待屋里只剩他们两个,鄂尔多走近杨娉娉。他摘了手套,因为手套上有更多的血;他想解释,开口又咬牙吞回。
      “说啊。”杨娉娉的泪流下来,“说你骗了我。”
      他该说这种话吗?你清楚我是九门提督,你清楚我会杀人。可看着她,他怎么也说不出。
      “你杀了谁?”杨娉娉问。
      “你不认得。”
      “你总会杀到我认得的人。”
      “我奉圣谕来杀反贼。”鄂尔多说,“你在我身边,不会认得什么反贼。”
      “我曾想过杀你。”杨娉娉自嘲道,“我应该也是反贼。”
      “你那是不懂事。”鄂尔多替她开脱,“我原谅你。”
      “原谅?”杨娉娉如受莫大耻辱,“我宁愿你永远不要原谅我。”
      说着她哭了,为自己,为他,为他们两个。早知道是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断了念想,何必纠缠这么久?
      “明天你就能到家了。”杨娉娉的哭声弱了,鄂尔多说,“回家去,嫁个好人。”
      “你不愿意为我做个好人吗?”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鄂尔多避开杨娉娉的眼睛,“我和你之间找不出一个共同的答案。”
      “我不嫁人,我宁愿死!”
      “不许再说这种胡话!”
      他们都不想让,他们都期待对方妥协。他们却像两个小孩子,不成熟地伤害彼此,也不成熟地伤害自己。
      “好,我嫁人。”杨娉娉竟然说,“我要嫁一个汉人,他事事体贴我,不会对我动粗,不会跟我作对。他不会做我讨厌的事,更不会杀人。”她嘴唇颤抖,“我要嫁这样一个人,你满意吗?”
      鄂尔多一字一句,“我满意。”
      “我走。”杨娉娉心灰意冷,“这辈子我再也不见你。”
      “娉娉。”鄂尔多拉住她的胳膊,“娉娉,你知道我的心。”
      “父亲给我取了一个离别的坏名字。”杨娉娉脱开鄂尔多的手,“不要来找我。”
      她骑一匹马远去了。风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又好像是有人在念一首诗。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所以她没有回头。

      END.
      听话得紧,他当真没来找她。
      嫁人许多年后的一天她才知道他早已去世;所有人都以为她知道,所有人都没对她提起。
      她呆愣了很久,不知该作何感想。
      于是她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天,父亲提起的长恨歌。
      当日只晓得云鬓花颜金步摇,玉楼宴罢醉和春。
      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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