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尾声的偶遇 ...
-
医生说我只是一下子受了刺激，没什么大碍，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可怕的疤痕还没有完全脱落，有些痒痒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小倩和叶倾统一了口径说周若谷最后那句话只是故布疑阵让我痛苦的，但是我倒是看得很淡，我也想过，当天如果是安心自愿的呢，刚开始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可怕，不能接受，似乎整件事情的起源变得那么的荒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是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我们只能向前走。也许周若谷也是这样想的吧，小倩说周若谷辞职了，我并不诧异，其实他也是受害者吧，其实他就算不是不做校长依旧可以衣食无忧，我更倾向于把他辞职的行为看做是对我们停战的标志。一切都结束了。
叶倾所说的等我好了，居然等了一个月，这期间有不少人来探望我，柳叔叔当然是不在话下，还有张护士，以及我从未见过面的叶乐生。叶倾说既然要跟我回家见家长了，也应该让我见一下他的家人。我想了想也很合理，还有李权，小倩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打了电话问候我，我听的出他的感情，我想我在这个世界上要欠下一份情了，谁没有呢，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若果命运真的有安排的话，我再慢慢还给他吧。何况叶倾在我接电话的时候虎视眈眈，把一个苹果硬生生削成了苹果核，我也只能暗自好笑，以及暗自觉得幸运。
许久没回家，我这才知道原来开了动车，我们三个人在寒风中踏上了回家的路。还带了一大堆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是叶倾觉得非常重要的东西，他把这次会面看得很重，特意穿的整整齐齐，还好没有穿西装，否则我会直接把他踹下车。小倩一路嘲笑叶倾的正襟危坐，不过其实心中也和我一样忐忑不安，她也带了礼物送给我爸，一个琉璃的茶罐，爸爸是爱茶的人。而我呢，则两手空空，且泰然自若。
真的是很久没回来了，爸爸的背驼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身上已经完全看不见以前艺术小生的样子了。画廊还是不愠不火的开着，爸爸还是保留着和以前那些朋友的联系，说还是会一起喝酒什么的。这让我内疚了一下，想想本来应该是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的，结果我留下他一个人，当时只觉得恨他，以这样的方式来让他痛苦，其实是两个人各自痛苦而已。还好，现在为时不晚，我这样安慰自己。刚开始看到我的时候爸爸显得很惊讶，但是很快就被小时候熟悉的气氛所取代，爸爸淡淡地跟我说：“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终究是会回来的。
爸爸先是忙着要去买菜准备要大秀厨艺，结果还是被小倩和叶倾拉到了餐馆，给我夹菜的时候他的手有点颤抖，爸爸终究是老了，尤其是这几年，似乎一下子就把他的锐气和潇洒磨光了。他看着叶倾问了些家长里短，像是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好，好。”我从来不是一个煽情的人，我宁愿假装这几年的空白不存在，假装一切还是像以前一样，爸爸也和我一样。
晚上我和叶倾就住在家里，依旧是我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变，叶倾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像是准备好了随时看我泪奔，然后第一时间给我安慰。但是我却什么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这一刻，我只感觉到安详和宁静，一切强烈的情绪，在时间的消磨下，终究会变成安详，时光就是有这样一种本事，化戾气为祥和。一切都过去了，我暗自庆幸，这一切还不算太晚。
临走前我告诉爸爸我梦到了张驹，说张驹让我们去看他，爸爸沉默了半晌，说：“清明节咱们去看他吧，还有你妈妈。”是啊，今年的清明节，要去看很多人呢。
清明时节雨纷纷，奇怪的就是我从来没见过不下雨的清明节，我们起的很早，我和叶倾先去给他妈妈扫墓，然后就和小倩会合了。一行人来到了南山公墓，这里有两个我们的熟人。
第一个就是安心，安心的墓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了，看来刚有人来看过他，叶倾前天晚上告诉我他想要问安心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你说他会给我托梦告诉我吗？”我侧过头来吻他额头，“其实有些事情，我们不需要知道，不是吗？让他保守这个秘密吧，当做他的陪葬品。”我在黑暗中揉弄他的头发，他也叹了口气。“也好。”他把头靠在我的胸口，一言不发。我睁大眼睛看着黑暗，心中感觉无比轻松和自由。
第二个，就是品奥了，这样很奇怪吧，杀人凶手去给被杀掉的人扫墓，叶倾一直这样觉得。我们三个人全是黑色调的衣服，甚至连伞都是黑色的，这其实不是故意安排，而是因为伞是小倩从迎宾那里拿来的，那里只有黑色的伞。雨下的大了些，从雨蒙蒙的的眼前看去，很多人依旧没有打伞，快到品奥目前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墓前上香，旁边却放了一束洁白的花，看起来又土又洋不伦不类，但是谁会去在乎那些呢。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望向了我们，脸上的伤还可以看得见。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默默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我们走到墓前，他兀然站起身来，站到了旁边。让我想起古代武侠剧中家属跪在一边向前来悼念的人们还礼的样子。小倩把花放在品奥的墓前，然后我们三个深鞠一躬。其实想来品奥是无辜的牺牲品吧，如果周若谷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造物弄人，我也只有感慨，如果真有轮回的话，让他下辈子再来找我吧。我看着周若谷，他表情很复杂，带有悲痛，以及不安，小倩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今天在这里遇见他，算是意料之中吧，但也不免有点不期而遇的感觉，可是半天她也没有开口。我突然想起梦里品奥对我说的话，开口道：“我梦到他了，他让我告诉他爸爸保重身体。”我没有说“他很好”，因为这听起来很无耻吧，他能有多好呢，比活着更好吗。想到这又是一番感慨，于是我们准备离开，刚走出不远，我突然一回头，看见周若谷站在品奥目前，整个身体透露出一种疲惫感，猛的一下，他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哭声在整座公墓上方盘旋，与其他人的悲鸣混杂在一起。我感觉到叶倾在拉我的手，回过头来看他一脸的不忍，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说：“走吧，妈妈还在等我们呢。”
（全书完）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尾声的偶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