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留叶复来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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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因为到饭店门口才9:30，我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包厢的。
可是有人比我还早就到了，我看着面前的付北停，干巴巴的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付北停的视线落在我的脖子上的黑绳，也回了我一个好。
接下来，付北停开口问我：“你还在喜欢那个鬼魂吗？”
我往前走的脚步一愣，眼睛不自觉地瞪着他，后背俨然出了一层薄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干很哑的说：“你说什么？”
付北停指着自己的脖子说：“把死人的骨头戴在身上这么多年，你不嫌脏吗？小荷。”
我条件反射捂住胸口，心中生了气，“班长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付北停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的面容脱去了稚气，棱角分明，不做任何表情的脸上看起来十分严肃。
“那如果我这么说呢，那个鬼魂在找到你之前先来找了我，但我割了它的耳朵，捅穿了他的耳膜，让他滚远点。”付北停在离我一步的距离停下，低下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道：“这样你能明白了吗？”
我轻轻抽气，大脑在快速消化信息时也在嗡嗡的轰鸣，好似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都在一瞬间浮出水面。
我，学长，付北停。
我张开嘴巴想要发出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北停说我还喜欢那个鬼魂，还说那个鬼魂在找我之前先找了他。
那个鬼魂，说的是学长？
（九十三）
学长的头发很长，额前的刘海盖过了眼睛，两侧的发丝遮住了耳朵。我问学长，是不是变成了鬼魂后，头发还能自如生长。
学长说不是的，他可以控制头发丝的长短，但是最短只能短到死前的长度。
我就伸手去摸学长的发丝，突然发现他没有耳朵。
“我…”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学长，”我斟酌着用词，“你最近受伤了吗？”
学长点点头，神色闪过一丝尬尴：“还在学校里的时候，想试着能不能先把脑袋移出去，但是失败了。”
我淡淡听着，虽然有感到不对劲，但是我坚信着，学长不会骗我。他要是不想说的话，大可以不说。所以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九十四）
一定是真的……
学长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我的？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着目的而来的吧？
（九十五）
付北停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让我清醒一点。
我这才从记忆中挣脱出来，看着他一脸担忧的神色看着我。
“我没事，”我只道，“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付北停却止住了我的话头，让我把脖子上的链子摘掉。
“为什么？这是他唯一留在这世上的东西。”我固执道。
付北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我说：
“这死人骨头留在我的身上一直在吸食你的阳元，你跟我说实话，你有多久没看见过鬼魂了？难得你心底就没有起疑过吗？那只鬼魂一直都在害你啊！就算是现在，他还在吸食着你的力量。”
付北停说话处处正中我的要害，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反驳还是顺从。
但我确实，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游魂。
每天都会觉得累，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累，身体也在发虚。
可是，这些都在证明着，学长还“活”着，他还存在彼界好好的。
我不禁扯出一抹苦笑，眼中浮现出学长在海边，在上下学路上，在床畔亲昵温暖的笑容。
我感到心脏一阵揪心的钝痛。
（九十六）
和爸妈爬完山后不久，我们学校曝出了一件学生离奇死亡案。
死的学生有两个，也有小道消息说不止两个的。
其实人不是死在我们学校里，但是新闻为了曝光度还是扯上了我们学校的名字。
具体的报道当时在网上还上了好几天的热搜，学校为了应付种种事宜不得不临近高考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我原本是没有心思去看这些新闻的，但因为是小北专门私聊发给我的，我也就点进去看了。
“xx学校旁连挖出两具心脏被掏空学生尸体！”
——标题简言意赅。
我顺从着自己的意识往下划去，略过大篇幅的文字，看到了打满马赛克依旧血糊淋淋的尸体照片。
我盯着图片看了好久好久，感觉整个人都冻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是学长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毫无理由和证据。
但是那尸体胸前的大洞，被掏走的心脏。
我再从头开始看起这篇报道。
主角：两位男性留级学生。这两个人都曾经在高三的时候因为心理疾病休学两年，然后从高二部重新学习参加高考。
两个人从前都是二中的学生，还都是同一个班级。
连带着这个新闻，三年前二中的牡丹哥案也重出江湖，在网上掀起大浪。
有新闻媒体趁着学生放学专门在路上蹲人采访，被学校请了警察后才渐渐消失匿迹。
而我愈发没了心思学习，整天浑浑噩噩听着老师在黑板上讲题，担心自己这样下去到底能不能过本科线。
如果是休学两年的话，那高一运动会那次…学长看见的又是谁……
（九十七）
我没来都没问过学长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又是为什么被谋杀。
一般正常死亡的人，在头七那几天的灵魂会游荡在世间，时间一到就去了彼界。但像学长这种浑身冰凉，且浑身浑噩的游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死亡。
从学校地下埋着的学长尸块可以看出，学长是被人谋害后剁成了碎片。这样的杀人手法，很难看不出这是带有恨意。
而学长同样也是因为恨自己被杀掉而心怀怨念留在这世间。
人死后灵魂留在世间，最初的它们也像小婴儿一样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会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灵体还是□□。
可以说灵魂诞临世间的那一刻，它就是一个人最善良的部分。有时候一个人身前和死后会是不同的两个样子，这就是原因。
曾经有一次，我去学生会的库房去领新一份的荣誉榜单时，看见了角落里积灰的高三年级荣誉榜单。
看边角露出来的年份，还是三年前的高三年级。
鬼使神差的，我抽出了那份掉色受潮的荣誉榜单，然后展开来看。
我没有在里面看到学长的脸。
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这都是年级第一，单科第一的状元。
我一边嗤笑自己一边把榜单塞回去，却在柜子下面又看到了一角更破的荣誉榜单。
在我考虑要不要拿出来看的时候，已经有学生会的人在门口催我快点出来了。
算了吧。我这般对自己说。
学长他只是一个死人，知道他叫什么，又有什么用呢？了解他再多的生前琐事，何必呢。
其实我并不知道学长是多少届的高三学生，只是潜意识告诉我，这份被藏匿在角落里的，就是学长他们那届的荣誉榜单。
一个人身前和死后是不同的两个人。我这么告诉自己。所以学长身前是什么样根本就不重要，我喜欢的只是那个身为游魂的学长。
他叫什么名字也根本就无所谓，因为人死后名字也就随之死去了。
只是我心底还是有些不甘的念头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留叶复来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