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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和离 ...


  •   青竹躲在拐角急得团团转,不时探出头观察一眼,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脸上表情万分着急,机会就在眼前,他怎甘心就此放弃,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当上主子,不必继续做地位地下的仆人。

      可回雪守在门口,周围又有侍卫看守,若他做点什么,必定会被人发现,一时间,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好的可行的办法,可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被人捧着敬着的诱惑力实在大,甘愿徘徊在此地等一个机会。

      ——

      书房内,燕夷则正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笔,神色认真,摇晃的烛光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阴影,为她本就好看的脸增添了几分看不透的神秘。

      她挥洒笔墨,不过片刻,刚才还是一片白的宣纸,转眼间就落满了字,宣纸上工整的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好字!

      书写到一半,燕夷则突兀的顿住,蘸了墨汁的狼毫停留在宣纸上方,一滴墨汁顺着尖端落下,砸在写满了字的宣纸上,工整的字迹瞬间晕染成黑乎乎一团,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但她却毫不在意。

      燕夷则微微皱眉,看向半开的窗户,怎么感觉有点热,时值冬天,正是寒冷的季节,一个需要加衣穿裘衣怎能度过的季节,竟破天荒的让她觉得热,这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

      她察觉到异常,仔细回想一番今日接触的人与事物,都是往常接触过的,仔细核对一番,并未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今日也并未出门,便只当自己多心了,更何况这是在她府上,她不觉得府中下人有那个胆子。

      燕夷则倒了杯茶饮下,一连饮了多杯,身上的热意才缓解了些,又顺手拉松了衣领,冷风灌入,身上好受了许多,她重新执笔,继续书写未完成的字。

      笔墨落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一字排开,燕夷则心中满意,她的书法是由父亲教导的,父亲已故去多年,她也不敢荒废,毕竟这是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好在她没有辜负父亲的教导,埋头书写许久,她整个人突然晃了一下,再落笔,眼前竟然出现了重影。

      口干舌燥,身上也热得厉害,窗外的寒风明明一直往屋里吹,她却并不觉得冷,相反身上越来越热,燕夷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放下笔,手心摸向自己额头,那里正一片滚烫,仿佛高温下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

      她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这是中药了,瞬间怒意奔腾,眼中温度冷了不止一个度,他的父亲便是被人下药陷害而死,燕夷则被勾起了伤心往事,眼中难得的流露出脆弱与悲伤,敢把这种肮脏手段往她身上用,看来是她平日表现的太过仁慈了。

      身心都在躁动,燕夷则的大脑却分外的清醒,她开始回想自己是在何时接触到的,一番思考后,最终目光落在刚才的晚膳上,商序的脸最先闯入脑海,是他?

      燕夷则意识浮沉,眼前重影晃荡,身上又难受的厉害,她闭上了眼,喘着粗气,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凝结在一起,形成更大的汗珠,顺着她的发线落下,隐入衣领消失不见。

      盛怒与躁动交织,让她本就不清醒的头脑一阵发晕,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燕夷则大喝一声,“回雪!”

      屋外的回雪听到声音,迅速推门而入,恭敬跪倒在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殿下。”

      “速去请府医。”燕夷则扶着桌,大声喘息着,一句话说得快而迅速,是她的行事风格,从不拖泥带水。

      回雪看出了她的不对,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关心的话徘徊在唇齿,立即应下,“是。”

      回雪一离开,便给了躲在暗处的青竹机会,他本来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却见回雪进去出来又急匆匆的离开,他便知自己下的药起作用了。

      他毫不犹豫的来到书房门口,没了阻碍,他很轻松的推开房门,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轻呼一口气,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燕夷则因着体内药力,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她闭眼忍受着身体内一股接一股的热浪,脖子间青筋突起,额头更是布满了汗珠,听到开门声,便以为是回雪回来了,身体的燥热让她的大脑变得迟钝,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这么快?
      不应该这么快。

      她睁开眼,朝门口看去,眼前重影让她昏昏沉沉,但还是认出了来人不是回雪,体内冲撞的药力让她变得烦躁,对这个突然跑进来的人也没了耐心。
      她冷了声,不留一点情面,“滚出去。”

      青竹行走的动作僵硬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朝她走去,眼中坚定,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是傻了才会放弃。

      燕夷则手肘抵在桌上,手撑着下巴,因为难受,微眯着眼,见来人不仅不听,还朝她走来,她很是不悦,彻底没了最后一丝耐性。

      唇角拉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拍了拍手,下一秒,一个全身黑的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泛着冷光的长剑“锵”一声出鞘,冰冷的剑刃抵住青竹喉咙,再往前一步,便会直接刺进去。

      青竹被迫止住步伐,眼眸惊恐大睁,生死存亡的问题面前,他害怕了,整个人止不住的瑟瑟发抖,飞上枝头的美梦早已被他抛到身后。

      “我说滚出去。”燕夷则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药物释放出了她最真实的本性,她冷漠地盯着青竹,冷血勾唇,“既然听不懂,那就把头留下。”

      青竹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喉咙间抵住的长剑都忘了,眼中只余惊恐,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生死攸关的关头,他只想把自己撇出去,哪还记得自己来此的初衷,额头“咚”一声磕在地上,毫不犹豫的拉出商序背黑锅,“殿,殿下,是公子让我来的。”

      “公子?哪个公子?”燕夷则语调漠然,药物让她头脑乱成一团,记不起太多的事。

      青竹趴在地上,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始终不敢起身,战战兢兢的道:“商序,商公子。”

      商序?燕夷则眼前闪他的脸,想到他,昏沉的大脑恢复片刻的清明,她猛地睁开眼,认出了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平日伺候商序的人。

      理智回笼,她记起自己中药与那顿晚膳有关,燕夷则喘息一声,随后,面不改色的咬破舌尖,鲜血的腥味在口腔弥漫,疼痛唤回了她更多的理智。

      “谁下的药?”

      青竹跪在地上,整个人因为害怕而不住的发抖,没有过多的思考,他一股脑的将事情推到商序身上,“是公子,是公子指使人做的。”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燕夷则心口刺痛了下,仿佛被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叮咬,疼痛中又带些酸涩,怎么能是他?

      燕夷则闭了闭眼,呼吸有些不顺畅,不知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回想与他相处的过往,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差,甚至在某一刻产生过与他就这样下去的想法,但现在,她失望了。

      相比失望,更多的是被下药的愤怒,盛怒之下药物再一次操控了她,头脑昏沉发胀,理智逐渐被取代,仅剩最后一丝清明,她迫切的想要见到他,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夷则踉跄起身,眼底透着不正常的猩红,她径直略过跪在地上的人,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去,眼前一会儿是父亲冰冷苍白的面庞,一会儿是商序笑着朝她晃手的样子,为什么,她想要一个答案。

      一路上,她走的并不轻松,几次有下人靠近想帮她,都被她暴怒的吼道:“滚开。”

      下人们被她眼底的猩红和暴怒吓到,都不敢再靠近,可她是府上的主子,是府中众人的衣食父母,又怎敢真的不管,只能不近不远的跟着,在她有需求时,可以第一时间上前。

      商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在屋中与桌上的春剑兰作伴,岁月静好,丝毫不知道风雨欲来。

      他趴在桌上,眼中带笑的凝视着春剑兰,将它视为好友,正与它诉说自己的心事,“今天我和她的关系好像又进了一步。”
      说完,他羞涩一笑,正要再说话,还未开口,便被突如其来的碰撞声打断。

      “哐啷”一声,闭合的门扇被来人大力推开,碰撞到身后的墙,又回弹回来。

      商序受惊,立即坐直了身,看到是燕夷则,他惊讶地站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了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暴怒,关心地看她一眼,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燕夷则身上难受的紧,仅凭着最后一丝意识与他对话。

      商序摇了摇头,眼中担忧,再一次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搀扶她。

      燕夷则一路的忍耐,在他靠近的这一刻溃不成军,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若有若无的香味引诱着她,化身一把锯子,不停地锯着她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一股强烈的渴望自心底而生,想亲吻他,想推倒他,更想与他肌肤相贴,燕夷则眼神迷茫了一瞬,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更是如雨滴般落下,就在她忍不住伸出手时,父亲凄惨的死状出现在她眼前。

      她伸出的手转了方向,一把推开他的手,指腹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他的肌肤,相比她身上如火炉般的温度,他身上实在冰凉,心底对他的渴望更深了些,兰花的香气持续侵袭着她,燕夷则后退了一步,再一次咬住舌尖,不清醒的神智有了几分清明。

      她捂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望向他的那双眼猩红且带着愤怒,她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为何要给我下药?”

      商序还未从被她推开的失落中回神,就冷不丁的听到她的话,他猛地抬头,震惊的睁大了眼,这才明白,她如此异常竟是中了药。

      紧接着,商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眼神慌乱地看向门外,不停的寻找着什么,找了一圈,却未找到青竹的身影,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这里动静这么大,身为他侍从的青竹却迟迟不见。

      答案呼之欲出,显然是青竹背着他做了什么。

      商序抿紧了唇,脸色苍白而又难看,身躯晃了下,整个人摇摇欲坠,他从未让青竹做过什么,可青竹是他的侍从,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一体的,仆做什么都是主人指使的,他说的话她会信吗?

      喉间干涩,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哀伤地看向她,眼底带着浅浅淡淡,让人不易察觉的期待,他动了动唇,轻声道:“不是我。”
      “殿下,不是我做的。”

      燕夷则冷笑一声,猩红着眼看向他,眼中冰冷疏离,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是你做的,是你让人做的,对吗?”

      商序无力摇头,唇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眼底的期待黯淡下去,她果真不信他,心口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阵发疼,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心口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我没有。”他摇着头,无力的用着苍白的言语为自己辩解,他知她心中已有了定论,任凭他如何说都无法更改,但他是冤枉的,总要为自己申一句冤。

      药效在时间的流逝下,越发的汹涌,但凡换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早就认输投降了,但中药的人是燕夷则,她咬紧牙关,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再一次问道:“为什么要对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商序眼中蓄满了泪,绝望地看着她,无力的重申,“不是我做的,更不是我让人做的。”

      燕夷则彻底的失望了,仅有的一丝好感,在这一刻湮没成灰,“年后,我们便和离吧。”

      商序眼中的泪,在听到“和离”二字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清泪在他好看的侧脸划落,他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哀求,“殿下,我是冤枉的。”
      “我从未做过,也从未让人做过这种事。”

      自入府来,商序想过与她相敬如宾,想过与她做表面夫妻,却从未想过与她和离,自踏入她府中那刻起,他就认命了。

      可她却在给了他希望后,又生生的斩断,原来不论在哪里,他都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燕夷则没再多言,冷漠的转身离开,父亲被人下药诬陷而死,她对这种手段深恶痛绝,这一行为已经触犯到她的底线,她绝不允许身边有这样的存在,那是对她死去父亲的羞辱。

      商序眼中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眼睁睁地看着她冷漠离去的背影,他想开口挽留,可她已不信他,他拿什么挽留。

      她一挥衣袖,便可轻飘飘离去,那他呢?
      他该如何面对她的绝情与不该生的感情,和离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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