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不记得竹马的第n天》西西不早起

51、第 51 章

　　闻禧坐在后排，视线一直投向窗外。
　　闻子俊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瞧上两眼，还未彻底从刚刚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不敢问，不敢说。
　　车内被无声的氛围笼罩着。

　　车子驶入清荷后，后排才渐渐有了动静。
　　只听见车窗簌簌渐渐降下。
　　荷叶的清香伴随着不知哪户人家飘来的饭菜香，混进风里，灌进车内。
　　不多时，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

　　周腾：“烟花的事，回头我找领导找批文，包我身上啊。”
　　赵云笙点了下头，淡淡道，“嗯，谢了。”
　　“我们得谢谢你才对。要不是有你这个大投资商支持本届的荷花节，我们单位又要扣扣搜搜地办了。”，周腾低头看了眼时间，“行，那时间也不早了，我——”

　　“哎——”
　　周腾看着眼前的男人径直越过自己，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

　　“二姐！”
　　闻子俊把车子停稳，本打算让后排的闻禧先下车，之后照往常一样，绕到后院将车子停在那里。

　　可意外就来就来，让人猝不及防。
　　临下车，后排刚刚好端端的人，脚下不小心，整个人从车内摔出去，闻子俊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人已经趴地上了。

　　听到前门打开的声响，闻禧抬手挥了挥，“我没事，你去停车。”

　　闻子俊看见她已经从灰扑扑的地上爬起来。
　　便没有再下车，只好先启动车子去停车。

　　闻禧从地上爬起，干脆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
　　有些硌人的石板带着一点温度。
　　尘土沾染裤管，手上的灰，也未来得及拍掉。

　　闻禧紧张地端详起挂在颈上的相机，她认认真真里里外外地检查一遍。
　　直到——
　　前不久花费巨资新买的镜头上，一道颇为明显的裂痕撞进眼底。
　　一直压抑的情绪，像是在此刻达到顶峰。

　　她鼻子泛酸，险些落泪。

　　真矫情！
　　几秒后，她呼出一口气。
　　悄悄腹谤自己一句。

　　“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
　　熟悉的气息，伴随着一句一句关心的问候落在身旁。
　　闻禧闻声抬眼，几天没见的男人，在她身旁蹲下，眼眸中的底色与往常的冷静不大一样。

　　也是这时，毫无征兆地，她带着水光的眼，被赵云笙尽收眼底。
　　“很痛？”，他的眉头深拧，目光落在她的手心。

　　闻禧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后知后觉手上一道血红的擦伤上，沾上不少尘土，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大脑才慢慢有了感知。

　　“自己能起来吗？”，赵云笙将触及的手停在半空，“还是我扶你？”

　　身后川流不息的车流喧闹着叫嚣着。
　　闻禧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她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转过身从包里掏出钥匙，几次试着将钥匙插进插销。
　　可今天这钥匙，像是成心要和她作对，怎么都没成功。

　　“我来！”，赵云笙摊开手掌。

　　闻禧脑袋低垂，说了句谢谢。

　　“咔哒”一声，门开，院内一片寂静。

　　闻禧径直往厨房去，打开水龙头。
　　清凉的水像是短暂的镇定剂，从伤口上冲刷而过，鲜红的血以及火辣辣的不适感，在此刻跟着水流一起，冲刷干净。

　　下一秒，手腕却蓦地被人攥住。
　　她的手被强行远离流水。
　　“闻禧，这样不行。”，知道她不喜触碰，赵云笙关水后，立即松手，“在这等我，我去拿药箱来。”

　　而闻禧却摇了摇头。

　　拍摄纪录片，跋山涉水的过程中，类似这样的伤，闻禧经历过许多，她不觉得这需要紧张。

　　“没关系的，就这样吧。”

　　赵云笙想问她发生什么事，可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伤，“不要逞能，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药箱。”
　　他转过身的一瞬间，闻禧却叫住他，“赵云笙。”

　　“我对自己的身体有分寸。起码……起码，在这种时候，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小孩。”
　　这只是很小的一个伤口，血会止住，伤口会在明天结痂，再过几天，想找到痕迹都难。

　　赵云笙回过头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直觉告诉自己，她比任何时候反常。

　　空气中弥漫着厨房独有的一点烟火气。

　　还有早上她喝完中药后，便匆忙出门，碗里还残留的中药味。

　　一时间，厨房里，被一种僵持不下的严肃气氛笼罩着。
　　闻禧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赵云笙也是好心。
　　她掀起眼皮，扯出一个笑来，“谢谢你呀。”

　　“怎么了？”，闻滢从门口就听到他俩的对话。

　　闻禧现在心里乱成一团，情绪很复杂，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瞥了眼自己身上，随便扯了个理由，语气故作轻松，“我上楼换个衣服。”

　　“你们今天不是有拍摄吗？怎么12点不到就回来了？”，闻滢问跟在身后的闻子俊。

　　从那里回来，闻子俊一直有些不安，但很多事自己拿不定主意。
　　二姐向来和大姐要好，也愿意依赖大姐，无奈之下，他只好找闻滢来。

　　闻子俊刚想开口，注意到在场的还有赵云笙。
　　他出现短暂的犹豫，试探性地问，“和姑父有关，这……能说吗？”
　　听到这个称呼，闻滢心里一滞，下意识地看向赵云笙，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当年的事，赵云笙比她本人还要知道得多，“没关系，说吧。”

　　闻子俊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提到姑父出轨……”，二姐情绪就开始不大对。

　　一时间，全场静默。

　　场面一下子变得凝重。

　　闻子俊平时神经大条的人，也察觉到和平时不大一样的气氛。

　　“大姐，姑父他真的——”

　　闻滢打断他，“子俊，忘掉这事！还有不要告诉其他人，更不要去问二姐，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知道吗？”

　　闻子俊抿着唇角，虽然很好奇，但还是顺从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这时，一直缄默不言的赵云笙，低头瞧一眼时间，小声嘀咕，“阴历初九……”

　　“滢姐，闻禧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休假吗？”，眉间像化不开的褶皱，似是想到什么，他问，“她有没有和你透露什么？”

　　“没有。”，闻滢摇头，安慰道，“别太担心，闻禧做事有分寸的。”

　　赵云笙唇线渐渐拉直，“子俊，你姐那个朋友公司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闻子俊说，“我只知道她朋友叫张琴。她们是高中同学。”

　　“嗯。”，赵云笙往屋外走，边掏出手机，“喂，帮我查个人，要快。”

　　“放心，正规用途。”

　　……

　　闻禧从床上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从她的窗外看去，正好一朵大大的白云挂在天上。
　　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和蝉鸣此起彼伏，仿佛回到了刚回清荷的时候。

　　她起床洗了把脸，刷了个牙。
　　肚子适时响起，闻禧后知后觉，午饭没吃。

　　下楼后，小院的门紧闭。
　　院子里一片安静，爷爷奶奶这段时间似乎在家的次数都不多。
　　闻芝美开了第二家分店，忙碌得快飞起，爷爷奶奶退休后，时间便多了起来，估计是去帮闻芝美顾店去了。

　　她去厨房打算随便给自己煮碗面。
　　踏进厨房，目光便被桌上的东西牢牢吸引。
　　桌上摆放着虾，糖醋排骨，红烧茄子。
　　除此以外，
　　还有一瓶医用酒精，纱布创可贴还有棉签吸引。

　　赵云笙准备的吗？

　　怕会错意，闻禧先给闻滢发了个信息，得到的回复是——不是她准备的。
　　看样子，也只能是赵云笙了。

　　闻禧把菜放进微波炉。
　　等待的间隙，打开和赵云笙的聊天框，【谢谢你】

　　开吃的时候，收到他的信息【不用】

　　吃完饭，闻禧忽然觉得闲下来的感觉还挺好。
　　她撑了把遮阳伞，沿着荷塘边慢悠悠地走。
　　烈日当空，眼都要睁不开。

　　走了一小段路，就已经热的不行。

　　闻禧走到那棵大榕树下，收了伞，径直坐在石墩上。
　　大榕树在一个小坡上，地势偏高，还是风口。

　　格外凉快。
　　这个点好像大家都怕出没，树下也没别人，挺安静。

　　“闻禧姐姐，要不要来根冰棍？”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是小卖部家的女儿。

　　闻禧笑着起身，“好啊。”
　　她从冰柜里挑了根绿豆棒冰，打开手机正要扫码。

　　女孩拦住闻禧的动作，“别别别，不用给，我请你的。”

　　闻禧：“你这小本生意，可不禁这么请吧。”

　　“一根冰棍我还是请的起的，嘿嘿。”，女孩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笑意，“而且多亏闻姑姑，我妈妈才在在城里有一份工作。”

　　听到母亲的称呼，闻禧怔了下，随即一笑，“你还在读大学吧？”

　　“是啊，现在放暑假，所以回来帮我妈看店。”

　　闻禧：“那平时这店……”
　　“平时是我外婆看的。”

　　闻禧点了下头，最后还是给店里扫码。

　　她重新抬脚，又回到刚刚大榕树下的石墩上坐着。

　　撕开包装，咬了口棒冰。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在“妈妈”这两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儿，迟疑片刻，拨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只是对于闻禧的电话，她有些意外，“喂，闻禧怎么了？怎么有空给妈妈电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闻禧弯唇，“没。忽然想你了。”

　　“天啦，怎么忽然搞这么肉麻啊？”
　　电话那头，闻芝美的声音还伴随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妈妈，是不是很忙？”
　　“是啊，快饭点了。好啦，我不和你说了，要想我就来店里找我吧。”

　　闻禧挂掉电话，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熄灭屏幕。

　　身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云笙哥，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听到声音，闻禧下意识侧身，在她身后，赵云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一身白衣，吓她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

　　他顺势在她旁边的石墩坐下，“刚刚。”
　　闻禧又咬了一口棒冰，冰凉冰块的，暑热在嘴里化开。

　　闻禧：“你不是出差吗？”
　　赵云笙耐心回她，“提前结束。”

　　“闻禧。”
　　“嗯？”
　　赵云笙指着远处，“我们在那儿见过。”
　　闻禧顺着他的指向，那个观景台？
　　“是啊，我姐姐婚礼结束的第二天，我们在那儿见过。”
　　“你还记得。”

　　“……”，闻禧歪了下脑袋，“一个多月以前的事。”
　　赵云笙语调悠长，“时间…真快。”
　　“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眼前，万亩荷塘中无数的粉色花苞点缀在碧绿之间，空气里萦绕着清香。
　　风像是把两人困在这一方天地。

　　她跟赵云笙的童年也被种在这里。

　　“赵云笙。”，闻禧轻声叫他。

　　赵云笙：“嗯？”

　　“你这样的人，应该没法接受被人欺骗吧？”

　　闻禧没敢看他，她望着眼前的景，不禁忧从中来。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决定要做的事，她还是会去做，只不过，好像开始以一个悲观的态度观望结果。

　　“不绝对。”
　　赵云笙忽然开口。
　　听到这个回答，闻禧还有些意外。
　　她茫然地侧头，恰巧与之对视，“要看做出这样行为的人是谁。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包容度会更高。包括你说的欺骗。”

　　闻禧眨了眨眼，“那你……还挺大度。”
　　听到她的回答，赵云笙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