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刎》漪止

2、归来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啊，手指要轻柔，你看过女先生缝衣吗？就那样做。”
　　“白师哥。”正手把手教小师弟的名角回过头，躲在台柱后的乔霜神秘兮兮地冲他眨眨眼睛，“师父叫你去他那一趟。”

　　“莫老。”白璟垂眸，只是盯着脚下已被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
　　“白璟。”他有些错愕。除了六年前……师父还从未用过如此严肃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你也知道，党……最近国内形势严峻，倭奴屡屡进犯我国边境。党组织决定将渝城列为重要发展的城市。而千秋鉴，在党的考察下，被列为各个部门之间的重要联络点。
　　莫老拍了拍白璟的肩。“本来当初收你做养子，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总是把你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来……”
　　“您不必为我忧心，”莫老见他眉目低垂，却眼神坚定，“您应是不知我的身世吧。”虽是他自己主动提起，可他仍是身体微颤，纤细白皙的的手指拈着长衫的边角。
　　莫老便是一愣。他初见白璟时，他蜷缩在街角那棵海棠树下，满身血污，衣着破烂。寒风萧瑟，吹起那一树海棠花瓣飘落在幼童身上。莫老心生怜悯，将年幼的白璟领回家中抚养长大，收为养子。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确是不知道白璟的身世。
　　“我……与日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撩起眼帘，侧脸清瘦，一瞬间竟与多年前街角那破烂身影相重合，“若是能让我报这血海深仇……师父，我白璟，亦当万死不辞。”
　　“……”莫老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叹一声：“璟儿，切勿感情用事。”

　　姚淑仪侧眸看向身侧俊朗的少年。其实二十一岁的年纪已算不上少年了，只是用男子这等词，又好像将他说得老气了些。
　　雪衣黑发，面容清疏，长睫垂下淡淡阴翳，矜傲清冷的气息却铮然凛冽。这样漂亮的少年，不知是当年多少渝城姑娘的心头好。姚淑仪心中又有些庆幸，若不是当年她父亲执意叫她与楚昭筠一同出国留学，现在怕是说句话都难上加难。
　　“昭筠。”
　　少年抬眸，那一瞬的柔和还是叫她失了神。
　　她抬手，天中不知何时已开始飘雪，晶莹的雪花落在姚淑仪纤白的掌心。“看，下雪了。”
　　“古话常言，若能与心上人同淋白雪，此生便也可白头相偕。昭筠，你可有心上人么？”
　　“有……”他好像并不是在回答姚淑仪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
　　过了许久，他才如梦初醒似的轻声道歉。“姚……淑仪，刚才失了态，真是……”“不要紧的，都是自家人，说那些客气话做什么。”她面上的笑意在有时，其实与那人，很是相似。
　　“只是，我怕是不能与你去山城巷了。我想去千秋鉴看看，毕竟我的师父还有几位师兄都在那边。淑仪，你……”
　　姚淑仪略是一怔，楚昭筠当年在千秋鉴的风流韵事她也倒听说过。坊间传言说他与师兄白璟有染，每夜都会行些不苟之事。话虽是这么说，可还从未有人真见过此事，所以她也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妨事。昭筠若是要去哪里，我跟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