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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关门打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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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别墅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管家站在几步之外,微微欠身,态度不卑不亢:“我家主人请各位进去。”
众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本来还气势汹汹想要硬闯,谁知突然有人态度良好地来请,反而让人心里犯了嘀咕。
十几米外,五层高的别墅巍峨肃立,夜色之中宛如神秘而华丽的中世纪古堡。
逢市最有名的别墅区也没有这里看起来豪华阔气,说是宫殿也不为过,也不知道是哪位权贵大佬隐居在这里,居然让薛小白这个黄毛丫头攀上了。
宋钰芬想着,腾腾怒气又冒出来,斜眼瞧着犹豫的亲戚们说:“怎么?看见有钱人就怕了,刚才不还嚷着薛小白有辱家风,要拿回去重重处置吗?”
她冷嘲热讽的话听得管家抬头,眼中闪过鄙夷。
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这家人怎么张口闭口一副封建时期的迂腐做派,还“有辱家风”,“重重处置”,自以为是什么望族大家,可看起来寒酸又刻薄。
谁知道宋钰芬几句话倒真把众人的气焰激起来了,薛家二伯一挥手:
“他们怕,我可不怕,姐,仲标,今天我作为家里老二就做先这个主了,不管对面多大的官儿,多有钱,非把小白这个有辱斯文的丫头逮回来,好好教育!”
“说的对!”
“好样的!”
……
二伯一起势,其余人也呼应起来,叫嚷着跟着他往里进。
一群人乌泱泱的,自以为是什么不畏强权富贵的正义之家,殊不知看在明眼人那里,只是一群飞涌过境的蝗虫,还是迂腐酸臭的那种。
一路浩浩荡荡地走进宽阔院落,路过花团锦簇的花圃,绕过潺潺流水,飞珠溅玉的喷泉,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他们压住激动,极力克制,不想表现出艳羡的神情,可满含惊叹的眼珠子止不住地骨碌碌转。
年轻些的宋家小舅几次想要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回去炫耀,可是看见长辈板着个脸,又把手悻悻缩回去。
如果不是这次抓人,怕是一辈子也进不来这种地方。虽然是来找事的,但是还是忍不住侧目。
脚步踏入厅门,眼见旋转扶梯的扶手上鲜花围绕,两侧的雕花大理石长桌上还摆着数不清的美食美酒。
大厅内一个人都没有,可众人没来得及觉得奇怪,已经被面前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
豪门电视剧的刻意摆置的画面还及不上这里的一半。哪怕有人骗他们这里是什么宫殿,恐怕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一帮人呆愣愣地四处乱瞧,美食香气股股地往鼻子里钻,一时竟都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站在最后的薛堡仗着个头不高,忍不住偷偷顺了一只鲍鱼,刚想塞进嘴里,被薛仲标发现一把打掉,瘪嘴要哭,又被宋钰芬捂住。
她白了薛仲标一眼,压低声音埋怨:
“不就一只破鲍鱼,孩子想吃怎么了,你打他做什么!”
“这是别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乱吃乱拿……”
“那咋了!堡堡只是个孩子,那么多东西,小孩子吃一口不会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偌大的厅内“嗡”地一声,竟忽然响起广播的声音:
——不就一只破鲍鱼,孩子想吃怎么了,你打他做什么!
——这是别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乱吃乱拿……
——那咋了!堡堡只是个孩子,那么多东西,小孩子吃一口不会怎么样!
宋钰芬和薛仲标一愣,这不是俩人刚刚的对话吗?!
怎么像被录了音放到大喇叭里环绕播放?
——不就一只破鲍鱼,孩子想吃怎么了,你打他做什么!
——这是别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乱吃乱拿……
——那咋了!堡堡只是个孩子,那么多东西,小孩子吃一口不会怎么样!
……
广播一直重复,站在最前面的薛家大姨拧眉回头:“小芬,你怎么回事,出门在外占小便宜,也不嫌丢人?”
刚说完,“刺啦”一声又换了一段重复播放:
——小芬,你怎么回事,出门在外占小便宜,也不嫌丢人?
——小芬,你怎么回事,出门在外占小便宜,也不嫌丢人?
……
被震耳欲聋的大喇叭这么播报,宋钰芬纵然再脸皮厚也觉得丢面子。
她忍住羞恼,两眼一眯,心里又有了主意,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
“吃他们个鲍鱼装神弄鬼,那薛小白做出那样的腌臜事岂不是更、丢、人!”
说完,宋钰芬得意洋洋地支着耳朵等待广播重复。
广播如她所愿地嗡鸣一声,在她嘴角即将摆出得逞的弧度之时,只听喇叭开始原声播报:
——吃他们个鲍鱼,丢、人!
——吃他们个鲍鱼,丢、人!
——吃他们个鲍鱼,丢、人!
……
很有针对性地只放前半句,还专门截了俩字“丢人”,再加上声音戛然而止,听来格外滑稽招笑。
“噗嗤。”
亲戚中不知是谁忍了半天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宋钰芬顿时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地叉腰怒骂:“少装神弄鬼的!我宋钰芬行得正坐的端,还怕了这些不成?你们这家主人呢?薛小白呢?出来!”
话音未落,灯火通明的大厅霎时陷入黑暗。
黑得手不见五指,连互相身边站的是谁都看不出。
气氛高涨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黑下来之后,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厅变得冷嗖嗖,阴森森的,透着古怪。
“嗒”地一声,黑暗之中墙壁上的蜡烛灯亮起,光源晦暗,影影绰绰,反倒比之前更诡异了。
“这,这怎么回事?”
“别墅还能停电呢?”
“妈妈,这里好像鬼屋啊!”
“闭嘴!”
“扑棱棱……”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空气中似乎响起什么声音,像是成群结队的鸽子展翅欲飞,风呼呼的,还越来越近……
“是蝙蝠!”
不知是谁眼尖,喊了一声。
铺天盖地的黑色蝙蝠已经乌云压顶般飞扑过来,甚至能看见无数幽幽发亮的黑褐色眼珠。
“啊啊啊啊啊!”
大厅里登时尖叫爆发。
不论男女老少都被吓得四处逃窜,比蟑螂窜得都快。
宋钰芬手忙脚乱摔了一跟头,屁股底下又冷又硬,抓起来一看——
“蛇!”
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没厥过去,浑身大汗地叫唤着“哎哟哎哟”忙往桌底钻。
薛堡哆哆嗦嗦躲在比他高的雕塑底下,本以为没什么危险,谁知脖子里突然掉了个毛绒绒的东西,掏出来居然是只足有巴掌大的蜘蛛!
“啊啊啊!”吓得他语不成调,连滚带爬,直叫妈妈。
大厅里哀嚎遍野,四处逃窜,像场丑态百出的闹剧。
狼狈的众人毫不知情的是,二楼廊台之上,别墅的主人们正观赏着现场表演。
末魇双手抱臂,懒散地倚在栏杆上,嘴角噙着笑:“原来这就是你的好戏,果然精彩。”
赫斯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弹钢琴般轻敲了下扶手,眼眸犹如深渊:“遵守普通人的世界准则罢了。”
末魇心领神会。
他的意思是,这种惩戒只能算轻描淡写,如果不是顾及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些人的命怕是都要没了。
换做从前,敢欺负公主的人,赫斯从不手软。
薛小白并不知道两人的心理活动,只攥着扶手,安静看着底下熟悉的人们。
从前这些人嚣张跋扈,眼高于顶,如今却狼狈不堪,抱头鼠窜。
虽然心情多少有点复杂,但想到他们把她贬低得那么肮脏阴暗,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说要“处置”她,此时不觉得解气才是假的。
齐悠悠没心没肺地呲着牙笑,还拿肩膀轻撞一下薛小白:“你看耀祖那几哇乱叫的样子,亏得他妈平时一口一个堡堡,这会儿都顾不上他哈哈哈。你们家大表哥挺会玩儿的啊!”
“……”
确实会玩,薛小白悄悄偏头瞄了一眼长廊里准备出场的几位“演员”。
她完全没想到,麦麦和鎏金居然变成了小女孩和老人。
赫斯还给他们规划了身份:
薛小白的富豪爷爷——扮演者:鎏金。
富豪爷爷的助手——扮演者:瞬行
薛小白的富豪妹妹——扮演者:麦麦。
至于涟止,她找了好几次都没有看见他,问他们,只说有事要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见时机差不多,赫斯回头示意麦麦:
“小孙女,该你出场了。”
说完,他手一抬,管家收到指示,喧闹的大厅随即灯光亮起。
刚才还灰暗的厅内此时明亮如昼,明晃晃地将狼狈的众人暴露在光线之下。
他们被晃得半晌睁不开眼,等适应光亮,这才发现,满地所谓的蝙蝠、蜘蛛、蛇,居然只是一个个仿真玩偶!
“假的!”
“**,居然被耍了!”
被戏耍的羞恼让这些人一个个摔东西蹬腿,骂骂咧咧站起身。
而这时,唇红齿白的九岁“小姑娘”麦麦,蹦蹦跳跳地从旋转扶梯下来。
她笑嘻嘻问:“喂!好玩吗?知道你们来做客,这是专门送给你们的小礼物哦!”
“?!”
他们惊呆了,搞出这些的居然是个小屁孩!
“岂有此理!”
“无法无天!”
“哪里来的熊孩子,家长怎么教的!”
……
七嘴八舌的声音里,宋钰芬尤为激动,捂着自己摔疼的腰嚷嚷:“都是你这小孩搞的?你有没有教养,你们家大人会不会教啊!”
……
“啊?”麦麦故作讶异,意有所指地无辜道,“我只是个孩子啊?”
这话一出,噎了一片人。
“堡堡只是个孩子”还犹言在耳。
宋钰芬一下子嘬着嘴,像被塞了口苍蝇,想反驳又反驳不来。
“麦麦,别这样,我们不能像别人一样没家教。”
旋转楼梯上,赫斯脚步从容地出现在麦麦身后。
他眉眼深邃,五官优越,丰姿绰约地往那一站,惹得一片惊叹,连年纪最大的薛家舅爷都忍不住暗自感叹,这家的主人着实好看。
薛家二伯最瞧不惯这些长得漂亮的男的,半点没有男子气概!
他挺了挺啤酒肚,中气十足地大喊着,势必要体现出自己的威严:
“装什么呢!你们,你们放任小孩这么捉弄我们!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们把薛小白交出来,我们对今天发生的事既往不咎,否则闹大了,丢人的是你们!”
他一说话就有应声虫呼应:“对,我们自己带回去!”
“对,快把薛小白交出来,闹大的了丢人的是你们!”
赫斯微笑着,眼神似有暗流涌动:“丢人?你们从头到尾所说的丢人究竟从何而来?说谁丢人?丢的什么人?”
听见这番问题,躲在人后的宋钰芬终于找到主场了。
她轻咳一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面上露出正义凛然的表情:
“当然是薛小白!”
话音刚落,二层廊台上发出脆生生一句:
“你胡扯!”
说话的是忍不住了的齐悠悠。
底下齐刷刷闻声抬头。
眼见那出声的少女身旁,他们叫嚷了半天的主人公正水灵灵地站着。
“薛……薛小白?!”
薛小白一身精美的纯白礼裙,长蕾丝手套优雅地包裹着纤细的小臂,她轻拨了一下半披半扎的卷发,浓长的睫毛轻抬,露出一双灵动而有神的双眼。
霎时间,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所有人仰着头,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高台之上。
“……”
亲戚们一年见不了几面,方才在门外离得远也没看清,在他们印象里薛小白明明还留着不起眼的瓜皮头,是个戴着厚底眼镜,有着呆瓜性格,默默干活不说话的腼腆女孩。
硬要说有什么优点,也就是皮肤白点,人瘦气,学习还行,除此之外,家庭聚会里总是被宋钰芬使唤着做这做那的,算的上勤快,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亲戚之间各自闲话家常,谈论起孩子们的话题,也常常会遗漏了她,甚至连注意力都很少放到她身上,更别说自己瞧她模样。
偶尔打眼瞧那么一下,这么低着脑袋,面容模糊的样子,丝毫不起眼,只有偶然在闲聊间佯装可惜地说句小白长倒了,没小时候好看。
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惯常话题了,以至于宋钰芬哭着在家族群里叫嚷说小白傍大款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还以为宋钰芬发癔症……
可如今看,他们确实是发癔症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薛小白身穿礼服站在别墅里,整个人美得脱胎换骨,出尘夺目?
尤其是她眼中没有丝毫怯意,矜贵而淡然地垂眸瞧向他们,俨然是高台上俯瞰臣民的高贵公主!
第一个从震惊中缓过来的是宋钰芬,她表情变了又变,眼睛红得像得了红眼病似的,咬着牙忍住情绪,开始冷嘲热讽:
“哟!这攀了高枝儿,就是不一样。鸡窝里蛋出来的鸡崽子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说话口无遮拦惯了,没意识到把薛家也骂了进去。几个叔伯不约而同地清嗓子瞪眼,薛仲标皱皱眉,伸手扯扯她袖子:“小芬……”
“怎么了!”宋钰芬反应过来也不虚,索性不管不顾地吆喝起来。
她这阵子受了薛小白这丫头片子多少气?因为整宿整宿做噩梦,费劲去请了个道士,爬了个山这才缓回来。
她今天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马上就要亲眼看着薛小白被亲戚恨戳脊梁骨,在薛家翻不了身,她肯定要抓住时机,好好出一口恶气!
她义愤填膺地往前一站:“我都说了,你们这个薛小白可是本事大得很!学生家家的,也不知道认识什么狐朋狗友,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榜上了你们这儿的冤大头!你们还在帮她扮家家酒演公主呢!”
说着,她眯着眼睛瞧向赫斯:“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劝你一句,这丫头心眼多的很,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是谁在别人家释放毒气?”
颠倒是非的话没说完,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截断了宋钰芬颠倒是非。
众人闻声转头,瞧见一位身材硬朗的老者缓步走来。
老人身着价值不菲的黑西装,手里拄着拐杖,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薛堡是个不懂看眼色的,上来就敢挑战权威:“你谁啊!”
麦麦奔下来,一脚踹他屁股上,薛堡哎呦一声,惹得宋钰芬瞪眼骂她。
麦麦毫不在意地回头做了个鬼脸,装模作样地跑过去搀扶老人,嘴里还脆生生喊着:“爷爷!”
“诶!乖孙女!”
“爷爷”应声,伸手摸麦麦的头发,麦麦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白他一眼,低声威胁:“臭鎏金!不要以为你演老头儿就可以借机搞麦麦,等会儿麦麦找公主告你状!”
“爷爷”眯起眼睛笑眯眯,抬手捏麦麦的脸蛋儿,用意念回复:(小破书本儿,你不准乱打小报告!)
“咳。”身后假扮助手扶着鎏金的瞬行清了清嗓子,以示警告,俩人老实下来。
鎏金挺起背,开始表演。
先是用凌厉的眼神一个个地扫过看着他的众人,看到薛仲标家三口人的时候,整个人瞬间进入状态了,气场变得格外可怖。
好几次没能教训这家人,心里还憋着气呢!
薛仲标云里雾里地开口打圆场,刚问候一句“老人家”,当即被鎏金一声怒吼憋了回去——
“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薛仲标一抖,只见老头拿起拐棍直直对着他:
“你还敢说话?你这个不中用的爹,管生不管养,每个月扔三百块钱,就任你闺女被这个歹毒的女人作践?”
他一边走一边挨个戳,眼神瞥见薛堡就来气:“还有你这个人头猪脑的小崽子!没礼貌,没家教的东西!”
宋钰芬见有人说她儿子,刚要张嘴,鎏金双目一瞪:
“看什么看?你配当后妈吗你?只会满嘴歪理,颠倒是非,你怎么不说说你怎么对小白好的?是你赶她住那漏雨的破杂物房、还是你天天拿孩子当免费丫鬟、还是你三年都不给买件新衣裳?”
“嘿!你谁啊你!”宋钰芬卷起袖子要冲上来,谁料身后哗啦啦出来两排保镖。
一个个人高马大,跟堵墙似的站他们旁边。
赫斯微笑:“他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口中的薛小白,就是他的亲孙女。”
薛小白知道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
此话一出,果然现场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于她的身世。
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原本气势汹汹地来拿人,被宋钰芬忽悠了,以为薛小白败坏门风,都拿出了要严厉处置的架势。
结果这几个家里最不起眼、最不被看中的薛小白,居然是富豪家遗落在外的亲孙女!
所有人都傻眼了。
宋钰芬惊得刚挽好的袖子都掉了下来,喃喃低语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当时她听见一句“富豪”,就凭着自己多年的见闻和直觉,理所应当地觉得是薛小白牺牲色相攀高枝,可是死也没想到,费劲心思闹了一通,她倒成了个笑话!
薛仲还在发着愣。
他只知道小白的妈妈无父无母自己在外地拼搏,嫁给他的时候也分文不要,连个戒指没有,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女。他女儿小白竟然是富豪的孙女……
赫斯优雅下楼,示意管家拿出“证据”。
照片、证件、鉴定书……铁证如山地甩在他们面前,亲戚们当即变了嘴脸,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有人邀请薛小白回来家里。
有人推卸责任说被宋钰芬误导。
有人套近乎说以后互相照应。
宋钰芬呆滞在原地,脸上堪称五颜六色。
薛堡没眼色地拽她胳膊,仰头问:“妈妈,薛小白是有钱了吗?那她能不能给我买最新款的芝士牛肉堡?”
“……”
宋钰芬气得咬牙切齿,“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嗷呜……”薛堡被吓得张开大嘴嚎哭。
眼见薛小白下楼走过来,宋钰芬见风使舵地硬生生堆出个笑容:
“哎呀,小白,你看对咱们家这么大的好事,你也不早说,让我疑神疑鬼搞错了,原来这都是误会!”
“误会?”薛小白清凌凌的双眸眨巴两下,根本就懒得多费口舌,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戳她痛处,“你看着不在乎,其实气的牙要咬碎了吧?”
宋钰芬脸色一僵,气得半死,咬牙切齿道:“薛小白!”
薛小白俏生生应:“诶!”
宋钰芬手直接哆嗦起来了,指着她,大声威吓:“薛!小!白!”
她越是气急败坏,薛小白越是云淡风轻,甚至还能仰着小脸儿,给她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
“诶~”
“……你”
宋钰芬直喘粗气。
低眉顺眼,任人宰割的小丫头没了,眼前的人光鲜亮丽得要闪瞎她的眼……
泼天的富贵,现实的差距,砸得她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别人丑小鸭变天鹅,她倒成了一毛不值的恶毒后妈,造孽,造孽啊!
宋钰芬两眼一翻,气得直接撅了过去。
薛堡又开始抻着破锣嗓子哭,被薛仲标一个巴掌拍后脑勺上,打得瘪着嘴不敢叫唤。
身旁一堆人着急忙慌围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宋钰芬像猪仔似的扛起来。
现场吵嚷得像菜市场。
齐悠悠嘴里塞着蛋糕嘎嘎乐,看了一场好戏,简直爽到爆棚。
薛小白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从前的每次妥协和退让,都是后来帮他们扎自己心窝的代价。
这一次,她不会再心软。
“管家。”薛小白下巴轻抬,目不斜视,“这些人私闯民宅,统统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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