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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啊!我的儿子!”
      眼看薛堡被巴掌甩得胖脸肿胀,宋钰芬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薛小白的手往外扯,另一只手想打她却被紧紧攥住。

      薛堡被拉扯推搡撞到一旁,继续捂着脸嚎啕大哭。

      宋钰芬被钳制着,嘴上破口大骂:
      “小不要脸的,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养你这么大,你今天要造反,敢打我儿子!老娘都没舍得动他一根指头,你这个贱人傍了大款你就想翻身骑到老娘头上?你等着,我非闹到你们学校去,让你的老师和同学都看看,你这个小浪蹄子究竟是什么货色!”

      “什么货色?”薛小白丝毫不松手,语气冷得能结冰,“你的供我吃穿住就是三百一个月的生活费,三年不换的运动服,还有堆满杂物的破杂物间?”

      薛堡嚎哭得聒噪,宋钰芬直接不管不顾地猛吼:“对你这样就不错了!你妈都死了多少年了,整天在家摆着死人脸恶心人,我看见你就嫌烦!”

      薛小白心中一窒,忍住声音的颤抖狠狠将她推到沙发上:“确实死了人,死了人,才有你替补过来,让你一把年纪满口污言秽语,作恶多端!你儿子被你这种货色耳濡目染,早晚——”

      “啪”地一声。
      一个劈头盖脸的巴掌狠狠扇过来,将她没说完的话生生打断。

      沸反盈天的嘈杂霎时陷入沉寂。

      薛仲标愣愣地看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又看着脸颊染上巴掌印的薛小白,嚅嗫着说:
      “小白,我……”

      薛仲标的力气很大,以前打她都是打她的背,有时候用拖鞋底,有时候是鸡毛掸子,但多数是手。一巴掌下去,几天都火辣辣地疼,可是她从来没有记恨过他,只是怨和委屈,因为他从没打过她的脸,让她能在心里翼翼地保有自尊。

      然而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所谓的底线轻易就能打破,甚至不值一文。

      窗外电闪雷鸣,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闪电照亮薛小白苍白单薄的小脸,她身上还湿漉漉的,发梢的水珠已经不滴了,潮湿地贴在颈窝。

      其实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又麻又涨,整个人想被抽走了力气,鼻酸眼涩。

      本来还对薛仲标抱有一点点期待的。
      他曾经那样爱妈妈,老实,木讷,不善言辞,毫无保留地对妈妈好。
      可是当年的他已经消失了,盲目,愚蠢,做不到偏向也就罢了,起码的公平也没有,只会用怒气和暴力解决一切。

      是她错了。
      不该对这个人有丝毫的留恋。明明早就看清了,却被一时的渴求亲情蒙蔽了双眼。

      “小白……”

      “不用装作很内疚的样子了。每次打完都是这种表情,演得不累吗?”

      “薛小白,你是翻天了,敢这么跟你爸说话,我——啊!你干什么!”

      宋钰芬挥着巴掌又要过来,薛小白一个抬手把她手臂挡开。

      半空中,麦麦飞来一脚踹她屁股上,把宋钰芬踹一个踉跄。

      “你踢我!”

      薛仲标只能看出宋钰芬莫名其妙往前一绊,以为又是她演技爆发故意找茬,皱着眉低声劝:“钰芬!你就别添乱了!”

      “她踢我!薛仲标你长眼睛了吗?她踢我!哎呦!”话音未落,宋钰芬的后脑勺又挨一下,她气急败坏身手要打,被薛仲标拦腰抱住。

      他急切又无奈,顶着满头大汗,连声说:“小白……你走吧小白,你先回屋。”

      薛小白静静地看着薛仲标,不发一语。
      这就是他。
      遇到争执,不管原因,只委屈自己的女儿。

      暴雨如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

      薛小白的眼睛血丝遍布,硬生生把泪水忍了回去。
      她对自己狠,对别人却不够狠。
      今天这一巴掌,就是教训。

      她嘴角露出微笑,就连眼底盈满的失望也渐渐褪去,只剩漠然。

      转身,推门,离开。

      大雨滂沱,屋内的人眼睁睁看她离开,没人关心她要去哪儿,也没人问问,她需不需要伞。

      反正刚才争执的时候已经被泼湿,彻底被雨浇透也无所谓了。

      大门关闭,薛小白抬步走出屋檐,走进雨里。

      长长的胡同道里,雨倾泻而下,水珠飞砸,却唯独躲开了她。

      仰头一看,一朵云追在她的头顶,像把伞似的笼罩住她,让她染不到一滴雨水。

      半空中,涟止静静地凝视着她。
      其他人没在,兴许是为了照顾她那么点可怜的自尊,只留下了涟止一个人。

      他很有分寸,只在她遇到危险时出手,从来不插手对她的家事。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涟止之后,刚才藏得好好的眼泪,突然开始有些忍不住了。

      薛小白大口深呼吸,却觉得头晕脑胀的感觉挥之不去。

      “我……”

      话没说完,她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了麦麦急促的惊呼声,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雨势滂沱的夜。
      暖黄的光源柔和地洒在陌生的卧室里,薛小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陷入睡眠。

      麦麦变身成熏香灯守在她身边,一边释放安神助眠的香气,一边担心地眨巴着大眼睛时不时瞧瞧她。
      虽然鎏金已经治愈了她的高烧,但是她情绪好像不太好,眼睫轻轻颤动着,睡了也不安稳。

      走廊拐角的台阶之上,水晶吊灯的粼粼光线映射着满墙油画。
      涟止背墙而立,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木雕玫瑰,浓长的睫毛挡住光源,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阿止,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们!”

      鎏金压低声音质问。
      他面对涟止站着,眼睛里满是气愤。
      刚才那个恶毒的后妈出言不逊,还想动手打公主。他差点就要出手收拾那个臭女人了,谁知道涟止居然把他们给拦了回去。
      几次都是这样,被动置身事外。

      瞬行也气得厉害,他最喜欢公主笑了,可是他刚才看见公主忍了好几次眼泪。难得和鎏金持一致意见,说什么都要上去收拾那个坏女人,结果他们俩人齐刷刷被涟止控制住身体挣脱不开。
      而涟止自己在一旁看着,只在公主即将被弟弟拿水杯砸中的时候出了次手。

      “你说话!为什么要置身事外?难道公主现在换了一个身份,你就不对她好了吗?还是你觉得她要选择放弃公主身份留在这里,所以没有价值了?”

      鎏金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的稍大了些。

      末魇轻啧一声,随即空中飞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黑雾,像有实体般将鎏金肩膀撞开,又迅速散去。
      他黑眸微暗:“小声点。”

      瞬行迅速心领神会,闪身揽住鎏金,沉声说:“公主还在睡着,别吵醒她。”

      鎏金察觉自己太激动,神色稍作缓和,但仍赌气地挪开眼,将身子向后一靠,嘴里咕哝着:
      “反正你得给我个说法,我的小公主不能被人这么欺负了。”

      几人沉默,似乎在等着涟止的答案。

      暴雨声被厚玻璃窗隔绝在外,只剩隐约声响。墙上挂钟的秒针“嗒嗒”转动,不知停歇。

      半晌,涟止骨节分明的指节轻点玫瑰花瓣,凛冬霜雪般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保护得太好,只会养出温室的花朵。在我们找到她之前的十七年里,她已经经历颇多,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我们的任务是辅佐,不是掌控。”
      “况且,她如果选择继续薛小白的生活,我们统统都会消失。今天帮了她一次两次,以后呢?”

      听见最后一段话,鎏金心里酸涩,忍不住问;“你就笃定公主一定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吗……”

      “即便她选择做回公主。”涟止抬眼,灰眸似冰山般冷峻,“今后险阻重重,她面临的危险和麻烦不比现在少。”
      “你以为这些天我为什么会放一些微不足道的爪牙进来靠近她,又在她和家人的矛盾中选择袖手旁宽?
      “我是让她看清。看清现在的一切局势,看清她即将面对的未来,让她自己选择是保有留恋,还是斩断枷锁。这都要她自己抉择。”

      “你这是在逼她!”鎏金蓝眸眯起。
      他就说从前那些小喽啰早就被他们察觉收拾了,怎么会几次都无知无觉让爪牙们以各种形态溜到公主身边作恶,原来是涟止故意放进来的!
      一次次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身陷险境,简直可恶!

      涟止灰眸渐深:“这是顺理成章的发展,我只是没做多余的事而已。”
      他永远不会忘记公主遭到诅咒化为泡沫的那天,他有多悔恨。
      做冒险的事,只是为了以最大的可能避免重蹈覆辙。

      “涟止!”

      鎏金话音刚落,空气中响起轻缓有力的脚步声。

      暗潮汹涌的对峙暂停。

      阶梯错落而立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

      涟止握着玫瑰木雕的手指微顿,抬起长睫,不疾不徐地望过去。

      台阶之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伫立。
      他身穿墨黑色大衣,从阴暗的角落走到光源之中,皮肤冷白,眼神漠然,如活了千年的吸血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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