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大荒当记者》熙至

32、黑影

　　夜晚，徐府书房内，油灯还亮着。徐策坐在书案前，翻看着这段时间的支出账目，若有所思。

　　下属披着夜色匆匆迈进书房：“徐大人。”

　　徐策抬头，合上账册：“查得怎么样了？”

　　“属下查了过去一个月里，值守仓库的人员名单。按照轮值，我们带来的人和瑶州府的人分别负责半日。卯时至酉时为我们的人负责，剩下半天由瑶州府的人负责。看名单，都是在职人员，看不出什么问题。”

　　“瑶州府的人负责夜里的值守......”徐策若有所思，“这轮值安排是谁定的？”

　　“是梁知府定的。他说瑶州夜里湿冷，担心我们刚来不习惯，就由他们的人负责值守。”

　　“再去查，就查瑶州府值守之人。十万两官银重量不轻，我不信这是一两个人能无声无息完成的事。要不是瑶州府监守自盗，要不便是听之任之故意放纵。我看，瑶州府肯定有问题。”

　　“是。”下属领命，“大人，此事我们不用上报朝廷吗？”

　　“还不是时候。”徐策摇头沉思，“若真是瑶州府干的，不做假账而是直接掉包，如此明目张胆，必定留有后手。我们虽是奉命前来赈灾，但说到底是协助瑶州府，若是此事不与瑶州府知会直接上报，反而落人把柄。先不要声张我们发现银两被盗一事。对了，剩下的银子都转移了吗？”

　　“已经转移了。瑶州府那边还不知道仓库里都是空箱子。”

　　“好，下去吧。”

　　看着下属转身离去的背影，徐策的眸色冷下来。

　　*

　　瑶州，赈灾仓库四周，火光跳动。

　　值守的官兵身着铠甲，腰侧挎着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巡逻的人整齐列成两队，在仓库四周走动着。

　　忽地，一阵阴风吹过，卷起阵阵尘沙。一时，火把的火焰被风压斜，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片刻后，风渐渐停了。火焰又直着蹿起来，周围恢复了明亮。

　　仓库门口值守的两个士兵侧头对视了一眼，窃窃私语起来。

　　左侧的士兵皱着眉道：“这风，起得真邪性。”

　　“是啊......谁？！什么东西！”

　　刹那间，五六个黑影落在火光摇曳的大门前。四周尘沙四起，那几个黑影却诡异地静止着，一动不动。

　　空气，似乎也静止了。

　　下一秒，眨眼间，几个黑影猛地往前瞬移，几近脸贴脸地出现在了两名士兵的眼前。两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和嘴巴，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一阵古怪的气波涌过，两人的七窍漫出鲜红的血，便直愣愣倒下了。

　　仓库门由外向内，“砰”地冲开，几个一袭黑袍，脸上蒙着黑布的身影走入门内。为首之人停下脚步，剩下的人跑上前，将整齐排放的箱子掀开。

　　箱子内都是空的，几个箱子因为没有重物压箱，被箱盖牵扯着向后倒在地上。

　　“走！”为首之人眼神一变。

　　“别想走！”仓库大门处传来急促密集的脚步声，和铠甲、兵器摩擦的声音。

　　徐策怒目挥手：“拿下！”

　　一声令下，士兵们抽刀朝着几个黑影扑上去。

　　谁知，那些黑衣身影，真如游走黑夜的鬼魅般，看得见摸不着。一连串黑色重影间，挥出去的刀刃都扑了空。踏着眼前众人的影子，一下就移动到了徐策跟前。

　　“保护大人！”仓库四周闻声赶来的瑶州府官兵拔刀冲过来。

　　那些黑影顿了一秒，旋即风一般消失在了仓库大门外。

　　“大人！您没事吧？”徐策的属下担忧地跑近前来，向他行了一礼。

　　“无事。”徐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想到什么，缓缓走近仓库门口，看到躺在地上的两名士兵，面色凝重。

　　另一个下属跑来，行礼道：“大人，都死了，没有活口。”

　　“这......”瑶州府的人面色很不好，“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众人身后，瑶州知府梁兆兴风尘仆仆地带着一堆人自远处走来。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人群自两侧让出一条道来，梁兆兴一下便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两名士兵、大开的仓库门和大敞着倒了一地的官银箱子。

　　梁兆兴脸色一变：“银子呢？”

　　瑶州府的人支支吾吾不敢讲话。

　　“我问你们银子呢？！你们守仓库，就是这么守的？”

　　“梁大人，”徐策上前一步，拱手道，“官银无碍，此前已被徐某派人转移到了别处，您大可放心。”

　　闻言，梁兆兴松了口气，抬袖擦擦额上的冷汗，感激地行礼：“多谢徐大人，深谋远虑。瑶州的百姓可都指着这批官银呢，若是银子今日真被贼人盗了，老夫怎么再有脸面面对瑶州的父老乡亲啊。”

　　“只是，”他脸上露出些许不解，“徐大人怎么会提前转移官银？难道，徐大人此前发现了什么端倪？”

　　“梁大人，有什么端倪难道您心里不清楚吗？”徐策淡笑着开口，“若是您不知，不妨再查一查手底下的人。今日徐某心神疲劳，就不作陪了，先行一步，告辞。”

　　话毕，徐策带着人转身离开。

　　“梁大人，这......”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梁兆兴严肃地开口，“一五一十地说来。”

　　*

　　夏夜的蝉鸣在清冷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一阵风拂过，吹动蝉栖伏的树枝，忽高忽低的蝉声，随着马车驶近的动静渐渐消音。

　　马车在侯府门口稳稳停下，竹月先下了马车，然后抬手搀扶林枫：“小姐，慢点。”

　　在门口等着的春桃拿着披风迎上来，帮她围好：“小姐，方才有人送信来府上，说是给你的。”

　　“谁送的信？”林枫将披风拉紧，疑惑地问道。

　　“是一个行商，到京都做生意，说是有人从城外请他帮忙捎到定远侯府的。我放在小姐房间的书案上了，你一会儿去看看吧。”

　　“好。”林枫点点头，走进大门。

　　房间已经点好灯，暖手炉也放在了信旁边。小白正卧在她的床上，看到她来了，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

　　“小白，都说了不许上床！”林枫坐到床边，捧着小白的脸揉了揉。

　　这两个月的时间，它天天在府里好吃好喝地，原本尖尖的狐狸脸，圆了一圈。不过捏起来软软的，手感还挺好。

　　小白装作听不懂，抬起前爪轻轻扒了扒林枫的手，卖了个萌。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林枫捏了捏小白的脸，“你睡着吧，我去看看谁给我寄信了。”

　　起身走到书案前，她抱起暖手炉坐下，看到信封上的“林枫姑娘收”，好奇地拆开了信封。

　　看到开头第一句，林枫就瞬间明白了。这封信，是江南戏班班主寄来的。信上说，两日后，他父亲的典当行就要开业了。届时，戏班会再临京城，若是她这边需要采访，可以到上次演出的地方找他。

　　落款处写着“卓沅”，她才明白，原来戏班班主叫卓沅。

　　上次写消息的时候，由于班主的采访内容没有用上很多，只提到了一句“据班主透露，戏班将于两月后再临京都演出”，而她当时也不知班主的姓名。后来回想起来，总叹息自己的疏忽。

　　静坐片刻，心内盘算了一下无间社近日的工作情况，林枫打算这两日再给大家巩固一下通讯写作的知识，等戏班来了，再采访一次卓班主，写一篇人物通讯。

　　夜深了，蝉鸣愈发聒噪。林枫盥洗完后，抱起书案上的暖手炉，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平躺下来，深觉腰背酸痛。一方面是坐的时间长了，另一方面，她的生理期好像又快要来了。

　　这个世界，没有卫生巾也没有止痛药，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很难受。还好16岁的“林枫”还年轻，而且生冷的东西吃得少，基本没有痛经的毛病。加上竹月和春桃两个丫鬟细心，她的日子一直记的清楚，临近的几日就会备好暖炉，晚上睡觉捂着肚子，倒也不算难捱。

　　林枫抱着暖炉，翻了个身。感受到被子拉扯的阻力，她低头看了一眼睡在床脚的小白，唇角上扬。

　　想起祺云之前说的，她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下来。

　　她知道赵世忠是仇妖派，也知道卫京司的作为。但她能理解，一个仇视妖族的人会杀妖驱妖，却不能理解杀妖取丹。

　　她不明白妖兽的内丹对人类有什么作用，也没听说过妖丹是什么大补丸啊。况且根据她的了解，妖丹可以看做一种能量凝聚球。它能储存、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但需要特殊方法才能长时间保存它，不至于消散。

　　如此，卫京司就更可疑了。

　　若是他们取了妖丹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用处，那杀妖取丹很有可能便是打着仇视妖族的幌子，在为了自身的某种利益需求残害妖族。

　　这种动机，比单纯的仇妖派更加不可饶恕。

　　看着小白安安静静地睡在她的脚边，林枫心内暗暗叹息。

　　还好自己当时没有多想就护下了小白。否则它落在卫京司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怜小白被强行取了丹，此后再难结丹修炼了。不过留在侯府做只吃吃睡睡、无忧无虑的小白狐也好，只要它一日不走，侯府便护它一日。

　　林枫翻了个身，阖上双眼。片刻后，便睡了过去，眉间还微微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