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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缉毒档案里的血色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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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在卷宗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林振东的钢笔尖在1996年4月17日的日历上洇开墨点。窗外梅雨淅沥,审讯室传来的惨叫混着雨声钻进档案室,像把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神经。
他第23次翻开编号97043的案卷,泛黄的现场照片里,注射器在水泥地上碎成齑粉。这是本月第三起吸毒过量致死案,死者后颈的蝎子纹身与前三起案件如出一辙。指纹比对科的张姐说这些纹身是用缝衣针蘸着蓝墨水刺的,针脚比手术缝合线还整齐。
抽屉最底层的证物袋突然发出塑料摩擦声。林振东的手指僵在半空,证物标签上"陈雪"两个字被汗水晕染得发皱。这是三天前扫黄组移交的证物——从南城洗头房缴获的摩托罗拉传呼机,机壳缝隙里还卡着半片玫红色指甲。
当他按下播放键时,显示屏闪烁的绿光在墙上投出扭曲的鬼影。
模糊画面里,陈雪蜷缩在贴满报纸的砖墙角落。藏蓝警服换成露肩黑裙,曾经扎成马尾的长发凌乱地垂在锁骨。她右手握着的注射器在镜头下折射出冷光,针头刺入青紫色静脉时,左肩的蝴蝶胎记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这是你要的投名状。"画外音带着痰鸣般的笑声,生锈的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视频戛然而止前,陈雪抬眼望向镜头的刹那,林振东看见她瞳孔里漂浮的灰雾——那是长期注射□□特有的死亡光泽。
钢笔摔在水泥地上的脆响惊醒了档案室。林振东弯腰时瞥见玻璃窗上的倒影:三十岁刑警眼里的血丝,正沿着记忆的裂缝爬回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那天陈雪穿着新领的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训练场探照灯下明明灭灭。
"卧底任务就像在刀尖上跳华尔兹。"她当时把□□拆成零件又组装,金属碰撞声混着雨打铁皮棚的节奏,"踩错半步,连谢幕的机会都没有。"
审讯室的铁门突然洞开,两个协警架着满脸是血的嫌犯经过。林振东迅速合上案卷,却盖不住证物袋里传呼机持续不断的震动。最新消息来自线人老鬼:今晚十点,南城码头废仓库有"白货"交易。
雨幕中的码头像被泡发的旧照片。林振东蹲在生锈的集装箱后,咸腥的江风裹着柴油味灌进领口。他数到第47艘货轮拉响汽笛时,三道黑影从防洪堤的豁口钻进来。为首那人提着老式煤油灯,玻璃罩里的火苗在雨中忽明忽暗。
"蝎子呢?"煤油灯映出来人脸上的刀疤,从右眼斜劈到嘴角,"说好二十包四号□□换三条'水鬼'。"
林振东的掌心在裤缝上蹭掉冷汗。这是黑话,"水鬼"指能走私货物的潜水员。他学着线人教的手势,三根手指划过咽喉:"蝎子哥让我带个新玩法。"说着掏出从证物室偷拿的铝箔包,粉末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
刀疤男突然揪住他衣领,袖口窜出的弹簧刀抵住喉结:"条子的味道。"林振东听见自己颈动脉撞击刀刃的轰鸣,远处江轮探照灯扫过的瞬间,他瞥见刀疤男虎口的茧子——那是长期握枪才会形成的半月形压痕。
集装箱顶传来野猫厮打的惨叫。刀疤男松手时,林振东的后背重重撞上铁皮,肋骨的钝痛让他想起警校毕业考核时被陈雪过肩摔的滋味。那天她踩着散打垫说:"真正的毒贩可比我的十字固危险多了。"
"验货。"刀疤男朝地上啐了口痰。林振东用颤抖的手指撕开铝箔,舌尖刚触到粉末,鼻腔就窜起灼烧感——这是纯度90%以上的□□特有的酸涩。他强忍着呕吐欲抬头,却发现三个毒贩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自己。
煤油灯突然熄灭。林振东在黑暗中摸到后腰的□□手枪,却听见刀疤男阴恻恻的笑声:"带他去见蝎子哥。"后颈袭来的钝击让他最后的意识定格在陈雪视频里那个绝望的眼神。
咸腥的血味在口腔漫开时,林振东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他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反绑在铸铁水管上。潮湿的水泥地上散落着注射器和烟蒂,墙角的监视器红灯像毒蛇吐信般闪烁。
铁门开启的瞬间,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让林振东浑身血液凝固。暗红色旗袍下摆扫过他的脸颊,熟悉的铃兰香水味里掺着□□的酸臭。他抬头看见陈雪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正把点燃的香烟递到某个男人嘴边。
"又是个不知死活的条子。"男人脸上的金丝眼镜映着监视器的微光。陈雪倚在他怀里轻笑,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大腿内侧,崭新的蝎子纹身正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