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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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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南皓研究生毕业。那年暑假他打电话给江顾,邀他一起去广州玩,就当作一次毕业旅行。他有个要好的学长在那边当医生,这次过去吃住免费,可以尽情地享受。江顾本是不愿但架不住南皓的游说,只好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了足够的钱去了机场。
现在的南皓相比于大学时期,温柔中多了几分不易令人察觉的犀利。偶尔冒几句脏话竟也无损他翩翩公子的气质。与之相对的江顾越来越爱沉默,偶尔说几句话也常常是神游物外,词不达意。
在海边,学长一边喝着冷饮一边观察那个坐在不远处石礁边上的人。来广州许多天,他们天天来海边,除了南皓刚介绍时寒暄了几句,这么多天钟复轩没见江顾说过一句话,这太反常了。
“喂喂,小皓。”钟复轩挨近正在烤肉的南皓“你那个朋友,我总觉不太对劲啊。”
南皓翻烤着铁架上的鱼,望了江顾一眼:“没什么,他只是心情不太好。”平时学业忙再加上他和江顾相隔得又远,除了时常电话联系和大假抽空去看看他外,四年来他竟没和江顾见上几面。
一年前,意外得知小江和曲遥峰分手,而那个人很快便结了婚。他是亲眼看着两人如何相爱的,对于他们的突然分手除了诸多想不通外更多的是愤怒。特别是在看到江顾一个人苦苦挣扎在感情的漩涡中承受煎熬时。有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找曲遥峰却被江顾阻止。他说,感情本没有对错,只是他自己看不透,何苦再去打扰人家,搅人安宁。他知道他说得没错,也清楚小江的性子,他没去找曲遥峰。逢年过节接到曲遥峰电话时语气也与平常无异,只是他再也没在江顾面前提起过曲遥峰。这次就是趁着有余闲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阵,顺便带小江出来散散心。
“心情不好?为了感情?”南皓没应他。只拿着两条焦黄的鱼朝江顾那边走去。钟复轩一边翻着烤焦的鱼身,注意观察那边的情况。远远只见江顾摇摇头,南皓指着鱼不停地说着什么。江顾为难地盯着鱼最后勉强地说了几句什么,南皓高兴地递给他一条后就往回走。
“怎么?他不喜欢吃?”
南皓苦笑地将拿回的鱼递给钟复轩:“他说,没胃口。”
“到底怎么回事?”钟复轩看一脸凝重的南皓,他已做好听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准备。
南皓想想简略地说:“他爱的人结婚了。”
钟复轩点头,他在等待后面的,可他见南皓好像已经不准备再说。
“没了?”
“没有了。”
“什么嘛。”他大失所望:“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故事呢。”
南皓面色当即沉了下来:“学长是带着看戏的心情来听我“讲故事”的?”
察觉自己的失言,钟复轩赶紧纠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吧,这个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江顾实在没必要太过执着伤感。”
南皓看学长一副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无所谓的态度,再回望那个为爱受苦受累的人,一时柔肠百结。
“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他曾经也天真地以为他很快就会忘记,但事实上他的伤在岁月的沉淀中更深。
钟复轩冷眼嗤笑:“什么特别?我看他就是笨,傻乎乎地执着一些脆弱的东西。现在的人谁还把爱情当回事儿。”
“你不是他所以不要用你的心随意去揣度他的感情。”
钟复轩拍着南皓的肩,显得异常语重心长:“你还没全身心地投入过一段感情,到你经历过然后满身伤痕时,就不会再执着那玩意儿了。”他悠闲地躺回椅子上:“那个谁说的,爱情就是一场战争。这话可算说对了。一场仗打下来,伤筋动骨是避免不了的,牺牲了那也是常有的事。我可还想好好活着等世界末日呢。”
学长说他还未真正投入过感情,或许是吧。他现在有了一个相交三年的女友,两人自交往开始就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他们之间也没有时下男女的火热激情。或许是他没碰到真正点燃他潜藏热情的人,但他也不打算花时间去找或去等那个人。他的爱情不喜欢东张西望,只想和合适的人过更好的人生,不想拿人生寻那个更好的人。
南皓睡不着,在卧房里转了几圈。想起学长刚才回房时给他的忠告。
“平时你还是多留意一下江顾,他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有轻微的抑郁症。有时间带他去医院检查看看。”
“抑郁症。。。吗?”南皓走到隔壁,屋里没光,看起来是睡下了。心里总归还是不太放心,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学长的家靠海很近,夜晚开着窗带有腥味的海风灌入,很是凉爽宜人。纱帘不时被撩在半空中飞舞。
南皓靠近江顾,他像个孩子般规矩平稳地躺着。薄薄的毯子盖着肚子,双手交握放于腹部。晾在外面的手脚更显细长,脸也清瘦很多。
南皓退出屋时,江顾闭上的眼慢慢睁开。他坐起身来盯着门看了大半会儿后,双手环着小腿靠着床上。看窗外未熄灭的灯火,听海浪一叠又一叠拍打着海滩,撞击礁石。他忽然想起张国荣去世后,唐鹤德所写的那副挽联。
“夜阑静,有谁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