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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

  •   邬松砚规规矩矩地去九封殿点卯,活动轨迹彻底暴露在邬询眼皮子底下,这让邬询十分满意。

      当然,其实也不那么规矩,自从那次青蛙糕点之后,虽然喜顺公公是不再来赶着触陆知行的霉头了,但很显然邬松砚并不只这么想。

      作为一个能让见识了这么多奇人异事的邬询都时常感到头痛的纨绔,邬松砚丝毫不知道见好就收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生死看不淡,但是不服就干。

      知道陆知行这个人好洁,极其厌恶别人在他看书思考时发出动静后,邬松砚就头天去买了雪滚糕,翌日放进他的书箱带进宫中。

      是的,邬松砚在不学无术了这么多年后被迫拿起了他的书箱,这主要是被他祖父胁迫,而邬家其他几个人很显然并不是每次都会站在他这边,书箱这个提议甚至是他亲爱的兄长给祖父提的建议。

      要知道当年邬松砚去学堂都从不带书,每次都空手去上课,再空手回来。

      全大承顶顶好的上杉书院,乃是除了太子是帝师专人教导之外,连皇子都得老老实实去读书的地方,而他邬松砚那些年可是风云人物,家世硬长得帅人缘好,走哪儿都是浩浩荡荡一帮人,甭管是真心跟他玩的还是有些小家族来巴结奉承他的。

      反正就俩字,气派。

      就连跟他年纪相仿,当时也在上杉书院读书的三皇子陆铭轩,也抵不上邬松砚。

      所以如今每天臭着脸背着书箱跟在福鸣身后的十七岁高龄学子邬松砚也是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那天还真是倒霉催的,他居然遇到了陆铭轩,陆铭轩是戚贵妃的儿子,按理说应该也算是炙手可热。

      但很可惜,陆铭轩在宫中被兄长陆知行压了一头,母家又只是一个依靠着戚贵妃恩宠却帮不上一点忙的外戚家族,比不上跟着太祖打天下的邬家尊贵,在哪儿都只能做个次。

      他跟邬松砚相看两厌已久,在上杉学院时邬松砚就处处压他一头,因着戚家的原因,他还得对邬松砚礼让三分,更是憋屈。

      邬松砚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对陆铭轩莫名其妙的敌意和笑里藏刀的试探心里有数,但那又怎样,只要邬家一天不倒,他邬松砚就能潇洒一天。

      对于邬松砚的无视,陆铭轩更加破防了,最终将邬松砚成功激怒,跟公孙家的二子公孙裕合伙把陆铭轩揍了一顿。

      他们还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知道殴打皇子是重罪,于是特地选在隐蔽的小路上下手,还顺带救了个小子。

      上杉书院是男院,京城的闺秀们并不在此处读书,全院上下连那条养了逗闷的狗都是条公的。

      没有姑娘,显贵们又要泻火,有的自带美貌小厮,有的对书院资助的那批寒酸秀才们下手。

      邬松砚对这个风气颇为嗤之以鼻,但是他不是什么大善人,救不了全天下,也对抗不了连皇帝都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潜规则。

      能救一把就救一把,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他也不会干,就这么简单。

      陆铭轩这种身份想干这种事情自然得背着人,这也给了邬松砚和公孙裕机会,邬松砚制造出动静,等陆铭轩一惊一乍想确定周围有没有人的时候,公孙裕正好从背后把他弄晕,还非常贴心地伪造了现场,假装他是不小心摔倒磕到地上疼晕了。

      等布置好了他们才注意到那个衣服被扯的松松垮垮的少年,年纪比邬松砚还小点,满面潮-红,咬着牙一脸屈辱的表情,恨恨地瞪着地上躺着的陆铭轩。

      他瘦巴巴的,衣服料子也粗糙,扯的过程中太暴力了把少年脖子都磨红了。

      邬松砚嘟囔一声:“这酒肉皇子看来不仅脑子不好,人品还败坏啊。”

      这么冷的天,少年脸都冻白了。

      邬松砚突然心软了,他搜刮了自己和公孙裕身上所有的钱,全给了少年,在少年一脸懵的表情中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封口费。”

      果然不出邬松砚所料,这么丢人的事情陆铭轩并未声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对于摔跤晕倒这么扯淡的理由,高层们心知有蹊跷,但猴精儿的老油条们谁都不去捅破,默契地迅速翻篇了这件事。

      但是陆铭轩跟邬松砚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一直到著名的南风案丑闻被捅到朝堂上,学院关停接受督查,陆铭轩被下令回宫,算起来他们两年多未见面了。

      这个南风案来得巧妙,就在邬松砚让陆铭轩吃了那个闷亏后不久,一个学子跑去京兆府衙状告周家三子逼良为娼,以家人性命胁迫他行苟且之事。

      一时间京城哗然,皇帝震怒,一时间干过这档子事儿的世家子们人人自危,陆铭轩更是乖得跟孙子一样,生怕被皇帝查出了端倪。

      自此大案落幕,有大大小小数十个世家遭到牵连,书院高层治理不严按律论斩,贫困才子另起书院,邬松砚也干脆没再去。

      陆铭轩沉寂了两年多,这时候碰上老对家邬松砚,更是得好好嘲讽:“这不是邬公子吗?怎么这会儿打算寒窗苦读考秀才了?”

      邬松砚慢吞吞抬眼看去:“我家有个状元,多我一个不多,倒是三皇子今天怎么这么空闲?你们家的事儿处理好了?”

      一提起这事儿陆铭轩脸色就不好看,戚家二房那两个白-痴,非要碰上这个煞神,结果煞神一只脚,换了二房被贬为庶人,还连累他母妃被皇帝训斥。

      陆铭轩:“你就这么针对我?”

      邬松砚稀奇道:“苦主可是我,怎么就变成针对你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从马上摔下来在床上躺几天,感受一下被针对的滋味。”

      陆铭轩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别以为你现在攀上我皇兄这棵大树就能高枕无忧,邬松砚,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邬松砚勾起唇角:“我邬松砚行得正坐得直,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谈不上攀龙附凤,不过刚刚倒是想起某些往事……”

      “你!”

      邬松砚打断陆铭轩,高声道:“三皇子殿下客气,不过小聚就免了,小民身为太子殿下的陪读自当尽心尽力不能怠慢。”

      说完他退后一步,对陆铭轩露出一个只有他能看得懂笑,走向不远处的福鸣。

      就他还想夺太子之位,邬松砚心理嗤笑,那大承百年国祚都过不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前世太子被废后扶立的新太子是谁,但肯定不是陆铭轩,原因无他,蠢钝如猪。

      邬松砚心理一路骂骂咧咧,习以为常地进九封殿,拜见起身回座位,流程已经相当熟练。

      一般早上殿中只有太子和他两人,以及一些随侍的太监和宫女,等到下了早朝邬询才会来授课。

      承明帝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皇帝,他自负年轻,并不想儿子早早地积攒政治资本结交权臣,因此除了太子和三皇子之外。还有稍小一些的五皇子和六皇子,以及更小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都不上朝。

      太子是储君,会由邬询带来每天上朝讨论的问题,多是政策推行,以及各地发生的灾事或者改-革,陆知行要写出策论呈交承明帝,好的建议会在第二天早朝拎出来让群臣讨论。

      同时其他皇子也会有每天的课业,没有太子这么多,但也需要上呈帝王。

      这就需要一个很好的把控了,既不能显得太废物,让朝臣觉得这个储君德不配位不堪大用,又不能过于能干,让承明帝生出忌惮心。

      陆知行搁下笔,腾出手捏捏眉心。

      他微微歪头看正满脸不情愿往桌案上拿东西的邬松砚,沉重的心绪好像松快了一点:“今天在外面遇上三弟了?”

      邬松砚抬起头,惊诧地样子像只懵懂的小兽:“福鸣公公告状这么快吗?”

      一旁随侍的福鸣:……

      这自然不可能是他告的状,他跟邬松砚前后脚进的九封殿,哪里腾得出时间来,陆知行能知道全因为他已经把锦衣卫中的暗卫捏在手里了。

      锦衣卫作为天子耳目,直接听命于天子不假,但是承明帝作为一个藩王上位,并不知道锦衣卫被太祖和太后分为明卫和暗卫,明卫平日里长刀锦服,监察百官,可以皇命特行先斩后奏,但是暗卫则负责监察明卫奉命行事,监视刺探暗杀无一不精,他们就像一群被饲养的狼,只效忠于他们需要效忠的人,而这个人,可以不是帝王。

      陆知行就是被他们所接纳并誓死效忠的那个新主,他们上一任主子是太祖太后。

      但是福鸣哪能说这些呢?

      于是在邬松砚略带谴责的眼神中,福鸣扯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含泪背下这口大锅。

      真有意思。

      陆知行看着眼前生动活泼的邬松砚,很奇异地放松了许多。

      他索性先放下手中正事,指了指邬松砚搁在桌角的邬松砚的雪滚糕:“这是何物?”

      “雪滚糕。”

      “拿来给孤看看。”

      邬松砚磨磨蹭蹭地把小方晶盒放到陆知行手中,柔软的指腹碰到温热的手掌时,仿佛有轻微的电流从指尖窜入,痒痒的,邬松砚一愣,陆知行已经把盒子收走。

      他讪讪缩回手,压着指尖摩挲了一会儿,真奇怪,没有这种感觉了。

      算了,可能是错觉吧,邬松砚想。

      邬松砚很不想给,怕陆知行给他没收了。

      陆知行不喜欢别人在九封殿吃东西,他自己也不吃,嫌有味儿,嫌掉渣。

      这在邬松砚看来不可理喻,这么枯燥的事情,如果连东西都不给吃,一秒钟他都呆不下去。

      而且他是带着要热惹恼陆知行任务来的,于是道:“小民不学无术,还好动,于是祖父特许小民可以在学习时进食……”

      对不住了,祖父。

      陆知行对邬松砚心里小算盘一清二楚,他颇为好笑地看了满脸诚恳的邬松砚一眼,居然舍得这么抹黑自己。

      陆知行恶趣味上来了,他突然很想知道邬松砚计划破灭时错愕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于是他将东西还给邬松砚,还嘱咐不要在九封殿吃,容易掉渣。

      邬松砚答应下来,他便重新投入政事。

      果不其然没多久邬松砚就要开始在他“雷区”上使劲折腾,还自以为将挑衅般嚣张的笑意压得很好。

      陆知行招来福鸣:“去给公子把糕热一热。”

      “啊?”

      邬松砚半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被拿走又被送回来,已经热气腾腾的糕点,又扭头去看依旧伏安奋笔疾书的陆知行,实在是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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