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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伴读 ...

  •   “这都涉及妄议立储了,戚家怕是得断尾求生了。”

      陆知行端起已经晾凉的茶水润喉:“大概率是把二房踢出来顶罪。一个庶子家庭罢了,戚家不会在乎。”

      陆伯谦啧啧道:“还真是无情呢。”

      “他们押宝三弟,我一日不登基,他就一日有机会”陆知行冷笑道:“更何况,父皇不会对戚贵妃怎么样,最多就是斥责罚俸息事宁人,他还指着戚家能制衡我母家。打击太过,放任我母家一家独大可不是他想看见的。”

      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心腹手下们纷纷封侯拜相,文臣以邬家邬询为首,武将以辛家辛开宇为首。

      太祖驾崩前托孤,要邬询和辛开宇辅佐新帝承恩帝。

      与太祖太后这对雷霆手腕的黑龙恶凤不同,承恩帝是位守成之君,为人仁厚宽和,为了巩固帝位,辛太后将先帝其他子嗣全部封王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可惜承恩帝打小身子不好,再加上即便是有太后和大臣辅佐,国事对于他来说也还是太过繁重。

      他是个爱民如子之人,凡事都亲力亲为,还乔装打扮访问民情,与民同乐。

      终究未能挺过去,三年而逝,未能留下一个孩子。

      承恩帝在位时,辛太后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下旨给当时几个藩王赐婚,有些是辛家女儿,一些则是将相集团的其他几家的女儿。

      其中当时还是康王的承明帝娶的是辛太后兄长辛开宇的嫡女,也就是现今的辛皇后。

      这是一张入场券,想要加入这场皇位的争夺战,就必须娶太后要他们娶的人。

      辛太后监国期间储君之位一直没有确定下来,直到康王妃怀孕。

      陆知行出生一年后太后薨逝,留下两道懿旨。

      一道明旨给新皇,要他代抚养陆伯谦成人,年二十二以后赐封地。

      一道暗旨被秘密送到邬府和辛府,上面只有一行字:保太子,保江山。

      ……

      “你是不是快要去封地了?”

      陆伯谦:“是,一个月后动身。”

      “哪儿?”

      “博州,皇兄说让我去江南,那地儿富庶,遍地是黄金,我说我要去博州,我娘就是博州人。”

      陆伯谦的娘是当年太后救下来的一个女子,后来更是一直在身边伺候,即便是被太后派去分宠怀了龙嗣也一直跟太后住在一起。他刚出生时他娘就因血崩去了,于是他成为除了先帝以外唯一一个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孩子,太后厌恶其他宠姬生的子嗣,唯独对陆伯谦格外疼爱。

      “博州不错,西接平州,中部粮仓。”

      “平州不是皇兄以前的封地嘛。皇兄要真给江南我可不敢要,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

      陆知行嗤笑:“他可不舍得给,说点漂亮话让世人称颂罢了。”

      “对了,刚刚皇兄说要把邬松砚给你当伴读。”

      “小土匪不爱读书。这是父皇的一次试探,小辈的行为背后都有长辈授意,他想看看邬家到底是天子臣还是我这个太子臣罢了。”

      ……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叩门声传来。

      “殿下,王爷,时辰不早该用膳了。”

      “传。”

      这头邬松砚挑着碗里的绿菜,哀嚎一声趴在桌上。

      邬淮苏眼都不眨一下:“我可帮不了你,每当我以为你已经捅破天的时候你总能给我带来新的震撼。”

      “我错了,现在只要给我一碟肉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邬淮苏只是很冷酷地回道:“不必。”

      然后趁着盯梢的人一个不注意给邬松砚菜碟子里塞了一块肉。

      还贴心地用绿叶盖住。

      “!”

      邬松砚眼睛都亮了,包着菜囫囵吞进嘴里,唇齿生津。

      这简直就是天国的味道。

      到今日已经三天了,他都从只能躺着到勉强下地吃饭,真的是顿顿煮青菜。

      当然,考虑到他是个病患,邬询自然不可能真的不给他进补。

      每天青菜都在上好的肉食药材吊出来的高汤里面涮过,反正营养都在汤里,至于留下来的肉,邬询很大方的赏给下人。

      邬松砚凭借一己之力改善了下人的伙食,简直是活菩萨降世。

      邬询还对邬松砚的骚扰视而不见。

      尽管邬松砚每天都派毕文去请邬询,邬询就是不见他,问就是在忙。

      邬询身边的邬越总管笑眯眯道:“老太爷这会儿正在忙呢,小少爷有什么话可以给老奴说,老奴保证带到。”

      “正在忙”的邬询那会儿在凉亭里跟邬兆君下棋。

      就在邬松砚对着青菜发愁时,门外传来请安声:“见过老太爷。”

      邬询笑眯眯地背着手进来:“小子,最近伙食不错吧。”

      邬松砚:“……”

      邬询拉开梨花椅坐下,瞅了眼邬松砚碗里绿油油映着瓷碗的菜:“我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明儿跟我一起进宫,去给太子当伴读。”

      “什么?!”

      邬松砚和邬淮苏同时叫出来。

      邬松砚首先道:“我反对。”

      “你反对无用,皇上金口玉言。”

      邬淮苏满脸不赞同:“祖父。”

      邬询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但是皇上一直对我们邬家有戒心,铁了心要这么做。但是砚儿小时候跟太子不太对付,或许能让皇上心安一些。”

      邬松砚怔愣,突然间灵感一闪。

      对啊,太子殿下看不惯我,那我岂不是可以从中作梗搅散他们的联盟。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邬询也心软了,他心一横:“免掉你的青菜了。”

      邬松砚乘胜追击:“那罚跪呢?”

      邬询“砰”地一拍桌子:“蹬鼻子上脸?”

      邬松砚赶紧把自己都快抻出二里地的脖子收回来,扯扯他哥的袖子。

      邬淮苏出来打圆场,他还是不赞同把邬松砚暴露在皇帝眼下。

      但就像邬询说的,帝王决定的事,他们如何能质疑。

      邬询坐了一会儿就要走,走之前还是松了口:“算了,罚跪也免了,下不为例。”

      第二天一早,邬询就差人把邬松砚叫起来。

      邬松砚睡眼惺忪地被毕文拉起来,慧雯敏雯一个打湿帕子给他擦脸,一个给他把头发束起来。

      大承男子二十立冠赐字,意为成年。

      他现在还不能带冠,束发也只能用最简单的发带。

      今日就给他带了一条红黑编制发带,一头乌发很利索地绑在脑后。

      “干什么干什么。”

      外面天都还没亮,深蓝色的天空拢着大地,走路都能沾一身重露。

      邬松砚困到身上无力,连挣扎都软绵绵的,轻而易举被侍女和侍从摆布。

      “哎哟我的小少爷,邬管家在外面等你啦。”

      敏雯一边说一边利索地给他整理好发带上的穗子。

      毕文给邬松砚套上外袍系好带子,就听到邬松砚嘴巴鼓鼓囊囊的。

      “爷,您说啥?”

      “我说,他等我做什么?”

      “您忘啦,您今儿要入宫给太子殿下当伴读呢。”

      邬松砚又叽叽咕咕地嘴里胡乱嚼着字。

      慧雯敏雯相视一笑,他们三个都是自小就贴身服侍邬松砚长大。

      邬松砚早上赖床的厉害,睡不醒的时候被叫起来就这样,闭着眼睛嘴巴叽里咕噜,像一只瞎哼哼的幼犬,可爱的不行。

      她们一人服侍邬松砚洗漱,一人给他布菜。

      敏雯高兴道:“少爷,今日膳房送来的有翡翠虾饺,八珍香米粥,白露山药糕和杏仁豆腐!”

      终于,不是青菜了!

      邬松砚感觉自己眼含热泪,因为一顿饭把自己吃的泪眼婆娑,那也太没出息了。

      三人送收拾好的邬松砚出门,邬总管道:“诶哟我的小祖宗,您总算醒了,老太爷他们都在等您呢。”

      邬松砚胡乱“嗯嗯”,邬总管慈祥地看着他笑,还时不时出声提醒他小心点,天黑看路。

      邬松砚给祖父和父兄请安完一头扎进马车里继续睡。

      知道他起得早,也没人叫他,交谈还压低音量,一直让他睡到顺宁门。

      有个太监等候在那里。

      这个太监邬询认识,太子身边的随侍大太监。

      邬询叫醒邬松砚,他先下马车,福鸣给他们请安:“福鸣拜见丞相大人,侍郎大人,学士大人。”

      “福公公客气。”

      “殿下已经在九封殿等着了,让小人来接邬小少爷。”

      邬询:“谢殿□□恤。”

      他转头看悄摸摸还在打哈欠的邬松砚:“你跟着福公公,切莫乱跑。”

      “哦”

      邬询警告道:“你别犯浑,要是对太子殿下不敬,看我怎么收拾你。”

      邬松砚极其敷衍地摆摆手,在三道担忧的眼神中哈欠连天地跟着福鸣离开。

      “小民参见太子殿下。”

      邬松砚俯拜下身子,给陆知行行大礼。

      就在刚刚,他到九封殿门口突然开始无比后悔。

      我真的要为了拆散这个联盟把自己的美好的早晨搭进去吗?

      邬松砚望着青黑的天际高耸的宫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要命,还是要睡觉,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困扰邬松砚的哲学问题,让他心里天人交战,连陆知行说了几遍“起来”都没听见。

      陆知行看着底下那个头抵着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表情颇为无奈。

      怎么能迷糊成这样?是拿捏了孤不会对他怎么样吗?

      福鸣揣着手笑眯眯的,他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去把邬松砚叫起来。

      获得陆知行首肯,他轻跑到邬松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哎呀,邬小少爷,您想什么呢?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邬松砚被打断思路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就看到陆知行坐在案几后面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

      邬松砚:“……”

      完了,这下彻底把死对头得罪死了。

      其实他们俩的死对头传言是比较离谱的,起因就是邬松砚小时候往陆知行手上放青蛙捉弄他。

      这本来没啥,小孩子嘛,早上吵架晚上和好的事都常有发生。

      坏就坏在陆知行是太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点点的事情都会被放的无限大。

      当时始料未及的陆知行捧着青蛙呆呆地站在原地,立刻就有人把这一消息给传了出去。

      再加上多嘴多舌的好事者一加工,这事儿就变成了他们仿佛是什么天生地养命中注定的死对头。

      小邬松砚干坏事的时候只知道是个特别好看的小哥哥,事后才知道自己把恶作剧开到当朝太子头上。

      他本来就心虚,生怕自己被抓了下大牢。

      后来又成了世家间头号纨绔子弟,更加深外界的刻板印象。

      于是上到天子下到事件主人公,居然都相信了这个谣言。

      陆知行对此也是深表无奈,他跟陆伯谦吐槽他是小土匪,真实目的是为了炫耀自己有小芝麻团给的小青蛙而陆伯谦没有。

      可惜陆知行平日太一本正经,不像这么幼稚的人,陆伯谦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排除了这个可能。

      邬松砚更是尽量减少自己与太子碰面的可能性,要不是身上背负着要挽救邬家命运的重要使命,他宁愿再吃一个月青菜也不要来给太子当伴读。

      总觉得太子殿下会随时抽出刀架在他脖子上。

      但是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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