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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赌狗 ...

  •   白栖枝下意识抬眼望去。

      只见贺行轩一身锦袍,摇着折扇,带着几分慵懒和惯有的纨绔之气,迈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喧闹的赌场,然后,猛地定格在了白栖枝身上。

      此刻的白栖枝,唇瓣因方才无意识的舔舐而泛着湿润的光泽,脸颊微红,那双平日里清澈温婉的杏眼,在赌场迷离的灯火下,竟显得黑亮惊人,竟将她那张乖巧面容衬托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艳色。

      贺行轩看得怔住了,连摇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见过白栖枝在宴会上的清冷疏离,也听过关于她温婉贤淑的传闻,却从未想过,会在这等地方,看到她如此活色生香的一面,犹如一只无意间踏入禁忌之地,初尝血腥后既懵懂又兴奋的幼兽,欲图将目之所及都拆骨入腹。

      尤其是她眉心间那一点嫣红,简直像是谁人溅在她面上的一点血,慈悲中又带着极浓的猩艳。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专注,白栖枝很快便察觉到了,她循着视线回望过去,正对上贺行轩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吴钩吴坊主匆匆从内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白栖枝,脸色顿时一变,压低声音对身边人呵斥:“怎么回事?她怎么进来的?!”

      旁边的伙计一脸惶恐,急忙低声回禀:“坊主,她、她持着王员外的那块金字腰牌,按规矩,我们……我们不敢拦啊!”

      吴钩眼神阴鸷地盯了那伙计一眼,又看了看正目不转睛盯着白栖枝的贺行轩,心中念头急转。

      贺行轩在此,他暂时不便发作,只能暗骂手下办事不力,竟然让这女人混了进来。

      “林夫人。”吴钩踱步上前,“在下竟不知林夫人这等贵客也会出现在我这方小地界儿,着实让吴某受宠若惊啊。不知林夫人此次前来是为何啊?”

      “哟,这不是林夫人吗?”吴钩拱了拱手,语气热情却带着探究,“真是稀客,稀客啊!不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白栖枝转过身,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在赌桌前眼神发亮的人只是众人错觉,——如果不是她额头上晶莹细密的汗珠出卖了她的话。

      她浅浅一笑,语气坦然,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吴坊主说笑了,您这哪里是小地方?实不相瞒,近日家里生意出了点小问题,周转有些不便,听闻您这儿‘机会’多,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赚些银钱应应急。”

      她这话半真半假,听起来合情合理,吴钩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林夫人客气了!以林家的家底,这点小风浪算什么?您能来,是给吴某面子!”他话锋一转,目光瞥向一旁的贺行轩,“您看,今日贺公子也大驾光临,真是巧了。”

      白栖枝这才仿佛刚注意到贺行轩一般,略显惊讶地望过去,微微颔首:“原来是贺公子,妾身失礼了。竟不知贺公子也在此,倒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您的雅兴。”

      上次曲水流觞宴一见,她对贺行轩说出那样无礼的话,料想这人见自己应该也没什么好心情,说个场面话揭过去得了。

      哪成想吴钩连忙接口,笑容满面:“哪里不巧?正巧!正巧!今日两位贵客临门,真是叫我这金钩赌坊蓬荜生辉啊!”

      原本没什么大牵扯的人就被他这么一句话,生生拽到一堆儿来。

      白栖枝面上儿在笑,实则方才赢钱的好兴致已经消散了大半,撑着笑,抬眼看着两人。

      贺行轩这时才仿佛回过神来,折扇“唰”地一合,目光依旧胶着在白栖枝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林夫人言重了,何来打扰之说?这赌场开门做生意,谁来不是来?还是说林夫人是看见本公子倒胃口,才说了这么一句没味儿的话来?”

      白栖枝:“哪里哪里。”

      到底是吴钩等人专门为卖贺家人情而设的场子,几人又虚与委蛇地客套了几句,便各自散开。

      白栖枝回到赌桌,继续她“小赢怡情”的策略。

      贺行轩虽也坐在了另一张台子前,心思却完全不在骰子和牌九上。

      他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方才进门时看到的那惊鸿一瞥,那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妖异艳色,让他心头像是被羽毛搔过,有些口干舌燥。

      想来他早些年在长平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怎么竟不知白翰林家竟然金屋藏此娇?

      不然他肯定是要狠狠抓过来欺负一番的!

      这几场赌局,贺行轩都玩得心不在焉。

      他脑子里总是闪回白栖枝那双亮得吓人的点漆双眸和她那眉心间的一点朱红,明明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可不知为何,在一众人堆里就是那样的显眼,搞得她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她那边飘。

      楼下的白栖枝正战至酣畅。

      众人也不明白她为何运气就是那么好,每每都能大盈小输,输出去的钱还没有她赢来的零头多,尤其她无论输赢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仿佛手中的银票就是几张废纸,实在是让他们这些输家十分不爽。

      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儿上,他们的拳头肯定早早地就落到她脸上了。

      贺行轩一直在盯着白栖枝看。

      看着偶尔因赢钱而微微弯起的唇角,看着她专注时轻蹙的眉头,他只觉得心烦意乱,赌什么都不得劲。

      “贺公子?”局中,有人唤了他一声。

      贺行轩看了眼面前必赢的局面,用舌尖顶了顶左腮:“啧。没劲。”

      楼下,白栖枝又一次轻松赢下一局,周围响起低低的惊叹。

      贺行轩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胸腔里憋着的那股火再也忍不住,直接猛地站起身,朝着白栖枝那边扬声道:“姓林的!”

      赌场里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汇聚过来。

      白栖枝却跟没听到似得,继续看着自己手中大把大把的银票。

      倘若这些银票烧在火盆里,一定吉祥又漂亮。

      “姓林的!”见她不理,贺行轩怒火“腾”地窜起,大吼大叫道,“耳朵好使就别在那儿装死!有能耐就上来和小爷我来一把!”

      万籁俱寂。

      众人的目光如带火的箭一样齐齐射在白栖枝身上,灼得她皮肉痛。

      白栖枝这才像是意识到上面人在叫自己似得,她抬眸,平静地看向贺行轩:“贺公子,妾身可不姓林。”她说,“妾身有姓白,名栖枝,白栖枝。”

      贺行轩道:“我管你是姓林还是姓白?我说,总和那些人玩那种小打小闹的玩意儿有什么意思?不如上来陪小爷找找乐子?”

      “贺公子,这……”一旁赌坊的人有些慌了,事情显然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万一坊主设的局被这小贱妇坏了可如何是好?

      他们互相看了看,见不着坊主,一时六神无主。

      可面对贺行轩的挑衅,白栖枝闻言不仅不恼,反而轻轻笑了。

      她笑起来时,眼波流转,在那张乖巧的脸上显得格外动人心魄。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轻柔,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赌坊:“跟贺公子赌?若是赌钱,那多没意思。”她顿了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红唇微启,吐出惊人之语:

      “贺家可不缺钱。要赌……就赌点别的。”

      贺行轩轻蔑地笑了:“赌坊、赌坊,不赌钱赌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钱更能让人痛快?”

      白栖枝答:“贺公子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赌坊,不一定要赌钱呀。再说能让人痛快的事可不少,您非钻钱眼儿里做什么?”

      贺行轩道:“你倒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钱更能让人乐呵?”

      白栖枝笑而不语。

      贺行轩受不了她这卖关子的温吞模样,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大喊道:“行,不赌钱就不赌钱,你说,赌什么?”

      “唉,妾身的赌注,贺公子未必赌的起啊……”

      “少放屁!”

      白栖枝目光扫过贺行轩,最后定格在他脸上,一字一句,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赌——眼、珠、子、啊。”

      刹那间,整个赌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震住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婉柔弱的小妇人,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要知道这贺行轩可是门下侍中的嫡子啊!这白栖枝再怎么出名,也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妇,敢要门下侍中嫡子的眼珠子,她不要命了么?她怎么敢的啊!

      贺行轩也是猛地一怔,看着白栖枝那双黑得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眸子,心头那股燥热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如同被浇了油的火,轰然烧得更旺了。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迸发出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异常玩味的光芒:

      “要我说,眼珠子也没意思,小爷我要你眼珠子也没用处,要我说,我们不如赌点别的?”

      白栖枝:“难不成贺公子怕了?明明是您叫妾身去陪您,却连妾身这小小赌注都付不起,真是叫妾身好生失落啊。”

      贺行轩:“谁说小爷赌不起?小爷只是想到了个更好玩的,只怕是你赌不起。”

      白栖枝:“好好好,那,贺公子想要赌什么?”

      静。

      在刹那地寂静之后,白栖枝只见贺行轩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像淬了冰,挑衅地睨着她,下颌微微抬起,张口便道:

      “白栖枝,你来给小爷做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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