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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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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一定要自己保重啊!多干活,少说话.......我可怜的孩子啊!”母亲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不舍,一把抱着我哭起来。“娘,别哭,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会常回来看您的啊!"我慌乱的安慰着母亲,心里却想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皇宫的种种,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向往,暂时忘记了与母亲的分离。两天后,我便随另外几个要进宫的姐姐一块离开了家,但是我没有像我允诺过的回去看望母亲,那次的分离,成为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十五年后
“贞儿,”烟儿飞快地跑到我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知道吗?周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我听小路子说,陛下可能要册立太子呢!”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四下看了看,小声说:“小声点儿!要是被人听去了,咱俩可吃罪不起!”烟儿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嘀咕:“兴许这次陛下一高兴,今年会多送几个宫人出宫,就能轮到放咱们出去了。”烟儿坐在一旁看着我收拾孙太后最喜欢的那盆连瓣兰,无精打采地说:“我上次出宫已经是四年前了啊!”我淡淡地说:“到时候了,总会轮到我们的。好了,”我满意地看看了那盆兰花,用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泥,“到了太后抄写经书的时间了,我得去旁边伺候着了,你也快回去吧,要不牛公公待会找不到你又要生气了。”烟儿听了我的话,焉儿焉儿地走了。我望着烟儿的背影不禁想起她刚才的话,要是能出去多好啊,母亲已经走了八年了,我也已经有八年没去看她了 。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惆怅的情绪,我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匆匆向佛堂走去......
“陛下,您这样匆匆立太子是否有些不妥啊?皇后尚还年轻,以后如果皇后她生下皇子......”“母后,儿臣心意已决。”太后听了后,不悦地朝外面说:“贞儿,哀家累了,送陛下回去!”我低头进去,对皇上行了个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抹明黄从我眼前闪过,我赶忙跟上去。
走到慈宁宫门口,我习惯性的行了个礼,说:“陛下慢走,奴婢回去伺候太后了。”“贞儿,你听朕说说话吗?”我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了皇上的目光,他眼中似乎有一丝淡淡的悲伤,我心中一动,慌忙低下头,小声地回了句;“是,陛下。”我跟在他背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充斥着浓浓的寂寥,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朕只是不想负她,原以为只有她懂朕,可是......”我知道他说得是周贵妃,那个夏花一样灿烂的女子,美丽的不可方物,总是用一种柔柔的目光看着每一个人,那样的一个女人我想恐怕是没有人可以不去爱她的。我没有答话,我知道他也不需要有人答话,只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我静静地听着,听着他诉说着他们的爱情。“好了,朕又多言了,你怎么会明白呢?”他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径直离去,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陛下如愿地册立了周贵妃之子为太子,太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甚至称病没有有参加册立大典。周贵妃携太子来给太后请安,因此我又见到了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太后依旧称病不见。
一个月后,太后突然遣我去乾清宫伺候陛下起居,我先是一惊,而后随即而来的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喜悦。我怀着这种喜悦听完了太后对我的训话,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牛公公那边报到。
牛玉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我,客气地说:“姑娘识字吗?”“回公公,认得几个。”“那以后就伺候陛下读书吧。”就这样我留在了乾清宫。我很少见到陛下,他也再也没有想那次那样跟我说过话,见到我,也是轻轻一扫而过。也许我在他眼中跟其他的宫婢没什么区别,我只感到我的心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慢慢地荡回谷底。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可以经常见到烟儿,一脸憨笑的小路子,还有就是在我们这些宫婢面前不苟言笑的牛玉,我也逐渐习惯了他的视而不见,习惯了他明显的疏离。
中秋节那天,陛下在宫中大宴后妃和群臣,烟儿和小路子都去前殿当值,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点灯,坐在淡淡的月光里弹着母亲从前最爱的《长剑相思》,我突然明白了母亲当年弹这首曲子的心境,“最怕相思”。忽然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的月光,我下意识地抬头,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了我已习惯的疏离,有一种迷茫,一种不确定,我默默地看着他,第一次忘记了请安,忘记了他的身份,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最后只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他转身离去。
以后的日子似乎有了一些悄然的变化,他开始接受我的存在,开始允许看书习字时我在身边,有时他还会和我说几句话,但不再提周贵妃,他好像也开始减少去翊坤宫(周贵妃的寝宫)的次数,他还会跟我说起太子,说他会认人了,说他会向他招手了,说他会走路了......此时他好像不再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我开始对那个孩子产生好奇,但只是好奇,不过也许在我从他父亲的表述中了解他的那个时侯,命运就注定了我们今后会纠缠一生......
这天傍晚,烟儿悄悄地把我叫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神秘地对我说:“知道吗?听说周贵妃要失宠了!她哥哥把山西的赈灾粮给吞了好多,陛下大怒,要求严办。周贵妃前去求情,陛下竟然视而不见!”听了烟儿的话,我突然想起来很早以前他曾对我说过的话“我不想负她,我原以为她是懂我的”,我只感到一阵心疼,为那个男人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的无奈和心痛而感到的心疼,烟儿很奇怪地看了看我,继续说:“贞儿,发什么呆呢?!对了,听说陛下准备纳妃了。”我心里一震,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但是我没问,只是淡淡地说:“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可以了。”烟儿表情更加古怪,她摇了摇头,便回去了。
晚上,我想这烟儿的话,心中仿佛装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但又充满一丝期待,一丝莫名的期待,不是奢望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不是奢望那人人乞求的荣华富贵,而是可以站在他身边,永远地站在他身边,不再只是遥远的仰望。
宫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就连牛玉见到我也开始多了一丝笑容,多了一些客气。太后也宣我去了次慈宁宫,话里话外也多了这么层意思。开始有人或明或暗地向我道喜,烟儿更是兴奋,她还说万一我做了娘娘她一定得跟着我,还有小路子......但我却镇定下来,尽管我心中充溢着满满的喜悦,快要溢出的喜悦。我开始着手做自己的嫁衣,尽管我知道在宫中根本就不允许穿这种民间的嫁衣,但我从内心深处感到自己不是要做皇帝的妃子,而是要嫁给一个我深爱的男人,做他今生永远的妻,可以永远站在他身边的妻。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册立的日期越来越近了,牛玉默许了我的假,我开始专心等待,等他亲自告诉我这个已经人人尽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