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之路》沈微之

84、重复章节，勿卖

　　阿尔伯特眨了眨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不再有冰冷潮湿的草地，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而干燥的大床。有人小心翼翼地睡在他的身边，呼吸轻微绵长。她金色的头发遮着她大半的脸，露出来的鼻尖微微发红，就像才哭过一样。
　　这个场景多么熟悉。他负伤躺在床上，而她担忧地守候在旁边，紧张不安。
　　阿尔伯特小心翼翼地倾过身去，吻了吻妻子的鼻尖。
　　威廉敏娜醒了过来，张开眼看到他，然后放松下来，一边活动着四肢，一边靠近他的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阿尔伯特说。
　　威廉敏娜低笑着，“这可是一个美丽的早晨，你真不应该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那我该怎么说？”
　　“‘我爱你’怎么样？”
　　阿尔伯特宠溺地笑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威廉敏娜支起身子，给了阿尔伯特一个温柔的吻。
　　阿尔伯特为这句得来不易的爱而倍加感叹，“我每次只有受伤了，才能得到你的奖励吗？”
　　“我是因为你受伤了，才不得不给你奖励吧。”威廉敏娜笑嘻嘻道，“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家就得像办公部门一样，保持365天的安全无事故，才会有奖励。”
　　“这就是你打算提倡的公式化管理家庭？”
　　“是呀，你有什么意见，先生？”
　　“没什么意见，陛下。”阿尔伯特附和着，“您的决定永远那么英明。”
　　威廉敏娜轻抚了一下他的脸，再度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我为昨天的事很抱歉。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不仅仅只是我的丈夫，阿尔伯特，你还是这个帝国的亲王，也是一名决策者。你是我的助手和顾问，是我的家人和朋友。阿尔伯特，我不能没有你。这么说会让我显得软弱，所以我只在卧室里和你说。”
　　阿尔伯特忍不住笑道：“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亲爱的夫人，没有了我这样的好丈夫，你肯定会不知如何是好。”
　　威廉敏娜气愤地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口。
　　“听着，亲爱的。医生说你的心脏也有点问题。”
　　阿尔伯特的身子紧绷了起来。
　　“不过发现得早，还不严重。”威廉敏娜急忙安慰，“他们建议还是动一个小手术，一劳永逸地把问题解决了。”
　　“这是遗传？”阿尔伯特担忧地问。
　　“他们估计是。”威廉敏娜遗憾道，“没关系的，亲爱的。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未必会遗传到。即使遗传到了，现在的医学也能解决的。”
　　阿尔伯特掩饰不住忧虑，“我真没想到。”
　　“我不在乎，真的。”威廉敏娜搂紧了他，“这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我们很幸福，这就够了。”
　　安娜贝尔的被刺的确非常有效地把媒体从首相和女王的绯闻中转移开来。关于这次刺杀案件，官方是结论就是一次受害者家属的复仇。虽然关于“政治暗杀”的猜忌一度甚嚣尘上，但是逝者已矣，争论再激烈，也还是抵挡不住时间，而逐渐减弱。
　　就在安娜贝尔事件发生不久后，记者们很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首相，素来洁身自好的汉斯博格先生，开始和女性约会。
　　约会的对象，有名门闺秀，也有优秀的事业女性，有知名的电视女主播，也有女医生和女作家。这种相亲意味浓厚的约会立刻成为了娱乐报纸的主要关注对象。
　　很显然，首相阁下是一名非常好的约会对象。所以即使往往只有一次约会，也让名媛门趋之若鹜。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考虑结婚了？”威廉敏娜和汉斯博格沿着皇家园林的草坡慢慢往下走着，一边问，“按照你的年纪，也的确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特别是对于一名政治家，和谐美满的婚姻是非常必要的。”
　　“我也是这个看法。”汉斯博格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闲适，“并不全为了我的政途，而是对家庭的渴望。”
　　“男人到了你这岁数，也的确想安定下来了。我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欧文。真的。”威廉敏娜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么，有合适的对象了吗？”
　　汉斯博格低着头，踢开了草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目前还没有。”
　　“那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性吧？”
　　“的确是。不过，感觉总是非常奇妙。”汉斯博格望了望张满嫩绿叶子的树梢，“虽然她们都非常优秀，也都谈吐有物，优雅美丽。可是……”
　　“看样子要打动你的心可真难呀！”威廉敏娜扑哧笑起来。
　　汉斯博格感叹：“我对此事并不着急。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再遇到一位合适的女士。我不会因为仓促而作出任何错误的决定，而让我再次和幸福失之交臂。”
　　他们越走越远，经过一片过膝高的杂草，来到了一个小池塘边。
　　“嘿，欧文，你还记得这里吗？”威廉敏娜惊喜地叫了起来，“我可好久没来这里了。这是卡恩斯的秘密基地。”
　　“我当然记得。”汉斯博格也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你小时候常和诺尔海姆勋爵来这里玩。”
　　“还记得我落水了，是你把我救起来的。”威廉敏娜指着水池说，“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欧文。”
　　汉斯博格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淡淡微笑，“我不保护你，还有谁能保护你呢？”
　　威廉敏娜走过来，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他们在池塘边卧倒的石柱上坐了下来。
　　“很快就是国庆日了。”威廉敏娜说，“阿尔伯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要去大教堂做祈福仪式，然后还要去金星广场面见民众。你真该看看宫内省提交上来的那份活动计划书，都快比简易字典要厚了。”
　　“生活就是这么回到正轨上的。接下来的就是无止尽的巡视、国事访问、会议以及社交会。而我，则要忙着协助你治理国家，还要提防着敌对党捣乱。”
　　威廉敏娜呵呵笑，“你一定得连任，欧文。第一届首相连任才能巩固改革。”
　　“有你这句话，我一定竭尽全力。”汉斯博格慎重地承诺，“你和亲王殿下还好吧？”
　　“我们已经没事了。”威廉敏娜感慨，“当然，我们都在摸索和学习着做夫妻。毕竟这是我们俩第一次结婚。”
　　汉斯博格莞尔，“好在你们两个都很有勤奋的学习精神。”
　　威廉敏娜目光温柔地望着他，轻声说：“我怀孕了，欧文。”
　　暖春和煦风从草地上刮过，带来一片悦耳的沙沙声。池塘里的鱼甩着尾巴打起一个水花，惊飞荷叶尖上的一只蜻蜓。
　　汉斯博格怔然的表情上终于慢慢浮现出浅淡而温暖的笑意。
　　“恭喜你，薇莉。我真为你高兴。”
　　威廉敏娜听这这句话，心里一阵悸动，眼睛湿润。
　　“我还没告诉阿尔伯特。事实上，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医生说有两个多月了。之前事情太多，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变化。”
　　“那你身体还好吗？”
　　“医生说我和孩子都很健康。”威廉敏娜低着头，一脸满足地把手放在了腹部，“真神奇，不是吗？有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转眼我就要做母亲了。”
　　“这会是一个受到全国祝福的孩子的。”汉斯博格凝视着她因母性光辉而愈发美丽夺目的脸庞，“而你会是一个好母亲。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威廉敏娜回以温柔的微笑，“我还要感谢你，关于督促立宪委员会正式拟定的亲王权利条款。我已经看了递交上来的修正案，非常满意。这也会是我给阿尔伯特的惊喜。谢谢你！”
　　“这是应该的。”汉斯博格坦率地说，“亲王殿下是一名优秀的人，正直并且富有才华，而且他全心全意为你奉献付出。他应当享有那些权利。”
　　“你也是，欧文。”威廉敏娜柔声说，“你也是成就了我的人之一。而我，将终生感激，与敬爱你。”
　　汉斯博格紧握着她的手，微笑而不语。

　　银河帝国今年的国庆日，因为是威廉敏娜一世女王登基来的第一个国庆，于是格外隆重。除了全国各地都举办了庆祝活动外。女王同也已经皈依基督教的王夫还在奥丁的圣米迦勒大教堂参加了大主教举行的祈福仪式。
　　仪式后，女王夫妇来到了金星广场的市政大厅，向公众露面。这也是经历了绯闻风波和安娜贝尔遇刺事件后，女王夫妇第一次在面相全帝国的场合一起露面。
　　通往大露台的门还紧闭着，可是广场上的欢呼声已经透过大门隐隐传了进来。休息室里，化妆师正在帮女王夫妇最后整理一下妆容。
　　当威廉敏娜女王谢绝了女侍端过来的咖啡的时候，阿尔伯特亲王终于后知后觉地说：“亲爱的，你最近好像变得不爱喝咖啡了。”
　　威廉敏娜忍不住和辛西娅交换了戏谑的眼神。
　　“怎么了？”阿尔伯特困惑道，“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辛西娅低头笑着走开了。威廉敏娜接过化妆师的活，继续帮丈夫理着领带。
　　“没什么，亲爱的。这样的日子，用不着咖啡我也足够清醒的了。”
　　“那的确是。”阿尔伯特充满柔情地注视着妻子，对她低语，“我真喜欢你这个样子，我的爱。我总是在想，我们还能更幸福一点吗？”
　　“也许，有这个可能。”威廉敏娜抚平了领带。
　　“什么？”阿尔伯特不解。
　　威廉敏娜蔚蓝的眼里盛满了幸福的笑意，“我怀孕了。”
　　阿尔伯特站在那里，过了五秒才喘着气反应过来。
　　“上帝呀！”他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知情的人已经笑起来，而不知情的人都纷纷望了过来。
　　“感谢上帝！这是真的？薇莉，这是真的？”亲王抓着女王的手，激动得就像得到玩具的孩子。
　　威廉敏娜点着头，笑而不语。
　　阿尔伯特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说，我要——”
　　“你要做父亲了。”威廉敏娜接着他的话。
　　听明白了的旁人都纷纷激动，有人带头鼓掌，随即，掌声和欢呼响成了一片。大主教也开始划着十字念诵祝福的经文。
　　阿尔伯特快活地大笑起来，再也没有他平时那斯文儒雅的形象。
　　“我要做父亲了！你们听到了吗？我要有孩子了！”
　　他想要拥抱威廉敏娜，却顾及她的身子，只好捧住她的脸，重重地吻她。威廉敏娜开怀地笑着，满足地看着丈夫欢欣雀跃的样子。
　　侍从和官员们都兴奋地大声祝贺，也为自己亲身经历了这历史性的一刻而激动。而宫廷摄影师也及时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谢谢你，薇莉。”阿尔伯特小心翼翼地把威廉敏娜拥抱在怀里，狂喜让他声音颤抖，“谢谢！你是无与伦比的好妻子，我何其幸运拥有了你。你给了我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我也谢谢你，阿尔伯特。”威廉敏娜在他耳边低语，“谢谢你的包容和支持。我要说，不论将来会怎么样，不论我们还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你将永远，是我的丈夫。我爱你。”
　　“我也如此爱你。”
　　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侍卫缓缓拉开了面向露台的厚重大门。
　　光芒和潮水一般的欢呼声一同涌了进来，乐队吹响了军号。白鸽伴随着号声振翅飞向云霄。
　　“准备好了吗？”阿尔伯特做了一个深呼吸，朝威廉敏娜伸出手。
　　“是的。”威廉敏娜走到了他的身边。
　　司仪跺了跺仪仗，高声宣布：“尊贵的阿尔伯特亲王殿下，以及，女王陛下！”
　　女王夫妇挽着手，迎着震耳欲聋的恍惚声，朝着外面的光明走去。

　　——帝国历7384年2月3日，威廉敏娜一世女王在奥丁的皇家妇幼医院顺利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孩。孩子被命名为莱因哈特，后来成为了塞勒伯格王朝的莱因哈特一世。君主立宪制在他的统治下得到了全足的发展和完善。
　　——威廉敏娜一世和阿尔伯特亲王一生共生育了五名子女。次女维罗妮卡公主，后来成为了阿尔法帝国皇后。三子丹尼尔王子，四子菲茨威廉王子，以及小女儿克洛迪雅公主。
　　——欧文•汉斯博格是银河帝国第一任首相，也是第一任连任两届的首相。在他离任8年后，爆发了著名的“黑水门”事件。在女王的亲自邀请下，他再度出任了一届首相。此后，他一直担任国会常任理事长，并且身兼帝国公共事务学院院长。
　　——尽管有过一些绯闻，并且一度和女王的女侍长辛西娅•斯蒂曼（后者后来被女王封为男爵夫人）过从甚密，但是汉斯博格终身未婚，也没有子嗣。他抚养一位堂侄成人，并且让他继承了自己的遗产。
　　——威廉敏娜女王于7430年退位于莱因哈特，然后和丈夫离开奥丁，在罗克斯顿的伊顿城堡度过了他们的晚年。女王夫妇一生感情和睦，备受称赞。
　　——阿尔伯特亲王于7442年去世。威廉敏娜女王在次年（7443年）也相继去世。他们的灵渠被护送回奥丁，安放在圣米迦勒大教堂。
　　——汉斯博格于7435年逝世。他的自传则是在威廉敏娜女王去世后，才由他的后人出版面世。在自传里，他首次向世人坦诚了自己对威廉敏娜女王的复杂而深厚的感情。这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热议，多年前的新闻和照片再度浮出水面。
　　——莱因哈特一世后来将蔷薇宫的部分宫殿作为博物馆定期对市民开放。在小白金汉宫的晨室里，一幅名为《全新时代》画像总是吸引众多游客驻足。年轻的威廉敏娜女王的身边，站着新婚的丈夫，和新上任的首相。
　　——女王的《我的回忆录》的第一句，写着：那是一个黄金年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