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第 57 章 ...
-
9月18日这天,是个多云的晴日,阳光并不炽热,空气里有着凉风。四面八方而来的准备目睹加冕仪式的人们天没亮就已经拥挤满了奥丁主城的大街小巷。
到处彩旗飘荡,鲜花似锦,古老的热气球拉扯着“女王万岁”和“帝国万岁”的条幅在上空飘荡。媒体们占据了每一个有力的角落,高架起了摄像机。
小白金汉宫里,女王的随行人员已经到位。安吉拉和辛西娅都是仪式上跟随在威廉敏娜身后的捧花女侍,她们都穿着统一的云白色纱裙,头戴珠宝花冠。她们这群美丽的女侍也会是仪式上的焦点之一。
专程从蒙斯兰卡赶来的雷曼夫妇也换上了礼服。这对老夫妇身体还很健康,开朗随和,精神十足。
夫妇两人一来到奥丁,就和阿尔伯特见了面了。对于之前政变时期,阿尔伯特派人保护他们一事,让夫妻俩对这个俊朗的小伙子有着特殊的好感。这桩婚事自然也得到了老人们的祝福。
得到特别允许的汉斯博格作为民主党代表人,将成为这次仪式中女王的执杖人,另外一位执杖人自然是自由党的代表卡特爵士。两位政客虽然平时针锋相对,但是此刻却在休息室里和平相处,甚至分享雪茄。
阿尔伯特作为特殊嘉宾,在仪式上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但是在随后的游行时,他则会担任女王车后的护驾骑士。和他一起的还有卡恩斯和玛丽安娜公主的儿子路易斯,以及女王的一位堂兄安德鲁男爵。所以四个年轻人都穿着盛装和马靴,气宇轩昂。
“陛下呢?”宫内省的官员前来汇报陆上车已经准备就绪。
“陛下在画室里,很快就出来。”辛西娅和众人一起望了一眼紧闭的画室大门。
威廉敏娜已经穿好了隆重的礼服,裹着一条灰鼠披肩,独自一人站在画室里。
北面正对着壁炉的墙壁正中央,悬挂着一张奥森博格王朝的开国皇帝沃尔里希大帝的画像。画像里的年轻皇帝一头微微卷曲的金发,神情高傲、目光坚定,仿佛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这位容貌俊美非凡的天才君主是整个宇宙的一个传奇。在世时间只有短短三十三年的他是一位罕见的政治和军事天才,银河帝国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出其右,包括他的后世子孙。光这一点,就让他有足够的傲世一切的资本。
威廉敏娜凝视着先祖的画像,目光似乎和他的对视上。画像里的帝王似乎在向她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年轻的女王微笑着,提起裙子,向自己太祖父恭敬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祝福我吧,陛下。”威廉敏娜对着画像说,“我一定会把星辰都握在手中的。”
她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等候在外面的人纷纷站立起来。威廉敏娜拥抱了一下外祖父母,然后把手放在了阿尔伯特的手上。
“走吧,别让客人们久等了。”
英灵殿的白珍珠大厅里,所有的门都已经打开,副厅全部连通。衣冠楚楚的宾客整齐而肃静地站在红地毯的两侧。
礼乐声中,盛装的威廉敏娜在仪仗队的簇拥下,缓缓从地毯的那一端走来,坐在了宝座之上,俯视群臣。
又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又是一位女王。她白皙而娇嫩的手将主掌这个庞大的帝国,她的青春将为这片天下而奉献。
当大长老将皇冠戴在女王的头上时,礼堂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
“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
英灵殿的钟塔响了起来,上千只白鸽振翅飞舞,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听到了钟声,开始挥舞着帝国旗帜和女王的头像高声欢呼起来。同一时刻,数以百亿计的帝国人民都在屏幕上看到了头戴皇冠的年轻女王的特写。
威廉敏娜一世神情肃穆庄严地直视前方,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帝王,身居至高点,俯视着自己的天下。
威廉敏娜做了一个深呼吸,目光投向右斜方的贵宾席。外婆在抹着激动的眼泪,外公着跟随着众人用力鼓掌。她很快就捕捉到了阿尔伯特的身影。她的未婚夫遥遥地冲他露出了鼓励和祝福的微笑。
视线下移,是站在王座台阶下的好友们。在安吉拉他们喜悦的泪水背后,安静站着的汉斯博格反而显得那么醒目。他正微笑着鼓掌。接收到了威廉敏娜的视线,他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我为你骄傲。”
女王终于展露了笑容。她站了起来,欣然接受满堂的掌声和欢呼。
当女王的身影出现在英灵殿的大露台上时,守在金星广场上的数万民众欢呼雀跃起来。人海里举着巨大的条幅,写着:“新女王,新开端”,还有大大小小的威廉敏娜的头像。更有疯狂女王拥护者身穿印着女王头像和巨大的“W”的T恤,在下面跳舞。
威廉敏娜开怀而笑,站在露台上长久地向民众招手致意。
“她做得很好。”阿尔伯特对女王的外祖父雷曼先生说。
“我知道她会做得好的。只是她必然辛苦地付出了很多。”雷曼先生感叹道,“八年前,她还只是个单纯而快乐的小女孩,是我的宝贝。”
“我会照顾好她的,雷曼先生。”阿尔伯特望着未婚妻的倩影,“请你放心。”
结束了见面仪式,接下来就是马车游行了。
阿尔伯特作为未婚夫,得到了护送女王上马车的荣幸。
“你有想过,一个月后,我们俩结婚时,这样的情景还会再重复一次吗?”威廉敏娜见缝插针地对他说。
“那我们可以把今天当作是大婚的演习了。”阿尔伯特诙谐地回答。
马车启动,威廉敏娜端坐在车里,向路两边的民众挥手致意,而阿尔伯特和卡恩斯他们则骑着高大的骏马跟随在后面。年轻美丽的女王和四名英俊挺拔的骑士,让这个画面看上去就像为了拍摄电影而布置的情景一样。
著名政治家、历史学家裘德在他的回忆录里写到这一幕时,说:“当童话变为现实,往往只有一瞬间。而历史也定格在那一刻。威廉敏娜一世在祝福中登基,幸运的是,她从来没有被繁荣和赞誉蒙蔽双眼。谦虚、谨慎、理智果断以及在选拔人才上的天赋让她取得了最后的成功。”
加冕仪式后,女王就开始为扶持她登基的功臣们加官进爵。首先是自己的外祖父雷曼,被封为了林克伯爵,威廉敏娜的一位远方表兄也幸运地成为了林克伯爵的继承人。
参与过政变和护驾的军官和士兵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奖赏,如今官阶也都提高了一等。女王重新组建了自己的禁卫队。沃尔夫爵士继续担任女王的首席秘书官。
政变时救驾有功的辛西娅被正式认命为女侍长,并被赐予了一座符合她身份的小庄园作为奖励。安吉拉的父亲也得到了一枚帝国荣誉勋章。威廉敏娜本来打算将汉斯博格封为男爵,以表彰他的救驾和拥立之功。但是汉斯博格以自己要参加竞选为由谢绝了女王的好意。
“首相这个职位,真的这么吸引人啊。”威廉敏娜感叹着,“一届首相的任期只有五年,而且可以连任两届,那就是十年。如果你当选,你一定能够连任的吧。”
“您对我总是那么信任。”汉斯博格温暖地笑着。
这是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威廉敏娜已经搬到了帕里斯宫,并且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茶话会。贵族和政客们带着家眷到场,将自己的妻儿介绍给女王认识。
“很多人都希望把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儿送到我身边。”威廉敏娜和汉斯博格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小茶桌边,一边看着草地上玩着游戏的孩子们,一边说,“大选后,我就要根据执政党的情况来调整我的女侍。辛西娅不会变。我不希望每次大选都要换一位侍女长。所以我决定以后规定,无党派人士才能担任我的侍女长。”
“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施耐德向我推荐了他的大女儿萝拉,自由党的候选人卡特爵士也把他的妻子卡特夫人推荐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挺喜欢那个灵活风趣的太太的。除此之外,我的女侍候选人还包括长老院一方,我的远方亲戚,以及进步党的女眷等。你可以想象一下,将来我的身边会有多热闹。这还只是我的女侍,他们同样在阿尔伯特将来的男侍团上拼命地想办法钻营。”
“那这样一来,有适龄的未婚男女,你还可以为他们做媒了。”
威廉敏娜被汉斯博格的诙谐逗乐了,“这一定会非常有趣!”
女王的笑引来了客人们的侧目,当他们看到坐在她旁边的汉斯博格的时候,又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来。
“我们不论怎么跟紧,都比不过他。”自由党的领袖卡特爵士低声对同伴说。
“汉斯博格几乎养大了她。”
“仅仅两年而已。”卡特爵士更正,“他只做了她两年的秘书官。很走运的,那是至关重要的两年。”
“这足已影响她的公正了。”
“亲王权利草案的事,他最后还是让步了,不是吗?陛下并没有一味地纵容他。而大婚之后,她就有了正式的丈夫,皇室又多了一个男主人了。”卡特爵士望了一眼正在同雷曼太太聊天的阿尔伯特,“将来的日子会更加有趣。”
与此同时,汉斯博格的目光也投向了阿尔伯特。
“婚礼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忙碌。”威廉敏娜简短地总结,“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弄得盛大奢华,可是所有的人都劝我说,比起加冕,民众更加乐于看到一场梦幻的婚礼。这简直太可笑了。”
“上一次加冕还是安娜贝尔,在六年前。而上一次皇家婚礼,陛下,那是你父亲再婚迎娶安妮王妃,已经是十多年前了。”
“我知道,人们渴望看到一场皇家婚礼。所以,身为的女王的我,有义务为人民提供这一消遣。你知道吗,设计师打算给我设计一条长达25米的婚纱。”威廉敏娜摊手,“我需要那么长的婚纱做什么?”
“传统,陛下。”汉斯博格说,“一点小小的传统。婚纱越长,婚姻就会越长。”
威廉敏娜笑了,“设计师也是这么说。我们是个崇尚数字5的国度,他们都觉得25这个数字非常吉利。”
“塞勒伯格勋爵怎么说?”
“哦,阿尔伯特。”威廉敏娜望着未婚夫笑了起来,“他可是个聪明的未婚夫。他就像天下所有的未婚夫一样,从来不对婚礼的任何事发表意见。他无条件地配合,从不评价,并且表现得享受其中。很狡猾,是不是?”
远处的阿尔伯特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朝她望了过来。两人相视而笑。
阿尔伯特的目光随后落在旁边的汉斯博格身上。隔着遥远的距离,汉斯博格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我和阿尔伯特决定去弗洛伊丁山庄度蜜月。”威廉敏娜非常自然地提了起来。
“你们不离开奥丁?”
“不。”威廉敏娜显得有点失望,“其实我很想回蒙斯兰卡,让他也看看我出生的地方。但是蒙斯兰卡太远了,而我总共只有一个礼拜的婚假。”
“弗洛伊丁山庄也是个美丽的地方。”汉斯博格宽慰道,“沃尔里希陛下和皇后就是在那里度的蜜月。”
“是呀。听说山庄后面的萤火湖在夏天非常美丽,岸边有萤火虫飞舞。湖水里生长着特殊的藻类,收到外界刺激后会发出荧光。”威廉敏娜轻笑着,碧蓝的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美好期盼。
汉斯博格默默地凝视着她沐浴着阳光的脸庞,觉得自己的一半身体受着阳光的照耀,而另一半正沉在冰冷的海水里。
名设计师将制作好的婚纱送来的时候,威廉敏娜正在处理公务。忙着阅读公文并且签字的她只是略微抬头,对辛西娅说:“知道了,等我看完这几份文件再去试衣服。”
得到需要等待片刻的回复的设计师还算平静,可他的助手却低声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不迫切地想看到自己的婚纱的。”
“女王陛下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杰米。”设计师淡定道,“一个掌管帝国数百亿人的女王,怎么会为了一件婚纱冲动?”
幸好,塞勒伯格勋爵的到访提前结束了设计师的等待。阿尔伯特走进了书房,将沉迷于公务的未婚妻从桌子边拉了起来,半推半抱着将她劝到了晨室里。
安吉拉接到消息匆匆从医学院请假赶过来,正看到威廉敏娜身穿婚纱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洁白的礼服包裹着她修长匀称的身躯,蕾丝花边的V字领口上点缀着圆润的珍珠和闪耀的碎钻。精心设计的裙摆犹如雨后天际被风吹散开的流云一样,层层叠叠,又丝毫不繁荣累赘地逶迤在地毯上。
准新娘此刻没有了女王的高傲和肃穆,她在众人的感叹声中破天荒地显得有些羞怯,笑容温暖,轻松而愉悦,脸庞笼罩着一层光芒似的。
按照习俗,阿尔伯特不被允许提前看到新娘子的婚纱。此刻的他站在晨室门外,听着里面女孩子们的欢呼和笑声,觉得心里有小猫的爪子在挠一样。
“您不去试您的礼服吗,勋爵大人?”沃尔夫爵士问?
“不急。”阿尔伯特笑了笑,“我想多听听这欢乐。”
随着婚礼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方面的宣传造势也紧跟不舍。不仅仅对于皇室,对于媒体和旅游业来说,女王的婚礼都让他们有望赚得盆满钵满。俊男美女的女王和亲王已经是最好的噱头,而且帝国已经太久没有举办盛大的皇家婚礼了。
至于两个当事人,关于他们的新闻,也从未停息过,更有越演越烈之势。显而易见的联姻和政变让一部分人一直对这桩婚事腹诽不休,安娜贝尔女王的拥护者——大多是守旧势力和一些叛逆的青少年——更是直言抨击这是一桩肮脏的交易。威廉敏娜被说成横刀夺爱的心机深沉的女人,而塞勒伯格勋爵则被认为是个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
由于威廉敏娜对媒体的宽松,于是报纸和网路上也时不时冒出置疑这桩被宣传成“真爱”的婚姻的真实性。阿尔伯特以前和安娜贝尔的照片被重新拿出来炒作,而所谓“知情人”又对媒体添油加醋地描述当年二女是如何抢夺一男的。
威廉敏娜对这些花边新闻不置可否,只当笑料,而阿尔伯特则根本就不曾关心过外界的评价。沃尔夫爵士日后在宫廷札记里记录过这个插曲。
在首席秘书官眼里,与其说这对未婚夫妻心理素质过硬,能面对非议,倒不如说他们压根儿就不在乎这种和政治无关的流言蜚语。两人相信彼此,而且目光长远深邃,儿女情长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并不值得提于嘴上。
女王婚礼前的最后一个公众活动,就是参加帝国美术馆的百年馆庆。塞勒伯格勋爵自然和她同行。威廉敏娜女王在庆典结束后参观了馆内的一些珍贵收藏,其中一尊二十多厘米高的象牙雕刻的维纳斯女神像引起了她格外的注意。
女王专注的神情被《先驱者》报的记者捕捉到了,而等记者回去整理照片时,才发现这张五秒的全息动图的特别之处。
年轻秀美的女王兴致盎然地注视着玻璃匣里的爱神雕像,而站她身边的塞勒伯格勋爵则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随后女王转头,两人相视而笑。他们彼此的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温情和默契。
这张图被专门放在了第二日的头版头条里,成为流传下来的威廉敏娜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图片里,最为著名的一张。
置疑和反对的呼声在这张照片出来后,瞬间就被赞美和感叹淹没了。谁都看得出来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笃深的感情。他们不论年纪、容貌,还是家世、学识,都那么般配。于是那场将至的婚礼又被标注上了“世纪”婚礼的头衔。
威廉敏娜他们在知道了外面的动向后,倒显得有点啼笑皆非。不过这个时候她正是最繁忙的时刻。为了挪出时间来度蜜月,她不得不提前把一些工作在婚礼前做完,这让她常常工作到深夜。
阿尔伯特总是抽空来陪伴她,不仅如此,还私下帮助着她一起处理公务。未婚夫的睿智再度令威廉敏娜惊讶。阿尔伯特在带兵打仗上战绩出色,他在处理国务上,也丝毫不逊色。自幼接受严格又全面教育长大的塞勒伯格家的继承人终于可以发挥他的才智,只是这一切只能在私下。
汉斯博格在早晨例会结束后,再次带着亲王权益草案书来觐见女王。
新的草案基本按照了威廉敏娜的意思,给予了阿尔伯特足够的权利,又详细明确地规定了他的义务。亲王的各项配给标注详细,职责范围清晰。在某些比较有争议性的问题上,又留有了充足的余地。
威廉敏娜看过协商会议的记录,也知道塞勒伯格家族提出的要求都非常合理。而在她驳回了一次草案后,立法委员会也明显退场一步。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
确认了没有什么需要补充后,威廉敏娜终于在草案上签了字。
“还有一份议案,也需要您看一下。”汉斯博格抽出了一张精致的仿羊皮纸,递到了女王的手上。
“关于督促塞勒伯格家族裁军的提议?”威廉敏娜诧异地念着,“这是什么?”
“正如您所看到的,就是字面的含义。”
威廉敏娜啼笑皆非,“塞勒伯格家族对于你来说,就像一个不稳定的炸弹,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不是对于我,陛下。”汉斯博格更正,“这份议案是议院提交上来的。”
威廉敏娜站了起来,望了一眼窗外秋日的爽朗晴空,“陪我去散散步吧。我们边走边谈。”
“十分乐意,陛下。”汉斯博格走过来和她挽起了手。
夏日的炎热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初秋的干燥和凉爽。改良过的秋香紫藤的花期很长,可以一直开放到秋末。于是在这个时节,花园里那一条紫藤小道上悬挂满了层层叠叠的粉紫色紫藤花。小道上铺设着厚厚一层鹅绒草,踩在脚下,厚实柔软。
威廉敏娜和汉斯博格沿着小道慢慢走着,一边感受着秋日的明媚。
“你们一开始就对塞勒伯格家族就带有偏见。”威廉敏娜语气柔和地说着,“用不着这么过度警惕,欧文。他们已经爽快地交出兵权了,解除私人武装也是迟早的事。他们不傻。下一任王朝就会是他们家族的,他们没必要冒着成为叛国者的风险来夺权。”
“迟早,也该有一个具体的时间,不是吗?”
威廉敏娜倒被他话说得有点动摇了,“我本来的计划,并不是这么早。”
“提前准备并没有错,薇莉。”汉斯博格温柔地劝说着,“我觉得一切都在结婚之前有个定论会比较好。这避免了将来的纠纷。”
“将来会有什么纠纷?”威廉敏娜不解。
汉斯博格斟酌着说:“如果你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威廉敏娜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话并不动听,但是作为你的顾问,方方面面我都要替你考虑到。”汉斯博格也停下脚步,和她面对面站着,“这是一桩政治联姻,你们没有感情基础。虽然你们现在相处得很好,彼此喜欢,但是没有人能保证将来就会一帆风顺。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那皇室和国会也会受影响。塞勒伯格家族背后的拥护者,那些大贵族和旧财阀们,他们不会几日内消亡。他们的势力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影响这个国家的政权稳定。”
“你的意思是,如果将来我和阿尔伯特感情破裂,我们的婚姻产生危机,只要塞勒伯格家族乐意,他们的影响力会对威胁到我的统治?”
“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对帝国政权也太没信心了,欧文。而且,我一直认为塞勒伯格家族是新贵族势力的代表。老顽固们要不跟着安娜贝尔一起倒台,要不就已经退隐了。”
“陛下就对他们那么有信心?”汉斯博格凝视她。
威廉敏娜轻叹一声,“从我答应阿尔伯特求婚那一刻,我就选择了相信塞勒伯格家族。而且,主要是,我对我的婚姻还是有信心的。我和他们,有共同的利益。为了这个利益,我们会合作下去。”
汉斯博格目光深幽,“那你就要冒着受到他们家族威胁的风险。而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走到那个地步的,薇莉。”
“欧文。”威廉敏娜啼笑皆非,“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大概因为我是军人出身。面对一场战役,军人要把最坏的一面考虑到。”
“可是,这是我的婚姻。我和他的孩子会姓塞勒伯格。”
“那也是在王储出生之后的事了,薇莉。在那之前,变数还是很多!”
威廉敏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也理解汉斯博格的顾虑,也知道在政治上不能感情用事。政治婚姻,很多时候,就必须用政治的方法去思考,去解决。
要说她不担心塞勒伯格家族的私人武装,那也是不可能的。
数量那么庞大的一支私人队伍,又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士兵和最先进精良的军备,这事不论放在前朝,还是放在后世,都是一项特例。更何况塞勒伯格家族那强大的人脉和号召力,在对方安娜贝尔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不论放在哪里,都会让当权者不安。威廉敏娜此刻也能体会到安娜贝尔的那种心情了。
“我知道您的为难,陛下。”汉斯博格说,“也许是我太逼你的。这事我们先搁置一下吧,毕竟现在谈也实在有点仓促了。等婚礼过后,你们的关系通过法律确定了,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也不迟。”
“欧文,”威廉敏娜无奈地重申,“我真的不想把他们逼迫过紧了。”
“我知道,陛下。”汉斯博格说,“请不要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