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了也躺平了》星禅

67、长谈

　　如果现在不是在高速上，卷毛会立刻开窗然后跳下去。

　　圈儿双手抱着胸，眯着眼假装休息，眼神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后视镜上瞟。在又一下往后视镜上偷看的时候，他再次和莽子眼神对上。

　　他搓了搓胳膊，对着莽子做了个口型：救命！

　　莽子回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圈儿瞪了他一眼，伸出手竖起了一根指头。

　　从医院出来以后，车内的气氛受后排座的影响，安静得诡异，圈儿感受到不对劲，呼吸都不敢喘大声了。

　　他偷偷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时南镜闭着眼睛，靠在靠枕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又看向栗重钧，满脸的疲惫，眼里布满红血丝。

　　“小时。”

　　栗重钧开口，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车内空气好像终于流动了起来。

　　“我给你解释，好吗？”他侧着脸，看着身旁的时南镜。

　　时南镜仍闭着眼，没有立刻接话，前排两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过了会儿，时南镜才开口：“回去说。”

　　“好。”

　　听到两人对话，圈儿呼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能憋死他，他动作都不敢做大了。

　　他转过头对着栗重钧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栗重钧瞥了他一眼，也闭上了眼睛。

　　圈儿“啧”了一声，耸了耸肩，心里暗暗想，钧哥这糟就是活该，这么大的事，瞒着自己就算了，对小时口风也这么紧，不怪小时这样。

　　从县里回到三水镇时，整个小镇已经忙活了起来，店铺都开了门，街上也挺多人。

　　莽子把车开到巷子口，林波已经坐在轮椅上等着他们了，看到车子开过来，他站起身，把轮椅推到车门边。

　　栗重钧打开车门自己上了轮椅，他回头看向车内，时南镜从另一边下了车。

　　圈儿也从副驾下来，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我靠不行了，我得回去躺着。”

　　说完他看向时南镜：“小时你跟钧哥也快回去休息吧，这不够累的。”

　　时南镜点点头：“嗯。”

　　见此，林波正准备退一步，把轮椅后面的位置让出来，只听时南镜又道：“我先回去了，回见。”

　　说完，他转身，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时南镜走了，身后三人杵在原地没了动作，圈儿看着时南镜的背影，张了张嘴，又抬手摸了摸鼻子，他看向莽子。

　　莽子眼观鼻，鼻观心。

　　他又看向林波，林波一脸茫然，又突然像知道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圈儿最后看向栗重钧，栗重钧抬手揉了揉眉心，笑了一下：“行了，都回吧。”

　　“那你……”圈儿话没说完，但栗重钧知道他要说什么。

　　“先让他歇一歇。”话落自己推着轮椅走进巷子，往小二楼去。

　　其余三人目送栗重钧离开，等人进了房子，林波道：“行了，散吧，回去睡觉。”

　　失踪的风波终于彻底平静，这件事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离开，一切都像没有发生，包括见不到时南镜也是，栗重钧又过上了只有飞信信息的生活。

　　不过这次连晚安都没了。

　　直到时南镜假期结束回学校，两人都没见面。

　　栗重钧看着那辆黑色的车离开，他敛下眼神，轻声道：“走吧。”

　　“不是，钧儿！就这？！”林波不解。

　　得知时南镜要回市里，林波放下手里的帕子就往车行跑，栗重钧今天在莽子那里。

　　等他紧赶慢赶把人送到，没想栗重钧只远远地看着人离开，根本没有上前。

　　“你跟小时还没说开啊？你道歉了吗？你解释了吗？你要长嘴啊！”林波急了。

　　栗重钧推着轮椅转向，慢慢往回走。

　　“说了。”

　　“那说了怎么还这样？他走都没告诉你一声，要不是我刚碰上了小时外公，你这面都见不到！”

　　林波快走两步追上栗重钧，帮他推着轮椅，栗重钧把手收回来。

　　“不是说不说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你就解决什么问题不就完了。”

　　栗重钧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给林波说。

　　两个人没再继续说话，林波一言不发地推着人慢慢在巷子里走着。

　　“去哪儿？”栗重钧问。

　　这不是回去的路。

　　林波没回答，只推着栗重钧往前走，直到轮椅停在赵小松店门口。

　　赵小松的店每天客流量非常稳定，特别是中午正饭点那会，他忙都忙不过来。

　　“小松找我？”栗重钧问。

　　林波没回答，也没进去，两个人就在门口看着，看着人进进出出，看着赵小松连轴转。

　　“小松这店是你让他开的，这手艺也是你拍板让学的，开店初期也是你跟着把店盘起来的，直到现在也经常过来帮忙。”

　　林波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小松有点抠，但是做生意还算诚信，不会偷工减料，这些年当老板人也灵活了不少，如果以后他不搞七搞八好好经营，吃饭没问题，日子甚至能过得不错。”

　　两人在店门口停留得不算久，不过还是被赵小松看到了，他走了出来：“钧哥！小波！怎么不进来。”

　　栗重钧摆摆手，示意他忙自己的。

　　林波也开口把人赶了回去，然后推着栗重钧离开。

　　两个人没有回去，林波推着栗重钧到了菜市场。

　　镇上唯一的菜市场，虽然已经过了早上的高峰，但是也还是有人在里面转悠着买东西。

　　林波推着栗重钧到了干货店门前。

　　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在收拾陈列的调料。

　　“姨！”林波喊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看到来人眼睛亮了亮：“哎哟！小钧小波，怎么过来了？是需要点什么吗？打电话给姨，姨给你们送就是。”

　　林波笑着道：“不用，我俩就是走到这儿了，进来看看。”

　　大姨年纪看着比同龄人要大一些，一笑眼纹更深了些：“明明说你们最近忙，我本来想喊你们上家里吃饭，等你们忙过了给姨说啊，不打扰你们正经干事。”

　　“行啊，到时候让钧儿下厨，他做饭好吃。”林波拍了拍栗重钧肩膀。

　　“那哪能，姨给你们做。”大姨见到两人显然很开心，嘴里都没停下来，一句接着一句。

　　等店里生意忙起来了，林波才借口带着栗重钧离开。

　　“明儿平时开大车，成天都在外头跑，他爸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他妈一个人忙，这个店你看着的时候比明儿还多。”

　　“不过现在明儿换了个公司，不仅是线路和时间，收入也稳定了下来，还空出了一半的时间能照顾家里，姨也轻松了不少。”

　　林波推着栗重钧离开了菜市，现在正值中午，街上人少了一些。

　　“皮哥。”栗重钧喊了林波一声。

　　“不急，一会儿说。”

　　两个人转了一圈，来到了夜市这边，现在这边几乎都没什么人，不过小枣的烧烤店门开了半扇。

　　烧烤店的串儿都是当天现串的，虽说晚上才营业，但是要切肉切菜，准备工作开始得并不晚。

　　烧烤店门口摞了一堆啤酒框，店门前干干净净，从门口看进去，小枣正拿着签子串肉，他好像有些走神，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林波看了一会儿，笑出声：“这是已经有肌肉记忆了，小枣这几个月没白忙啊。”

　　林波说完这话就没出声了。

　　这店是暑假才开起来的，当时从选址到营业，栗重钧每一步都是深度参与，刚开起来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这店里，求索都没去几回。

　　两个人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林波就推着栗重钧离开了。

　　已经十月，巷子里温度褪去，即使不在树荫下也凉快了不少。

　　两个人经过了一排门店，林波：“那家店是源儿家里的，这位置的门面在三水算最好的一批，每个月租金不少，自己做生意人流也还不错。”

　　“源儿在厂里做技术人员，工资挺稳定，他和他老婆感情也挺好的，勉强算从校服到婚纱吧，前段时间听说两人准备要孩子。”

　　林波咂了咂嘴：“算咱们这群人里第一个当爹的，羡慕哦～”

　　说完他又道：“当然，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栗重钧沉默了半晌，也笑了起来：“皮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嗯，你多聪明，你怎么不知道呢。”

　　“但是你先等我说完的吧，我这说半天了，给收个尾。”

　　林波继续推着栗重钧在三水镇走着。

　　“咱们这群人现在其实过得都还算不错吧，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也都有吃有喝，我呢，有个早餐店，累死累了点，但是赚得也不少了。莽子那儿你熟，要不是镇就这么大点，他多半能做大做强。”

　　“求索也开了这么些日子了，圈儿他们在你店里也还行，看着都挺适应的，而且那店你管得也不多，我看有你没你都没差。”

　　林波终于停了下来，他把刹车一拉，松了手坐到了水边。

　　三水镇的三水，林波也不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这名字，为什么叫三水不叫三河也不叫三水河。

　　不过无所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都不影响他始终在这里，从白天到黑夜，从过去到现在。

　　有了三水才有了三水镇。

　　他坐在河边的长石椅上，栗重钧坐在轮椅上，两个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放松地坐在一起聊天了。

　　林波看着三水，开口道：“咱们在三水快十年了吧，镇上变化还挺大的，咱们也是。”

　　“郑荣被抓了，向强也被关了十年了，前怨已了。”

　　“钧儿，我们现在挺好的，小松的店他自己能应付，明儿那也是，小枣已经上路了，源儿要当爹了，圈儿他们你也安顿好了。”

　　林波说着侧过头看着栗重钧：“我和莽子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挺好的，我希望你也是。”

　　林波说完，又转回头去，他一脚踢了一颗石头进河里，咕咚一声后，河边又只有水流的声音。

　　那天聊完，栗重钧什么也没说，林波拍拍屁股，站起身把栗重钧送了回去。

　　转天，莽子开着车带着栗重钧去了式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