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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预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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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警局对面的巷子口,两边的小商店全都大门紧闭,一只野猫突然从路边的树上蹿了下来,它仿若寻常地路过黑车,然后嗖一下消失在巷子里。
车里熄了灯,但是车窗都半开着,从路边走过隐隐能听到有声音从从车子里传出来。
声音不太明显,仔细听的话偶尔能听到一句抢地主,加倍!
圈儿刚结局了上一轮血战到底,立刻走进了新的房间,左上角的豆子越积越多,如果能换算成现金,就这一晚上,已经发了。
他时不时往向窗外,又不耐烦地低头随手打出一张牌。
“小时,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圈儿没憋住,又问了一遍,“到底在等什么?”
时南镜抱着手目视前方看向窗外,视线毫不避讳地始终盯着对面。
“不知道。”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知道?!”圈儿声音陡然提高了8度,也顾不上斗地主了,捏着手机把头往前面伸,侧着头看着时南镜。
“那我们就这么干坐着?”
“那怎么办?”时南镜声音还是平淡的,起码从表面看,是这么回事儿。
圈儿似乎想说什么,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只吐出来了一个字:“靠。”
他们现在极为被动,莽子那边既然选择了瞒着,那必不可能对他们透露半个字。而他俩现在对向强或者说郑荣更是没有一点多余的信息。
时南镜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大楼,这大概率是唯一的突破口。
黄毛被警察哥留在了警局里,他抖着腿一眼一眼地往外瞥。之前他没有完全交代,起码时南镜和圈儿在警局外的消息他没说。
他一下一下滑动着手机,心里骂骂咧咧,怎么就没想着留个时南镜的联系方式呢,现在想联系人,想破头皮都没招。
他又挠了挠满头黄毛,水一杯接一杯地干。
“我去个洗手间。”
对面的警察哥一下站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出这个房间门。
黄毛“哦!哦!”两声,又点点头,视线紧紧黏在对方后背上。
他在心里掐着时间,然后猛地站起来,拔腿就朝外冲。
巷子口的黑车还停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黄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大喘了口气。
“怎么样?”时南镜一把抓住黄毛的胳膊,完全不见之前的淡定。
“向强,我知道他了。”
时南镜眉毛一凌:“能说吗?”
黄毛点点头,他都能知道的,基本就是公开的消息。
他一边回忆一边告诉了时南镜。
“就是这样,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爸确实是知道向强这个人的。”
他说完,又吸了口气,眼神里有些犹豫。
时南镜当然看出来了黄毛还有话没说完,他回忆着之前黄毛说的话,发现了问题,他想了想问了一句:“你爸在值班吗?”
黄毛眼睛一亮,摇了摇头。
时南镜了然,随即心里又放下了一些。
“你放心吧,会没事的。”黄毛拍了拍时南镜肩膀。
“不是,怎么就没事了?所以钧哥这失踪到底和向强有没有关系啊?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圈儿脑子有些浆糊了。
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刚消失在巷子里的野猫又出现了,他咪了一声,一个纵跃回到了树上。
“圈儿,给林波打个电话。”时南镜扭头看向后座的卷毛。
圈儿得到指令的下一秒,电话已经打了出去。
对面接得很快,林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圈儿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问话,圈儿一声冷笑,看向时南镜。
时南镜点了点头。
“那不得看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圈儿一开口就是阴阳。
他能理解他们瞒着自己做计划,但是想到现在栗重钧不知所踪,语气是好不了一点。
“啊?我说什么?我们还找着呢。”林波装得挺像,三分焦急,三分疲惫,还有四分迷茫。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们现在在县里吧?报个地址,我过来和你们汇合。”
电话对面诡异地安静了一秒,然后刚一开口,就被时南镜打断了。
“林波,给我地址。”
电话里叹了口气,林波道:“北城新区,建设路13号。”
电话挂断,光毛扣好安全带,正挂挡,手被时南镜按住,他不解地抬头:“怎么了?”
“你别去了,回警局,或者回家。”
“什么?”黄毛瞪大眼睛,“你们卸磨杀驴?”
卸磨杀驴是这么用的么?
时南镜道:“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没必要再继续了,你先回去,等回头再好好谢你。”
黄毛不服:“我走了谁给你开车。”
“我开。”
黄毛皱眉:“你有证?”
“没有。”
黄毛:!!!
黑色的车终于驶出了巷子口,驾驶座上也依旧坐着一个黄毛。
两人一番争论,互相说服不了,时南镜正准备下车打车的时候,发现车门被焊死了。
黄毛得意一笑,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时南镜有些头疼地看着他:“非要凑这个热闹?”
黄毛不语,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认真打了个转向灯。
县城不大,城北新区建新路13号很近。
一行三人顺利和莽子等人汇合。
圈儿跳下车就给了莽子一拳,林波连忙一把从背后抱住他:“错了错了,轻点打。”
圈儿哼哼两声,没使劲挣扎,任林波把自己抱开。
几人就这样大喇喇坐在路边,这里够隐蔽,因为人够多。
时南镜问:“现在什么情况。”
林波摇了摇头:“不知道,钧哥只给了我们这个地址,但是刚刚派人进去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找到人?”时南镜皱眉。
林波摇头。
“所以栗重钧不一定在这里?”时南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会所,以及眼前热闹的一条街。
他又问:“盯着向强和郑荣的人呢?”
林波抿了抿嘴,看了莽子一眼:“既然都知道了,那其他也没什么好瞒的了,灯儿是对面的人。”
时南镜瞳孔一缩,一把拽住了林波的手臂。
“灯儿是郑荣的人,但是我们将计就计没有拆穿他,你们打电话过来前,他也报了这个地址,说郑荣出现在了这里。”林波稍一停顿,“但是大概率郑荣不在,所以,钧儿很可能也不在。”
时南镜脑子高速旋转,很快理清了这里面的关系,他问:“你们知道今晚警察有出警吗?”
林波点点头:“知道。”
好了,没有疑问了,一切都是提前做好的安排。
但是栗重钧依旧不算安全,不管怎么样,他在敌人手里——吗?
时南镜突然想到,既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栗重钧的失踪真的是真的?
林波似乎看出了时南镜在想什么,他道:“钧儿的失踪是故意的,但是他也确实在郑荣手里,不然……”
林波没有说完,时南镜懂了,不然后面的戏码演不下去。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盯着郑荣的?”他没有问向强,很明显,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今天,主角一直都是郑荣,而不是被推出来的向强。
“一直。”林波道。
“从郑荣消失起,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他。没人能放任一条毒蛇肆意潜伏,万一他突然来一口,那就是致命的。”
“从找到郑荣开始,我们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一怕打草惊蛇,二怕惊了蛇后竹篮打水。”
“郑荣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走上正道的,已经尝过捷径甜头的人不会再付出汗水,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必然重走回头路。”
时南镜打断了林波的话:“可是他本来就是潜逃,找到人直接上报不就好。”
林波点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可万一郑荣已经死了呢?”
“什么?”
“在档记录里,郑荣潜逃到广市一年以后,因一起煤油泄露的意外事件,已经死了。”
林波抬起头盯着时南镜的眼睛:“现在活着的,是王辉。”
时南镜睫毛一颤。
“其实我们不确定王辉就是郑荣,但是我们只有盯着王辉,直到向强出狱,我们才确定王辉就是郑荣郑荣就是王辉。”
“不确定是不是,你们也盯着这么多年?”
林波无奈地摊手:“我们直觉是他,但是没有明确证据,关键是,他不也盯了我们不少日子吗。”
时南镜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是死仇,不死不休。
见时南镜不再说话,林波又叹了口气,他本想抽根烟出来,刚拿了盒子,又揣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
“小时。”
时南镜看向他。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说这些,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林波换了个姿势,一条腿收起,一条腿支了出去:“钧儿不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话,时南镜放在身侧的手蜷了一下。
“你再等等他。”
“不等。”
林波一愣,唰一声转过头,他明显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
“傻子才会画个圈就守在原地,我是画圈那个。”
时南镜笑着,眯了眯眼,明明该死帅气迷人的样子,林波却蓦地后脖子一凉。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张了张嘴一个字吐不出来。
“什么时候行动?”时南镜问道。
林波顿了一下,看了眼手机:“现在。”
——
“靠!不是,之前的事儿都不告诉我就算了,凭什么我都到门口了也不让进去。”圈儿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石子,头上的卷毛跟着他的东西一下一下地跳。
时南镜瞥了眼滚到他脚边的石子,没接话。
黄毛也一脸抑郁地蹲在一边,他嘴里叼着只烟,刚从他爷爷车里摸到的,唯一一只,不知道在车里藏了多久,嘬着没滋没味。
三人再一次被排斥在外,这是时南镜意料之中的事情,林波他们不可能在没摸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放自己行动。
刚林波那一通交代也明显还有隐瞒,不过无所谓了,信息已经足够。
时南镜看了眼身后低调的会所大门,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裤子。
黄毛仰头看着他问:“坐累了?”
时南镜笑着低头:“走。”
“走哪儿?”黄毛眨了下眼。
时南镜手一指,黄毛眼睛噌一下亮了起来。他猛地一下蹦了起来:“对啊!他们不让进我就不进了?我是这么听话的人?”
两个人抬脚就要朝会所走去,这时候反而圈儿顿在原地,他皱了皱眉,又看了眼会所,过多选择跟上。
会所外没有闪耀的灯,也没有隔壁酒吧看起来高大上的招牌,它格外安静,显得和整条街格格不入,又似乎是完全融入其中。
时南镜正要抬手推门时,黄毛一把拉住了他衣服:“等等等,你们去过这种地方啊?有什么要注意的啊?”
临门一脚,黄毛露了怯。
“没什么要注意的。”时南镜收回了手,再次劝道:“不然你回去吧,人你也送到了,好奇心也满足了,没必要再跟着继续。”
时南镜语气很温和,他本不赞成把黄毛牵扯进来,奈何现在看确实又甩不掉。
“别墨迹,走。”但是时南镜的一通劝没起作用,反而打消了黄毛的紧张,他推开了门,当头走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门口侯着的工作人员连忙迎了上去,没等三人多说半句话,这位工作人员手一抬说道:“这边请。”
时南镜随意扫了一眼不算宽敞的入门大厅,或者说走廊更合适,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了进去。
悠扬悦耳的轻音乐戛然而止,一扇门隔绝了内外完全不一样的气氛,时南镜嘴角抽了一下,知道为什么这座会所会开在这条街上了。
这不挂羊头卖狗肉吗?包装是包装,芯儿是芯儿。
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黄毛揉了揉陡然被震得发懵的耳朵,“这就是会所?”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时南镜也抽了抽嘴角:“外面不写着会所两字儿吗,怎么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