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枚纽扣》花残

4、第三章

　　與李吟茱的死相比，祝溪東的自殺便顯得不那麽引人關注了。
　　祝溪東是一家影視公司的老闆，最近拍了兩部新電影，力捧一位叫做陳秋晴的新人女演員。結果相當成功，非但兩部電影都獲得了極高的票房，陳秋晴也赫然成爲了國內一線的當紅花旦。
　　可是就在他本該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卻偏偏出人意料的自殺了。就在自己的家的書房裏，用一柄美工刀割斷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當第二天保姆醒過來發現他的時候，早已經沒氣了。
　　雖然當時警方根據現場的情況，將死亡定性爲自殺，但是自殺的原因卻始終沒有人能夠知道，這也成了一個耐人琢磨的謎團。
　　這兩起自殺，都在報紙新聞中有過詳細的報道與描述，所以石少花並不陌生。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人的死亡，竟會和眼前的事情扯上關係。
　　石少花深深地吸了口氣，使自己大腦儘量清晰一些，然後喃喃地道：“在李吟茱和祝溪東的屍體手中，也找到了相同的紐扣，那麽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呢？”
　　他的聲音很低，仿佛是在對自己說的一般。
　　可是顧峒粼卻已立即回答道：“不過仔細想來，他們之間的確是有一點關係的。”
　　“哦？”石少花沈吟了一下，隨即也已想到了顧峒粼所說的“關係”。
　　顧峒粼繼續說下去：“祝溪東的電影公司最近所拍的兩部賣座電影的導演就是項楚雄。”
　　石少花道：“那麽方白齊和李吟茱呢？”
　　顧峒粼略略思索，道：“項楚雄會出現在方白齊的家裏，他們之間一定有著些什麽關聯，或許是私人的恩怨，又或許是工作上的往來。一個導演和一個專業影評人，應該並不難聯繫在一起。而至於李吟茱嘛——”
　　顧峒粼停頓了一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顯然他自己也還沒有想到李吟茱和其他三個人之間可能的關係。
　　石少花道：“李吟茱和項楚雄、祝溪東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關聯，若非李吟茱的的新片被輿論一片聲討，他們兩個人力捧的新人女星陳秋晴也絕不會這麽快便走紅。”
　　石少花說著忽然放低了聲音，喃喃自語道：“那麽這紐扣又是怎麽回事，這紐扣究竟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能夠令他們如此重視，臨死前都不約而同地握在手心裏？”
　　顧峒粼沒有說話，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此時屋子裏其他的警員都已上樓去做取證的工作，客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聽見風從門口吹進來時發出“呼呼”的聲音，好像鬼叫一般。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如同一道利刃，劃破了別墅內的寂靜！
　　石少花和顧峒粼同時警覺，向沙發旁的電話機看去。
　　顧峒粼接起了電話，他還未說話，對面已經響起了一個急促的聲音：“老方，我是杜千秋，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爽約的，只是晚飯時候被朋友灌醉了，一覺睡到天亮，直到剛才才醒過來。項楚雄還在你那裏麽？要不我現在就過來！”
　　對方似乎是害怕方白齊責怪他，說話好像連珠炮一般，說了一大段，顧峒粼才有插話的機會。
　　他道：“你好，你是專業影評人杜千秋？”
　　那人顯然沒想到接電話的人竟然不是方白齊，愣了一愣，才回答道：“是的，我就是杜千秋。你是誰？方白齊呢？”
　　石少花也聽說過杜千秋的名字，杜千秋和方白齊一樣，都是影評界內十分資深的人物，而且是方白齊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石少花也曾在小區內碰到過一回。
　　顧峒粼道：“我叫顧峒粼，是本區警察局刑事案件偵破大隊的隊長。”
　　杜千秋的聲音更加吃驚，他道：“你是警察？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峒粼道：“今天早晨，我們發現方白齊和項楚雄一同死在了方白齊的別墅內。”
　　杜千秋的聲音已開始打顫，微微顫抖著道：“他……他們死了……，他們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石少花似乎忽然感覺到了些什麽，嘀咕了一句。
　　顧峒粼是將電話調節到了免提的模式，所以石少花也能清楚地聽到杜千秋所說的每一個字，他的目光遽然一閃，望向顧峒粼。
　　顧峒粼這時也正向石少花望去，他的眉頭也微微一皺，顯然也已覺察出杜千秋話內的意思很有問題。
　　杜千秋似乎也已發覺了自己的失言，立即又問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顧峒粼道：“表面上來看，應該是煤氣泄露，造成中毒死亡。”
　　聽筒中立即傳來了杜千秋深深吸氣的聲音，他又問道：“那麽，還有沒有其他什麽不尋常的情況？”
　　顧峒粼答道：“沒有了。”
　　他隨即忽然加重了語氣，道：“難道你認爲應該還有什麽其他不尋常的情況麽？”
　　“沒有，沒有了——！”杜千秋被顧峒粼的聲音駭得一顫，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顯得十分狼狽。
　　但石少花和顧峒粼卻更加確定，杜千秋的心裏一定還有一些什麽事情是隱瞞著的。
　　石少花在顧峒粼的耳邊輕聲地道：“這個人有問題，把他傳來問問。”
　　顧峒粼向石少花微微笑了笑，顯然他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向杜千秋道：“杜先生，您剛才說昨天晚上是同方白齊約好了在這裏見面的，但因爲醉酒所以沒有來成？”
　　杜千秋道：“是的。昨天晚上方白齊約我和項楚雄到他家見面，可是晚飯的時候我卻被朋友灌醉了，醒來時已經是早晨了，所以立即打電話過來道歉，沒想到……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顧峒粼點了點頭，道：“杜先生，你應該好好謝謝你的這位朋友，若不是他把你給灌醉了，現在你說不定也已經變成這裏的一具屍體了。”
　　杜千秋的喉嚨裏發出了 “咕嚕”的一下聲音，也不知是什麽意思。
　　顧峒粼隨即接著道：“但是現在，我希望杜先生能夠到現場來一趟，又或者我們上您的府上去一趟，向您瞭解一些關於方白齊和項楚雄情況。”
　　杜千秋略略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自己過來，還是讓顧峒粼去他家裏，但最後他還是決定自己跑一趟，他道：“我立即過來，大約半小時以後可以到達。”
　　顧峒粼道：“好的，我就在這裏等你。”
　　說著他已挂斷了電話。
　　石少花依然在望著手中塑膠袋裏的那兩枚紐扣，這兩枚紐扣究竟代表了什麽？
　　顧峒粼淡淡道：“看出什麽來沒有？”
　　石少花徐徐搖頭，道：“我能不能帶走其中一枚？”
　　顧峒粼苦笑，道：“照規矩來說，是不能的。”
　　石少花道：“那麽照人情來說呢？”
　　顧峒粼繼續苦笑，道：“照人情來說，一樣還是不能。”
　　石少花望著他，淺\笑不語。
　　顧峒粼接著道：“這是重要的證物，可能對於案件有十分關鍵的作用，給了你我沒辦法向上面交代。”
　　石少花道：“我只是想將他帶回去，給一些朋友看看，看看這紐扣究竟有什麽不爲人知的特別之處。”
　　顧峒粼淡淡笑道：“這個容易。”
　　石少花道：“哦？”
　　顧峒粼道：“你可以將紐扣的樣子拍成照片給人看，如果有什麽發現的話，你隨時可以帶人來警察局看實物。反正警察局裏有誰不認得你石大少爺的，即使我不在，也自然會有人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