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花灯如昼，岁月长安 ...
-
花灯如昼。
人群来往，谈笑风生。
摊主端上面来，凌寒归先从竹筒里抽出筷子，挑了一小筷子面。
“我这紧赶慢赶的回来，刚往千山居一坐，点的菜还没上呢。安安就因为齐云舟那厮非要招摇过市，给人不小心挤下了桥。”
闻言，越丹神色一变，看向慕书安，关心询问：“没受伤吧？”
慕书安：【没事。】
咽下那一口面，凌寒归才将筷子和面碗一起推向齐容。
齐容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他，收手的时候将碗和筷子移向跟前。
见他再端了另一碗面到自己跟前，一筷子下去，就挑上来半碗面。
热气浮动，他吹了吹，就一口包圆，暖意蔓延全身，满足地眯了眯眼。
齐容才动筷。
“馄饨来咯！贵人小心烫~”
摊主捧着馄饨上来，尽量轻手轻脚地放到慕书安跟前。
慕书安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捏着勺子，舀起馄饨，吹了吹，喂进嘴里咬了半口。
动作一顿，皱了皱眉。
“怎么了？”凌寒归放下筷子，几乎是同时，左手已经探到慕书安跟前，“不好吃就别往下咽。”
慕书安抬眸。
他幅度轻轻地抬了抬手，“不喜欢就吐出来。”
于是，她张嘴，半个馄饨吐在他掌心。
男人皱眉，“荠菜馅儿的？”
“哎呀！贵人怎么还用手接呐！吐在地上，我扫了就是啦！”摊主连忙找了一块干净的布递上前，“您快擦擦！”
连忙伸手去端那碗荠菜馄饨，“不好意思啊，上错了。我这就去给您重新换一碗。”
“吃颗梅子，压压味儿。”
不知道凌寒归从哪儿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取出一块蜜饯塞进慕书安嘴里。
收回手时，刚好按住了摊主要端走的馄饨碗。
“没事儿，再煮一碗纯肉的过来就行。”
他将那碗荠菜馄饨捏着碗沿，拉到了自己跟前，“这个我吃。”
“你也不喜欢吃荠菜，给我吧。”坐在对面的齐容突然伸手端走馄饨，“刚刚我还要了一份纯肉，岁宁吃我那份便可。”
抬手间，偏过头跟摊主说：“方才加的纯肉馄饨不要了。”
“要！要的！”
凌寒归连忙出声阻止，“嘿嘿”一笑，解释道：“我还没吃饱呢。”
齐容失笑摇头，同重新端了一碗馄饨过来的摊主，又改口：“加的，还要。”
“得嘞，贵人稍等！”
摊主应声，连忙转身过去又下锅了一份。
越丹看着那一碗慕书安吃过的荠菜馄饨，从摊主手里，端回凌寒归跟前，又绕到了齐容手里。
收回目光，默默地吃着眼前的面，未言语。
凌寒归将新做的馄饨移到慕书安跟前。
却不见她动作，“怎么？没胃口了？”
慕书安：【太多，吃不完。】
见此，他放下心来，将勺子拨到她的手边，“没关系，你先吃，吃不完的给我。”
慕书安莞尔，吃了一口馄饨，满足地弯了弯眼眸。
吃了小半碗，将剩下的推给凌寒归，撑肘看着他三两口地打扫完。
眸底笑意渐深。
“嗝儿！”凌寒归拍了拍胸口，“饱了！”
顿了顿，又偏头仔细感受了一下，“嗯，有点撑了。”
齐容起身，笑道：“那走一走，给你消消食。”
凌寒归跟着站起身，将手递给慕书安，“这会儿人多，拉着我。”
齐容瞥了一眼他停滞半空的手，眉头微皱，敛声：“大庭广众，于礼不合。”
这话，凌寒归哪里听得，立马不满反驳，“我未婚妻，我怎么就不能……”
衣袖一重。
慕书安捏住他伸出手的袖口，弯眸。
单手打了手语，【可以了。】
刚蹿上的火苗，这才偃旗息鼓。
“这总可以了吧！”
凌寒归冲着齐容扬着下巴，还特意扬起手，捏着他袖口的慕书安也抬起了手。
齐容抬眸，目光从那手上，移到慕书安的脸上，停顿片刻，扯唇颔首。
于是某人得意地摇着手，“牵”着慕书安走在了最前头。
齐容压下眸底的浅色，抬脚跟上。
越丹问摊主点了碗数，算了账，付好钱，跟过去，走在最后。
四人一行，一人华贵如玉，一人明亮飞扬，一人娴静乖巧，一人冷潋冰霜。引得人频频侧目。
凌寒归突然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挑来一个面具，递给身侧的慕书安看。“这个面具好看啊，安安喜不喜欢？”
【你、喜欢？】
慕书安微怔，有些迟疑。
凌寒归不管到哪儿都会给她买很多大大小小的东西。
但若非必要，鲜少在扶光城给她挑。
果然，只见他俯身低头，凑到她耳边，带着几分孩子气和占有欲，“安安戴着面具，旁人就瞧不见了。”
【好看！】
“那我给你戴上！”凌寒归立马开心地给她戴上，横跨一步到她身后，小心地整理着她的青丝，动作轻柔给她系上。
趁着凌寒归给安安系面具带子时，齐容也饶有兴致地挑选起面具来。
“这两个都还挺有特色的。”随即，转过身面朝安安，含笑询问，“岁宁替我选一个？”
闻声侧眸，她瞧见摊前灯笼的暖光簇在齐容的眼底。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两个面具。
一时没有言语，隔着面具，也不知她是在思索与否。
齐容也不催，就这样耐心地等着。
最终慕书安抬手，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他左手的面具。
【左边这个，与陛下哥哥今日衣袍更搭。】
得到了答案，齐容转过面具，又状似认真地瞧了瞧，点头放下另一个。
“行，那就这个。”他往前迈了一步，到慕书安身侧，“替我系一下绳子？”
“给我吧。”凌寒归先慕书安应声，往旁边横跨了一步到齐容身后，接过面具。
不过因着距离，绳子系得有些不顺手。
“你稍微往我靠一靠。”
齐容身体微微后倾，偏头刚好对上戴好面具的慕书安。
他望着慕书安，由着凌寒归按着他的肩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笑着应声“好。”
对视片刻。
慕书安移开了视线，转身从摊位挑了一个飒爽的，笑着捧给越丹。
“给我的？”
慕书安点头。
然后往齐容和凌寒归方向看了一眼，【我帮你？】
越丹说了声“谢谢岁宁”，接过面具，“我自己来就行。”
说落地，就已经反手系好了。
果然，这面具黑红相见，虽说乍一看不适合女子。
但越丹一身利落，本就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冷若冰霜的。
加上这面具，反而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子期，这个适合你。”齐容在摊前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翻出一个来满意的面具来。
他拿着面具回头，“我给你戴上。”
凌寒归本是见一路走来，总察觉有人将目光，或明目张胆，或若有似无地落在慕书安身上。才想着，拿个面具给遮严实的。
结果这么一来，全都挑上了。
“啧”，反正都是一行的，他点了点头，“成。”
齐容挽起宽袖，刚抬起胳膊。
就见慕书安扯了扯凌寒归的衣袖，【前面好像有喷火龙的。】
“喷火龙？”
凌寒归“蹭”一下前倾望了两眼，也不管什么礼不礼的，牵过慕书安的手就往前去。
“走！我这就带你去看！”
那高高竖起的马尾，与慕书安系在脑后的面具红绳，在空中划过一个翩然的弧度。
站在原地的齐容，保持举着面具的动作，望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垂眸，盯着手中没来得及戴上上的面具，逡巡片刻。
想来，也不会戴了。
将面具放回摊位，疾走了两步，追着兴致勃勃的两人，“你小心些，别摔着岁宁！”
越丹付了买面具的钱，也抬脚跟上。
待四人先后融入人群喧嚣。
离面具摊不远处，提着莲花灯笼的女子，抬手在身旁的男人眼前挥了又挥。
“哎！别看啦！人都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