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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人间篇15 ...
景明四年,春节时分。
中原冀州,京都皇城。
大雪纷飞,朱红宫墙覆上皑皑素裹,琉璃瓦的鎏金脊兽半掩在雪中,仍昂首睥睨着九重宫阙外的万家灯火。
此时,乾霄殿内,礼乐起,歌舞生,欢歌宴饮。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指尖轻搭着鎏金扶手,无兴致于案前的珍贵佳肴,他拖着散漫的目光游离殿内群臣之间。
殿外风雪未歇,殿内烛火通明,映得他衣袍上的金线龙纹熠熠生辉。
龙椅右侧,太后端坐于凤座之上,九凤衔珠冠垂下的东珠流苏纹丝不动,却在殿内烛火映照下,于她眉眼间投下一片深浅不一的阴影。
身边的宫女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的唇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温声道:“陛下,今年岁贡礼单就位,不如现在让礼部呈上。刚好各国使节也在,也让大家一睹。”
皇帝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略略倾身,鎏金冕旒垂下的玉藻轻晃,道:“母后圣明。”
年轻帝王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与不稳,依旧不失帝王的威严。
御前太监刚想让接过单子来念,却被太后打断。她轻声道:“还是让金乌侯来吧。”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但嘴角的笑容不变,他微微点头道:“那就劳驾兄长了。”
大殿之下,金乌侯镜明起身,敛袖上前三步,石青缂丝蟒袍掠过朱漆殿柱,下摆纹丝不动,双手平举过眉接过鎏金礼单。
他的声音如古琴低吟,沉稳而舒缓。每个字都像是斟酌过千百遍,既不失礼数,又透着几分从容不迫的贵气。
“臣,扬州刺史谨献:越窑秘色瓷十事,吴绫百匹,新茶千斤。江南水土得沐天恩,故有青瓷如玉、丝帛生光,愿陛下圣德如皎月映照三吴。”
“臣,琼州刺史敬献:珊瑚树两株高六尺,砗磲宝珠十斛,玳瑁雕屏风十二扇。伏惟陛下德被四海,故使南海献瑞,祥光映波。”
“臣,荆州刺史恭进:江陵漆器三十件,洞庭银鱼干百斤,湘妃竹簟二十领。荆楚之地承陛下教化,今贡水土之珍,伏惟圣鉴。”
“……”
“臣,梁州刺史敬呈:蜀锦五十端,邛竹杖百根,彭州丹砂十匣。剑南山川仰承雨露,今献锦绣丹砂。蒙圣恩滋养教化,滇南进献的——”
镜明说到这里,温润的嗓音忽地一滞,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礼单边缘,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长生蛊一枚,愿陛下洪福齐天,此表滇蜀臣民赤诚之心。”
原本以为金乌侯出失误的人还在等着笑话,但此话接完,所有人都没有空在想他刚才那么长的空白时间了。
宫廷的伴乐声骤停,殿内倏忽一寂,继而哗然四起。
“长生蛊?!”离镜明最近的御史大夫猛地起身,朝皇帝行礼再道,“南诏异术,岂可轻信!此乃祸国之兆!”
“荒谬!”太常寺卿也厉声直言,“《周礼》有载,蛊乃阴邪之物,焉能献于天子!”
不只是他们越来越多的臣子发出质疑的声音,乾霄殿之前的欢悦景象徒然一扫而空。
梁州使臣被团团围住,不只有虞朝的官员,还有各国使节都纷纷挤上前质疑询问。
殿内哗然如沸,太后却只微微侧首,凤眸斜睨——
九凤衔珠步摇纹丝未动,她瞧着年轻天子猛然前倾的身形,龙袍下摆已扫翻了御案上的琉璃瓷。
十二道冕旒在他额前晃出凌乱的影,倒像极了二十多年前先帝初见紫薇星君时的模样。
“陛下。”
太后抬眸,轻轻唤了一声,皇帝立刻收敛起眼中的异样的光彩,恢复原来威严不可一世的神色。
“到底这么回事,谁来给朕解释一下。”皇帝压低声线道。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满殿喧哗骤然一滞。伴随着太后在缠枝莲纹的扶手上一叩,满殿喧哗戛然而止。
这时,梁州使臣受外力推挤,踉跄上了大众视野。此刻这位使臣如同棋局上的弃子左右为难,汗流浃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他扑通跪地,颤颤巍巍不敢抬头道:“陛下,微臣……臣什么也不知道啊……”
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极深,极暗,像一潭被搅动的墨池,表面依然保持着波澜不惊。
只见他按了按太阳穴,随意招了招手,轻声道:“欺君之罪,拖下去。”
大殿寂静,无人敢拦。待其走后,暗涌再次袭来,这场骚动的余波再一次慢上所有人心头,众人交头接耳,再美妙的音乐也都无心再听。底下官员各执一词,有人提议直接召梁州刺史入京一问究竟。
时间越长,越忍不住渴求。心脏的刺痛一下一下传来,仿佛是错觉,仿佛又是机会。
皇帝瞟了一眼身侧的太后,声音似乎因为干燥而显得飘虚,他忍不住道:“长生蛊是否……”
“陛下!”太后厉声提醒,忽而声线又柔和下去,温婉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苍白,藏在案桌下的手紧紧握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中的古潭也渐渐翻滚,他朝殿上的一个角落喊道:“北斗堂可在!”
原本端坐在那的人蓦然起身,动作行云流水,声音也铿锵有力:“文曲星,天权在此。”
顷刻间,乾霄殿的焦点又变成了慕天权。连镜明也远远看去,蹙眉不语,似乎在为他捏一把汗。
不论前身如何,北斗堂乃是仙家之地,其规定之一便是绝不干预皇族政治。在它现世的五百年里,无论政权是否更替,都能保全其身。除非危机天下苍生,否则北斗堂是不会出手的。他的宗旨就是为天下苍生立命,而不是为了皇权富贵。
但北斗堂再怎么也是人间皇族供起来的门派,就算再仙人有别,也不能完全独善其身而不顾这些背后权贵。所以一般过节贺寿也不得不派人来走一遭,今年刚好轮到慕天权。
其他事他大可不关心,但“长生蛊”似乎不是人间俗家之物,慕天权不得不应命。
但纵使是见多识广的慕天权,在看到长生蛊被总管太监呈上来时,一时半会儿也辩不出真伪。
皇帝给了慕天权三天时间回去查清楚这个长生蛊到底是真是假。皇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太后脸色越来越差,便按耐下更疯狂的想法。
三日后,暖阁内。
金色熏笼里银骨炭噼啪作响。年轻的帝王在奏折朱批上落下一个字“览”。
御案上的奏章堆成整齐的山峦,而真正需要他批阅的少之又少,他的好舅舅摄政王宁平侯和好哥哥金乌侯会帮他解决大多数难题。
而他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帝王在太后眼里还是个羽翼不够丰满的粗心孩子。只有他有做不好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换另一位皇弟上。
朝珠压得脖颈发僵,他悄悄活动肩膀时,瞥见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屋外,青砖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碎步。从铜镜里看,太监掌事在珠帘外刹住脚步,声音掐得极稳:“陛下,北斗堂文曲星君求见。”
闻言,皇帝忽而站起来,朝珠也随之晃了晃。
可老太监的话还没有讲完,喉间滚出气音道:“陛下,金乌侯也跟着来了。”
暖阁内,自鸣钟的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响,恰似后槽牙咬紧的动静。
皇帝的嘴角却已扬起一个早已演练千百遍的弧度。
“宣。”
——仿佛方才眉间那一瞬的阴翳,不过是烛火晃了眼。
他重新坐下,朝身边的宫女招了招手,待殿外脚步声渐近,面上已浮起一层温润如玉的笑意,连声音都像是浸过蜜的,道:“仙长和兄长来得正好。”
北斗堂见人间皇帝不跪,这是先祖传下来的规矩。而他身边的金乌侯要下跪时却被皇帝拦下。
“平身吧,朕正念着兄长。”皇帝温声道,“这边赐座。”
宫女捧来的朱漆托盘上,琉璃罐里茶叶蜷如翠虬。皇帝指尖轻叩青瓷盏沿,道:“梁州刺史进献的古树普洱,埋在地窖用陈雪水养了三年。朕昨夜试烹,竟梦见自己成了骑鹤的陆羽。”
镜明的指尖在接过茶盏时几不可察地一滞,仿佛接的不是青瓷茶瓯。他双手捧稳,恭敬地欠身。饮过,又赞许其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帝本想再说些什么敲打一二。
这时,慕天权沉声道:“陛下,托贫道调查的事,贫道已有结论。”
皇帝瞳孔放大,按捺住站起来的冲动,恭敬道:“仙长请讲。”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慕天权拿出了一个红褐色的精致木盒。
盒底正中贴着一张崭新的符箓,朱砂画的敕令看上去笔锋如刀,每一划凌厉逼人。
他将盒子递给皇帝过目。
众人屏息凝神,仿佛里面关着的是什么打妖怪。可抬眼望去不过是只指甲盖大的红蛐蛐。
这小东西在木盒里蹦跶得正欢,六条细腿蹬得四壁哒哒作响,触须一抖一抖地顶着封印,活像个喝醉的戏子在演独角武打戏。
偶尔停下来,还会用前爪抹抹脑袋,仿佛在嘲笑看客们的大惊小怪。
慕天权道:“贫道这三日翻阅数经古籍,以蛊经为主,终有所发现。《山河经·密经》残卷里提过一笔,说九千年前西南蛊域出过一种‘赤寰蛊’,状如朱砂点化的蟋蟀,以月华为食,饮露水不死。但早在颛顼绝地天通那年,就该随着所有长生邪术一起湮灭了——连着古三苗国的巫祠都被雷火劈成了焦土,乃天地不容之术。”
皇帝的手指小心划过盒壁上暗刻的铭文,这个小蛐蛐活蹦乱跳的身影,倒让他想起来很多年前那个会为蟋蟀打架输赢较劲的少年。
闷闷的熏香和地龙的热气将他拉回了现实。朝珠依旧顶在他的头上。
“所以,是真的?”他问道,声音中颤抖,但颤抖的幅度过于细微,周围人似乎并未察觉。
慕天权摇头道:“古籍未详载宿主后事。天道至公,岂有尽善尽美之物?江河奔涌,看似无拘无束,实则终归沧海;日月轮转,光辉永续,却也难逃盈亏之数。此蛊……”
皇帝:“你就说到底有用,还是无用!”
慕天权:“贫道只能说,凡逆天而行者,必承天谴。”
场面几乎瞬间剑拔弩张。
盒中蛐蛐似乎能辨人言,忽地安静下来,红如朱砂的背甲上,隐隐浮现一道裂痕,像是谁用指甲轻轻划下的——可那裂痕深处,竟渗出一点幽蓝的光,如夜穹最暗处的星,冷而诡秘。
这时,掌事太监弓着腰站出来,笑纹堆得如老菊绽瓣,不动声色地横进仙长与御座之间。
“哎哟哟,这红玉似的小祖宗当真稀罕!奴才瞧着倒想起个趣事儿——先帝爷在时,暹罗进贡过一尊‘不老佛’,说是日日诵经便能延寿一纪。”
他翘着兰花指虚点木盒,袖口金线绣的蟒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结果您猜怎么着?那佛肚子里啊,塞满了南洋巫师的符灰!”
笑声像抹了蜜的刀,轻轻巧巧挑开凝滞的空气。
慕天权目光沉沉,一语不发。那件事其实还是他办的,不过此时提起,不知为何意。
争来辩去,不过就只有一个结论。这个长生蛊是真的,但潜藏副作用也是真的。
建议别吃,要吃也拦不住。
暖阁内,鎏金兽炉吐出的龙涎香雾如游丝般浮动,皇帝的手指悬在木盒上方,微微发颤。
“陛下……”镜明欲言又止叫住道。
皇帝盯着盒中那抹跃动的赤红,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蛐蛐儿正歪着脑袋瞧他,黑豆似的眼珠里竟似含着笑,触须一摆,像在招手。
“朕乃天子,何惧区区虫豸?”
他忽然冷笑,伸手去揭那盒盖——
忽听得"啪"一声,盒盖自己跳开半寸!
窗外风声突然嘶嘶作响,寒风剜耳般袭来,殿内的熏笼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正滋滋声。
帝王的目光急转,看向镜明。
“不如,让兄长品尝吧。”
我在也不装了。
累我过头了。[心碎]
写得我好累。可能暑假写不到上卷结束了,努力写完这个加下一个篇章吧。希望今年能写完上卷。下卷交给时间吧。如果逼不出来,那就是OE&有生之年。哈哈哈哈哈[眼镜][药丸][66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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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间篇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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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1.本文分上下两卷,上卷更完会停休一段时间。 2.更新时间看天意,今年难完结。 3.与原著同世界,但也有大改动。 4.没有看过原著不影响阅读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