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回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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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门这天，天刚蒙蒙亮，秦秧苗就早早起身梳洗。她特意换上成婚那天的新褂子，又将头发仔细梳好。
"好看不？"打扮停当她在李秋华面前转了个圈。
李秋华正往布包里装回门礼，闻言抬头，眼睛都看直了："好看，跟画上的仙女似的。"
"贫嘴！"秦秧苗笑骂一句，心里泛起丝丝甜蜜。
收拾妥当，小两口并肩出了家门。
两个村子离得近，没多大功夫就到了秦秧苗娘家所在的村口，在街口闲聊的村民见着一对新人纷纷打趣，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哎哟，这不是秧苗吗？新娘子回门啦！"
"秧苗，在婆家住着想家不？你妈天天念叨你呢！"
秦秧苗笑吟吟地应着，一边悄悄捏了捏李秋华的手心："这是我家秋华。"李秋华赶忙从怀里掏出烟袋，给几位叔伯婶子敬烟。
如此一番热闹下来，两人在村里的路刚走了一半，那边陈秀娥已经听着信赶了过来。
“你这孩子，到了也不快点家去，在这儿又唠上了。”说着对众人笑道：“我跟她爸一早就惦记着，她倒是不慌不忙的。”
众人便笑：“秧苗快回去吧，你妈都着急啦！”
秦秧苗也笑着：“婶子，大娘，咱们回头再唠，我们就先回啦！”
众人一致道：“去吧，去吧！”
到了家，陈秀娥埋怨闺女：“我在家等得心焦，你倒是自在，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秦秧苗笑嘻嘻的：“妈，您这是想我啦！”
陈秀娥瞪她一眼，“嫁人了还没个正经再！”
秦秧苗笑着将李秋华手里拎着的东西奉上：“妈，这是孝敬您和我爸的。”
陈秀娥接过回门礼，掂了掂那条五花肉，满意地点头："肥瘦相宜，中午包饺子正好。"又吩咐闺女："老三，去取些花生来，中午再炒个花生米，让秋华陪你爸好好喝一盅。"
等李秋华被让进堂屋喝茶，陈秀娥立刻把闺女拽到边屋里，迫不及待问："这两日在那过得可好？你那后婆婆有没有为难你？”
秦秧苗脸上笑意不减："妈，您就放心吧，我在她家好吃好喝日子好得很呢。”三言两语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捡要紧的说了个大概。
陈秀娥听得一会儿发笑，一会儿蹙眉叹气，最后问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就是你这么折腾，女婿不能急眼吧？”说着往堂屋方向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可别弄得跟你二姐夫似的......”
闺女嘴皮子是厉害，鬼主意也不少，可男女体力差距在那摆着，万一动起手来吃亏的还不是女人。
秦秧苗摇头晃脑十分得意：“妈，您就放心吧，他现在啥都听我的。”
陈秀娥闻言既欣慰又心酸："要是你二姐有你一半的本事，妈也就放心了......"话到一半突然打住
秦秧苗闻言，眼睛立刻瞪起来：“我二姐又受气了？”
“没有，没有！”陈秀娥真是怕了三闺女这点火就着的性子，拍她一巴掌道：“大喜的日子，又这么急赤白脸的干啥，好好的。”
又语重心长的嘱咐闺女：“在婆家好好过日子，也别总想着生气拌嘴，到底是一家子，能和睦还是和睦的好。”
秦秧苗心道：您一辈子也没少跟我奶还有几个婶子拌嘴，这会倒是会说我。
“妈，我知道，我这不是为了分家嘛。等我过起自己的小日子，谁稀罕跟他们置气。"秦秧苗从不起无谓的争执。
"这才像话。"陈秀娥满意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今年咱家劳力少，春耕时你可要回来帮忙。"
“咳咳。”秦秧苗哭笑不得："妈，您可真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朝母亲竖了个大拇指。
吃饱喝足，又歇了晌觉，一直耗到日头偏西，秦秧苗和李秋华才慢悠悠从秦家出来。
李秋华看着手里拎的网兜，里头装着苹果、花生和晌午剩下的饺子，鼓鼓囊囊装了一大包。
他心里有些不踏实，踌躇着开口：“秧苗，咱们这么着不好吧？”
虽说自己日子的确过得不算宽裕，可也没到饿肚子的地步，看她媳妇这个连吃带拿的劲儿，活像鬼子进村。
丈母娘本就瞧不上他这个穷女婿，这会儿怕是更要看轻了。
秦秧苗斜睨他一眼："说你实在你还真犯傻？怎么就不好了。我从八岁起就给家干活，这些年挣的工分、打的粮食，哪样少出了力？出嫁离家可一粒粮食都没分给我，如今拿点东西怎么了？"
她甩甩辫子，又补了句："过两天春耕咱们还得来帮忙呢，怎么，你是不想来，还是来了打算偷懒？"
李秋华慌忙摆手："给丈人家干活是应该的，我咋可能有那种念头！"
"那不就结了。"秦秧苗轻哼一声，"比起咱们要出的力气，拿这点吃食还多？"她可不是那等干吃亏的软柿子，在婆家娘家都一样。
傍晚时分，李秋华搓着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问："媳妇，今儿还去老宅吃饭不？"
秦秧苗眉毛一扬："去，咋不去？"她利落地将娘家带回的饺子放进瓷盆收好，"现在天冷，这饺子搁着明儿吃也坏不了。"
李秋华欲言又止，秦秧苗已经风风火火往外走：“今儿我过去帮着做晚饭。”
李家的灶房里，王红芳正指挥王翠翠舀棒子面，晚上他家准备蒸窝头。
秦秧苗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婆婆您歇着，做饭的事有我和大嫂就行了，哪用得着劳动您。"说着她顺手将从娘家带回的几个苹果放在显眼处，红彤彤的果子在黢黑的灶房中格外显眼。
王红芳看了心里还算满意，秦家这回礼倒还像样，总算没白瞎了自家那一块好猪肉。
她“嗯”了一声，将腰上的围裙解下递给秦秧苗：“听你大嫂的安排吧！”
“好！”
秦秧苗那高兴的样儿，看的王红芳直皱眉，总觉得这个媳妇憋着啥坏。
王红芳前脚刚走，秦秧苗就凑到王翠翠身侧：“大嫂，你做啥呢？”
“干粮没了，妈让我蒸点窝头。”王翠翠很不习惯秦秧苗这自来熟的模样，下意识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侧。
“窝头有什么好吃的，大嫂，我葱花饼烙的可好了，今儿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不等回应，她便舀了白面哗啦倒进盆里。王翠翠急得去拦，却见二弟妹手腕一翻，一碗清水已经泼在面上，动作快的让她阻拦不及。
"这、这......"王翠翠急得团团转，欲要去跟婆婆告状，偏偏王红芳人已经出去，她追出去告状也太难看了。王翠翠深恐牵连到自己，那幅坐立不安的样子将秦秧苗都逗笑了。
她边和面边说："大嫂要是不忙，帮我把这葱剥了吧？"瞧着王翠翠面色不好，还关切的问了一句：“大嫂，你这是咋了，哪不舒服？”
王翠翠期期艾艾的开口：“二弟妹，咱家里吃啥饭菜一向都是婆婆决定的，你这忽然改了章程只怕不成。”
“嗨，我这不是想让公婆尝尝我的手艺么。大嫂你就放心吧，咱婆婆不能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王翠翠被秦秧苗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这二弟妹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人，偏生她又嘴笨辩不过。王翠翠无法只得转身去淘米，葫芦瓢在米缸里搅得哗啦响，像是在撒气。
秦秧苗可不管这些，她舀起一勺猪油，雪白的油脂在热锅底滋滋化开，那香气窜得满屋都是。王翠翠看得心惊肉跳——这得用了小半罐子油啊！
葱油饼的焦香飘满院子时，李老汉正背着手从外头回来。秦秧苗特意把烙得最金黄的那张饼摆在公公面前，脆生生道："爸尝尝我的手艺，在娘家我爸妈都爱吃我烙的饼。"
王红芳盯着饼上泛着的油光，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老汉咬下一口，酥脆的饼皮簌簌掉渣，他眯着眼嚼了两下，“味不错。”
香喷喷的葱油饼，一家人吃的心思各异，唯有心思单纯的李春发最捧场。他嘴里塞的满满当当，鼓动着两腮咀嚼的样子，活脱像只松鼠。
“二嫂，你这饼烙的可真好，比集上卖的还香。”
秦秧苗抿嘴一笑，眼风扫过公婆紧绷的脸，她故意道："三弟正长身子，多吃些，既喜欢改明儿二嫂还给你烙。"
李春发听了忙不迭点头。
一家子人，七八张饼，吃了个精光。
回去的路上，李秋华问媳妇：“你真有把握，我爸会主动提分家？”
秦秧苗揉着吃撑的肚子，月光下笑得像只狐狸，"不提就不提，反正整天吃好喝好的，咱也不吃亏。”她笑了一下又道：“而且我觉得就算公公能忍，你那后妈也忍不了几顿了。她这会儿怕不是正掰着手指头，算咱们今天吃了多少油，多少面呢！”
李秋华突然"扑哧"笑出声："要我说，费点东西她也不亏，你烙的饼是真香。没看三弟吃得直打嗝，爹都多吃了半张。"
秦秧苗飞了个媚眼：“那是，我我这手艺可不是吹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