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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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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情的作用有限,不可能延续太久。也许体现在,睁眼看见天花板时,一颗心重重的压着。
胃不疼了,脑子也清醒了。
莫名的低气压萦绕,他没急着起身,缓缓开始复盘昨天晚上的经历。也许这是坏心情的缘来。
他没有这样交朋友过,好像都是因为大家是同学,有相同的爱好,然后待在一起,大家慢慢就成为朋友了。没有人会对林理说,我们可以交朋友吗,我们是朋友了。
他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交友方式,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后知后觉有点别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理掀开被子,一股脑将头发揉的乱糟糟的。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总之去上班吧,林理叹了口气。
青石砖还没有干,深一块浅一块,应该是在夜里下过雨了。余光里开的烂漫,下意识转过头,路过多次的花店再次出现在眼前。
就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花店就昏昏沉沉的睡着,在满目的灿烂中,他在微弱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他蹲下身,与地面上摆放的花桶保持统一高度,目光蓦然聚集。
阳光倾泻,浅黄的花瓣不规则的卷曲着,让林理想到打发的奶油、顺滑的丝绸。
梵高笔下接近枯萎的向日葵,叶片好像也是这样卷曲着。
是向日葵吗?
林理没见过这种花,可能是向日葵的新品种,也可能根本不是向日葵。
林理决定:下班它还在这就把它们虏回去。想着这,林理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颇有几分恶霸的气质。
吃过早餐,慢悠悠走去了公司。
今天时间卡的很好,提前十分钟,不多不少。
到工位的时候,两张纸静静的躺在他的桌上。
昨天走的时候还没有的,
林理暗道一声奇怪,拿起快速扫视一下。却发现上面写的正是昨天周姐和他讲的那几个问题。昨天贴近下班,周姐只草草说了几句,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现在却一行行列在上面。原因和解决方法,以及昨天他问周姐问题的详细解释。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他拿着纸,一时莫名感到沉重。
思绪过了两轮,林理还是决定先放下这点情绪,把包的肩带挂在椅背上顺势坐下,拿着纸一处处仔细看过去。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分钟时,急促的脚步声终于由远及近传来。林理只看见一道残影闪过,接着一个人就闪现在旁边的座椅上。气还没顺匀,又啃了口手里的三明治。
等到这一口咽下,她的头工整的转过90,来看着林理。
“我有两瓶酸奶,你要不要来一瓶?”李梵彤从包里掏出酸奶,还在林理面前晃了晃。
林理摇摇头:“吃过了谢谢。”
李梵彤颇为遗憾的点点头,转过去嘀嘀咕咕“只能一个人享受这种罪恶了,咔咔咔。”
林理望过去,她面色如常的啃着三明治。没有一点发出怪叫的痕迹。
在临近午餐的时候,她毫不留情的取了第二瓶酸奶的性命。
秉持着及时补救的原则,在胃病犯后的第一天,林理通常会喝粥来养生。心理作用是显著的。拿到自己点的粥,才喝了小半碗,林理就开始后悔。
为什么要点粥?
折磨自己吗?林理是真的讨厌粥。但是他也明白,他的胃近期都不能折腾,粥是他印象里最健康的食物,所以他认命似的一口口往嘴里喂粥。一双死鱼眼就呆滞的停在虚空。
粥没有吃完,因为临时通知要开会。
听到通知,林理大喜,像是得到了赦免,林理异常快速的扔掉了粥,拿着材料开会去了。
今天情况不错,在夕阳漫开前,林理准时踏出了公司大门。
再次路过花店时,他佯装不经意往里一瞥,熟悉的卷曲花瓣静静的待在角落里,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他推开玻璃门,挂在门背面的铃铛叮叮当当晃动着。
“可以自己选吗。”
林理看向柜台,老板手里给玫瑰打着刺,头也没抬。让他自己拿。只有大把的叶子从他手中落下。
得到允许,林理蹲下方便选花。拨开一侧的花瓣。花的标签就露了出来,弗朗花,没听说过。再仔细看看,确实有点像梵高花里的向日葵。但是又不太像向日葵。
“你好这个是…向日葵吗?”
林理将花拿起来,略带些迟疑。向老板展示。老板抬头一瞥:“非洲菊。”
“谢谢啊。”
意料之外的结果。
林理再次看了看,还是觉得像向日葵,营养不良的那种。
“香格里拉”
他听见老板的声音传来,老板放下手中的打刺器,一把将花浸到水里。
“它叫香格里拉。”
“名字很好听。”林理点着头,等老板直起身,他便将选好的八只香格里拉递了过去。
“多少钱。”
老板接过花,捏在手上拿起了剪刀“35,你们家花瓶多高。”老板看着林理。
林理一时愣住了。
他想了想,用双手比了个高度。老板也煞有其事的拿着花束比划一下,卡咋啦咋几声剪好了枝条。
“用透明纸包裹一下就好,我回去自己处理。”老板点点头,利落的包好递给了他,他拉开门,铃铛叮叮当当的响起。
回家前,林理还是决定给新朋友带点谢礼。切花还是算了,总感觉有点怪。
还是带个切块蛋糕吧,他想着,拎着花束往回走,去找路过的蛋糕店。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展示柜林理还是陷入沉默,一路淘汰下来,最后的最后。是芒果和杨梅的战斗。
可惜林大师不准备采用公平手段来决定,他心中早有偏向。本来想买芒果的,但是他见过很多芒果过敏的例子。但是杨梅过敏的没见过,所以杨梅小蛋糕胜出。
就这样林大师拎着内定选手杨梅一号走回了巷子。
稀奇,小卖部的卷门紧紧的闭着,大一点的花瓶堆在门边,小的不知所终。
林理先回家放了趟包,再拎着杨梅一号敲响了对面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了一分钟林理终于确认没有人在。
总不能是昨天交了朋友,今天后悔了,跑了吧,林理无端联想,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他带着铩羽而归的杨梅一号回了房间,将它暂时安置在了冰箱里。
在第四次开门与骑手对视后,林理带着他的书摊回了沙发。终于确认了,看来邻居是真的不在家,应该有事吧。
林理看向冰箱。思考应不应该现在就吃掉杨梅一号。
明天一早,起来去看看。
再去敲一次门,要是没人马上吃掉。
第二天一早,林理没来得及洗漱就打开门,去对面敲了敲,他静静的等待了一会,没有人回应。
还是没有人,但是小蛋糕等不了了,再放下去就不能吃了,林理回到房子,刷过牙就打开冰箱,将小蛋糕拿了出来,一口口吃掉了。
好吃。林理吃的还算开心。就是有一点点莫名的失落,始终散不掉。
接下来连续三天,对面和楼下都没有江映的身影,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是每天晚上,林理都会收到晚安的消息,这证明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林理不知道说什么,也只是回晚安,聊天记录往上翻,整整齐齐,像两个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