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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薄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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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令言把那几个躲在树林的人杀了,脸上被溅上了血,也没有擦拭,便立马赶到沈乐栖他们身边。
“你来了,可算是来了。”他真以为他们俩会死在这里,真的快怕死了。
贺令言也没有先应沈乐栖,把徐云嵘背起来,往回跑。
这会儿皇家禁卫军也到了。
沈乐栖见人,气息微弱,一边大声嚷嚷,一边碰他:“徐云嵘!别闭眼!快点!来太医!”
韩元江率先与太医到了他俩面前,太医下马迅速一瞧,把止血粉撒上,用布条缠住。
“快点,抬马车上!”
“太医,他是不是眼神涣散了。”沈乐栖不敢相信,这个一刻钟前还与谈话的人,已经死了。
韩元江:“你说了什么!”
韩世子,虽然徐世子避得急,但这一箭太深了,即使立刻救治,也不敢保证能活,更何况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定国公世子遇害后不知身世,如今刚而立之年。
定国公夫人一听到这消息,便在家中哭晕了,这会儿刚醒,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围场。
这件事太恶劣至极,皇家围场有人暗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防守不森严,误入了外人,但这就是皇家的不是,容易使君臣离心,二是内部有人有谋逆之心,这就好办许多。
现在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在大殿中,皇上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的人。
定国公和夫人哭得厉害,安国公一家子则在劝着。
“姐姐,你听妹妹的别哭了,你身子骨差,乐清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说完自己也止不住泪了,孩子自己看着长大的,心里都受不了,更何况生身父母呢。
定国公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掩面而泣,安国公陪着他,“皇上定会还世子一个公道的。”
听这话,定国公心里更难受了,若是皇家的问题,自己儿子怕不是永无法沉冤得雪了。
“世子夫人?”韩元江一抬头,看见世子夫人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呆傻了。
“娘亲,爹爹他是不是没了,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澜庭,爹爹去了那边了,会在别处护些澜庭和弟弟的。”说完擦了擦泪。
“雪松,这事能有结果吗?”世子夫人哄完孩子后,便走过来,她与徐云嵘是青梅竹马之谊,感情非寻常夫妻能比。
“嫂嫂,你放心绝对有。”说完眼睛看向了另一边。
太医正给沈乐栖包扎手上的伤口,“沈大人放心,这只是擦伤无妨,但您摔了腰,不好养。”
沈乐栖这才感觉到手中和腰的疼,刚才为了躲那些人,还要护着徐云嵘,也是受了伤。
一旁小太监拿了块湿帕子,“豫王殿下,请擦擦脸。”
沈乐栖接过来,想给贺令言擦去了脸上的血污,“你的手不疼了吗?”一把夺过来。
“若没有你,连想自己手疼的机会都没有了,多亏了你。”
把血帕子一扔,“我从西边瞧见的,一猜你们去了哪边,就立刻赶了去,还是迟了。”
沈乐栖拉起他的手,“不怪你,这事怪谁也怪不到你。”
皇上收回了眼,旁边的太监,立刻附耳道:“据刚才查的禁卫军言,那箭是鄂王的。”
皇子和世子的箭仍特制的,箭尾标记不同,如鄂王尾后微微发绿,豫王发红。
鄂王?令仪?那孩子平常最是温柔。
皇上脸色微微一变,慢慢开口:“来人,把鄂王叫来。”
鄂王本应今日不适,告了假,刚从床上醒过来,便见禁卫军直接闯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押进了大殿。
一进大殿发现安国公与定国公的人都在,而且那里盖了白布,再一看,沈乐栖手上缠了纱布,豫王面露凶色看着自己。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跪下:“父皇,宣儿臣何事。”
皇上也懒得废话:“定国公世子和沈中丞被人行刺,那箭尾是从你那里来的,而且世子已经死了。”
大太监走了下去,把箭递给鄂王。
贺令仪一瞧真是自己的,但当然知道不是自己干的。
人在危急时刻,思索得极快:“父皇,箭是儿臣的,可也能伪造呀。”
“伪造?谁有胆子,即使有可能,为何行刺于两个平时里不露风头之人?皇上这才是关键呀。”安国公立马跪下。
贺令言走了出来,“父皇,行刺之人,是何人?”
大太监立马叫道:“四名塞外人士。”
“勾结塞外人士对我朝官员出手,这也说不通,毕竟要是对官员,用皇子之箭隐藏,兴许小题大做。”安国公补充道。
贺令言突然跪下,“父皇,他们应该是冲儿臣来的,沈大人身上的玉佩,我昨日刚送于他,用作在围场中联系,没承想出了事,还害了定国公世子。”
沈乐栖摘了那玉佩,大太监下来瞧,立马给了皇上。
“皇上这玉佩,可是分辨皇子们的物件呀。”嗓子拉着长腔,声音尖锐得刺耳。
皇家中的玉佩,各有不同,若不专门解释,旁人是看不懂的,若那几个真是奔着豫王,那箭尾似乎也说得清了。
“用大弓的皇子,只有你与令言,那玉佩也只有你能告诉了,贺令仪!”
“父皇,大可去搜,我又不是什么傻子,若真想动哥哥,挑这个时候干什么!”
定国公也跪下,哭泣不成声,“臣竟不知鄂王真有那心!”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事态已经如此,无论谁是凶手,都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了。
“定国公,你休要血口喷人!”
“都给朕闭嘴!荣盛你立刻去搜鄂王的营地,祝培你立马回宫封了椒房殿,厉庄去封了鄂王府!”
一直到了半夜,才来了几人述职,“皇上,这是从鄂王营地里,搜出来的信封。”
皇上拿来几看了几眼,便扔在了鄂王脚边,声音听不出威怒:“自个瞧瞧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鄂王拿起来,是自己的笔迹,可他真的没有写过,只读了第一页,就知道自己完了,若上面单是对贺令言不满,还能挣扎一二,但远远不止。
一人十分恐慌走到皇上面前,实打实跪下:“皇上,皇后宫中有不好的东西。”他说得虽隐晦,但用这称呼,只能是那个。
“打开!”皇上也猜到,可还是不信,自己的枕边之人,居然真的敢!
“皇上这东西……”太监战战兢兢地问。
“朕叫你打开!”
一股恶臭的味道,发散出来,底下的人,也明白了是什么。
“鄂王,过来!”皇上都已经动了气。
贺令仪整个人都傻了,自己的母后居然,居然弄了巫蛊之祸,这是疯了吗!
“鄂王殿下,皇上赏给你的,好生拿着。”
“立刻押入天牢,既然定国公丧了一子,你就替他抵了。”
“父皇!父皇!”被人脱了郡王服饰,拉了下去。
“这事,定国公,朕实在无法闹大,毕竟事关重大,但安王与他母亲都不会活了,剩下的几日,豫王给朕看着。”说完,便摆驾回宫。
“恭送陛下。”
又过了会儿,贺令言开口:“时辰都不早了,这几日的秋猎先停了,都好生歇歇,本王也会让人仔细巡察。”
正往回赶时,韩元江叫住了贺令言,“豫王殿下,我有一事想与您相谈。”
“汾阳,你先送沈大人回去。”
“现在周边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安国公世子想谈什么?”
韩元江把藏在袖中的箭尾拿了出来,那箭尾微微泛红:“臣也知道,这非殿下的失误,是单独留给我的,让我亲眼看着忤逆你的下场。”
贺令言知道他要谈此事,上前一步,手扶上佩剑:“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若想杀我,今日不会让徐乐清陪着他。”说到此处,韩元江也憋不住了泪。
“安国公世子,你现在看清这局势了吗?”贺令言看着天,月辉明亮,把阴谋与狡诈给暴露得无地自容。
“你也是心狠,一箭双雕,实在令我佩服,杀徐云嵘让我不再阻拦,让徐韩两家被迫站队,嫁祸于鄂王,直接把皇权握手里,救命之恩,沈乐栖肯定是投怀送抱吧。”几乎是故意吼了出来。
“你再大点声也不会有人听见,本王想这应是你最后一次忤逆我了,就不计较了。”贺令言摸了他一下脸,转身离开。
韩元江:“祝豫王殿下,心想事成。”下辈子不配为人,遭世人唾弃。
贺令言懒得理他这讽刺的腔调,毕竟所有目的都达到了,只差沈乐栖亲自开口的喜欢了。
贺令言回了他与沈乐栖的帐篷,沈乐栖正坐在那里,见他来了,回过神。
“腰还痛吗?我让人去给你拿了膏药。”
沈乐栖问他:“徐乐清当时有一句话,想对我说,可那一箭便射过来,他就死在我面前。”
“那你这般怨自己,岂不是说要不是……”
沈乐栖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别说了,你要再有什么事,我怎么办啊。”揪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
贺令言把他抱在怀里,两人就这样了一会儿,后来沈乐栖哭得没力气了,抱着回了床上。
“行了,你本来身上就有伤,我把膏药给你上好,就歇息吧。”贺令言见效果如此好,刚才被韩元江的气,也消了。
“对了,韩雪松找你何事?”
“他心里能舒服吗,自幼一块长大的人,独独留了他一人在世。”
又说了会儿,外面晨光熹微,贺令言便与沈乐栖挤一张床睡了。
梦里沈乐栖,又看见了自己被人追杀,徐云嵘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他与自己说的话,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只记得死时的惨状。
一直跑啊跑,那些人已经逼近了,箭已上了弓,他怕极了,自幼都是在书园里长大,后来又被人护着,从来没有经历,也甚少听闻,手想拿箭,发现已经空了。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要死在这时,贺令言来了,终于来了。
沈乐栖醒来时,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已顾不上穿好衣物,便跑了出去,见贺令言在外面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