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入聊斋》爱的保鲜号

4、分说境界

　　夜月高悬，丛丛竹枝垂挂寒风，斜影落下，斑驳的台阶上，一块黑，一块白，黑的不均匀，白也不均匀。
　　只见一只污垢的手敲了敲这层层台阶尽头的门。
　　“有人否？”
　　有气无力的话语，搭配阴森森的夜色，恍如远方女鬼传来的声响。
　　咚咚咚。
　　又是几声。
　　“可有人？”
　　这下的声音更加虚弱了，隔着门，又有谁能分辨出这是人还是鬼。
　　只是吱呀一声。
　　古朽的门传来数百年前的问候。
　　“是哪位施主？”
　　一个小和尚缓缓地拉开门，探出一个光滑的脑袋，映照着月色，一番涌动。
　　环顾四周，瞧不得何人，只见小和尚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关上了门。
　　双手合十，称道，“阿弥陀佛，诸佛菩萨保佑！”
　　刚要转身离去，那左脚迈开，尚未落地，便听咚咚一声。
　　“有人吗？”
　　有气无力的声音，让小和尚僵硬地转过头，头带着身子，又转回来。
　　缓缓地拉开门，环顾四周。
　　只见小和尚咽了咽口水，“是哪位……”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一只手握住了小和尚的脚踝。
　　惊恐的和尚缓缓低下头。
　　黑不溜休的煤炭，映照着竹影，吓得和尚一踢脚，把手踢了过去，大喊一声，“不好啦，师父，煤炭成精找上门了！”
　　心地善良的小和尚并没有忘记把门关上。
　　于是不仅被踢了一脚，还被关在门外的法海欲哭无泪地说道，“小师侄，我不是妖怪！”
　　许是太落魄，太困难，以至于法海都忘记自称贫僧了。
　　“虚竹，不可失礼，此乃佛门清净地，安有精怪敢上门！更何况只有老虎精、竹子精，哪有什么煤炭精，胡闹。”
　　“可是师父，道理我都懂，但是你怎么拿着锄头啊！”
　　“谁说为师不能拿锄头了，为师只是趁着大好月色，出去挖挖地瓜。”
　　“可是……”
　　“可是什么，你赶紧开门，为师出去挖地瓜，明天就吃地瓜粥。”
　　虚竹一听，哆哆嗦嗦地，上前，猛地一开，又猛地一窜，窜进师父怀里。
　　“你这孩子，”一手拍他脑袋，一手扔锄头，“这哪里是煤炭，这分明是个人，还是个同修。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
　　“人？”
　　缩在怀里的虚竹探头一看，月色朦胧之下，确实是个人，那他怎么看成煤炭精了的？
　　“别愣着，还不帮忙！”说着主持倒是先过去搀扶起来，“这位同修，可还好？”
　　虚竹放下心来，连忙上前，顺道关了门。
　　“还……好，”话还没说完，便见法海犹如泄气一般，直接晕了过去。
　　“快，快去请大夫……”
　　“师父，您忘了，咱这是药师如来的道场，您本身就是大夫啊！”
　　“忘了，忘了，吓糊涂了，小徒儿，去打盆水来，为师给他看看，这一身到底什么毛病，竟直接赖在别人家寺庙前。”
　　“是，师父。”
　　一来一往，便是如此定下了这法海的救助的事项，只是可惜了，可惜这法海晕了过去，不然他得说一声，真巧，他也是个大夫。
　　月色朦胧渐渐消散了，东方破晓倒是金光乍现。
　　法海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听一声声诵经之声传来。
　　便也拿出自己的念珠，盘腿而坐，念诵早课来。
　　“心神不宁，到底所谓何事？”作为金山寺主持，诵经打坐本是常事，但是不知道为何，近些时候，竟迟迟未能凝神。
　　掐算却又掐算不出。
　　“莫非真是寺中出事？”法海算不出自己相关的事宜，自然也算不出金山寺是否出事，但是身为人间罗汉，陆地神仙，他若心有所感，便是上天指示。
　　只是他本想早日回寺，可是手中金钵收纳一恶煞之鬼。
　　因自身恶煞之气，引来霉运之势，他以自身功德，佛法相压，竟然还压不住，导致他本想加快进度回寺，却不是遇上暴雨，便是泥石流，或是兽潮，或是地龙翻身，这叫他如何来去自如。
　　看样子还得寻个法子。
　　本来还想早课的法海，只好起身，在这寺庙之中，逛一逛。
　　刚起身，却又踉跄几步。
　　“还来！”法海不由地黑着脸，若是叫虚竹看着，更得说煤炭成精。
　　出了厢房，便是院子，出了院子，便是个大院子，逛了一圈。
　　经阁、膳堂、大雄宝殿等该有的殿阁这边都有，只是大雄宝殿后，还有三殿，左右侧殿，以及主殿。
　　只是这构造布局与传统寺庙去有些不同。
　　法海却也没想多，只道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并不是说寺庙就必须按照统一规格来，只要心中有佛，一叶乌蓬亦是佛寺。
　　刚到主殿，那主殿牌匾上刻着三字。
　　兰若寺。
　　“兰若寺？倒是好名字！”
　　正巧等到主殿之时，早课也做完了。
　　只见那师徒二人走上前来。
　　“贫僧法海，见过两位同修！”
　　“法海？可是金山寺主持当面？”老和尚突发激动起来。
　　“正是贫僧！”
　　“贫僧兰若寺主持，弥陀罗！”老和尚激动上前，握住了法海的手，“快快，里面聊。”
　　虚竹闻言，嘟囔一句，该死的法海。
　　“法海大师此行路过本寺，是所为何事？”弥陀罗疑惑地问道。
　　“贫僧此行乃捉妖而来，正要回寺。”
　　弥陀罗一听顿时一惊，“不知大师如今是何境界，竟能捉妖？”
　　“贫僧甲子之前乃是行者境，如今正是地罗汉。”
　　“地罗汉？行者？”
　　“贫僧观弥陀罗主持，身边清光流转，想必也快脱凡脱俗，入道而去。”
　　“什么意思？”花里胡哨的，让虚竹的小脑袋瓜听得不明白。
　　“意思是你师父虽没有行者境，但也快了，只要好好修行佛法，不出三五年便能脱凡脱俗，入道了。”法海见着自己佛门也有壮大起来，便也解释一二。
　　“话虽如此，只是大师还未曾说明，这境界之别。”
　　“凡人修道，不外乎练气、练术，以灵气入道，以术法入道。”
　　“那佛门是以何入道？”
　　“所谓气，乃是神、魂、魄，三合而称，我佛门弟子，以佛门经典为基，蕴自身智慧清光以达天人合一，脱胎凡俗，以成元神，因此与天道同行。”
　　“练神之境，不足道尔，不算入道，若是成就元神，方是脱俗。”
　　正是分说境界之妙，那法海说得起劲，弥陀罗、虚竹也是听得起劲。
　　“而若以儒门子弟而称，脱俗之后，则可称之为圣人。初入圣人之境，为半圣，其次为亚圣，至圣。若是以道门弟子而称，则称之神仙，初入神仙为人仙，其次地仙，天仙。而我佛门则是称之为大德，初入大德为行者境，其次地罗汉，天菩萨。”
　　“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何，身处金钵空间的聂小倩却也听到如此话语。
　　“那妖魔鬼怪呢？”虚竹好奇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