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古城》秋天画虫

3、第 3 章

　　事实证明他就是跃鱼宿宿主，那天的新郎。

　　过后，我被关进了水牢，关了一天一夜，没人理我。所谓水牢，便是处在地牢的下一层，里面满是水，水位高及腿外，把人从上面扔下来，四周是黑漆漆的石墙，墙沿边几只老鼠到处乱窜，水面上还飘浮着几只死鼠的尸体，高处一木槛上，好死不死的盘着一条黑蛇，杵在那里久久不离开。

　　被关了一天一夜，没人理我，没人给我送吃的，我想大家都应该已经把我给忘了！

　　水牢中，我空着肚子，打着抖。

　　所以，当上面有声音的时候，我心喜的探头往上看，来人正是干爹。看到他，我忙想靠去，却因双腿长时间泡在水里而麻木，摔到水里去，全身湿透。

　　干爹在上面叹了口气，拿下一把梯子，边下来边说：“都告诫过你多少次了，在宿庄内不要乱走，你偏不听！遇上谁不好，遇上了宿主。要不是我苦苦向赵管事求情，你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哎！”

　　我坐在混水里什么也没说，满肚子觉得委屈。谁叫我这么倒霉呢？

　　事隔三日后，干爹告诉我，我被赵大管事分派到弃云楼侍候新夫人。他说，宿主把新夫人带来的人全都谴回去了，宿内就我一个较闲的丫头，只得分派我去。

　　我闲吗？我想反驳，终究没说出口。

　　弃云楼，一听这名字就知不是什么好地方！真不知道宿主和新夫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入洞房时把新房弄得像办丧事一样，现在还把她安置在这么一个让人听了就坠毁的地方，哎！我命苦啊，过去那里，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到了弃云楼时，果然是个小地方，人烟寥寥，花木稀零。但地方虽小，景色却也不是特别的差，而且大有麻雀虽小五脏具全之势。

　　八夫人不喜欢说话，也很少笑，刚接触她时，就觉得她冷冷清清的，并不能说她清高，而是似乎她对于跃鱼宿内的所有物事都很反感。自打我来弃云楼以后，便没见宿主来过，估计他是打算不来的，否则也不会把她安排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身为丫环的我，不可能和她一样不说话也不笑，那样我会闷死，所以除了帮她料理些事，偶尔我会和八夫人开开玩笑，讲讲故事，那个时候，她会微露笑意。她的笑，总会让我觉得好有成就感！

　　八夫人从未对任何人露出真心的笑，眉间总是锁着淡淡的忧郁，似有千千结。她喜欢对着窗口发呆，确切的说，是思考问题，眉头也因此越锁越紧。

　　其实我心里极希望八夫人能得到宿主的宠爱，主子得宠了，做丫头的也风光了，地位也能稍稍提高一点点点，还可以为自己出出恶气，报报仇。不过依目前的形势，我想是没希望了，宿主恨她，她恨宿主，两人会有戏才怪！

　　这日，我照样一早端着水进八夫人的房间，照顾她更衣洗漱。八夫人突然主动问我名字，我受宠若惊。

　　“回夫人，我姓韩，叫达洁！”边帮她整理衣物，我赶紧回答她。

　　她哦了声，竟由衷的开口：“那我就叫你小洁吧，这几天麻烦你照顾我了！”

　　我忙摆摆手：“夫人，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嗯，那个我没这福气叫小洁，夫人还是叫我小唐吧！”小姐？被某些好事的人听了还不趁机把我训一顿，叫真名还来得痛快一点。

　　“那么，你也别叫我夫人，好吗？”她转过身来，认真说道。

　　我一急，神色紧张：“我不叫您夫人叫什么？”

　　她扑哧一笑，竟是这般光彩炫目，“你就叫我泓颜吧，我们以后不分主仆！”

　　我听了愣愣的，其实她并非真是一个冷漠的人，相反，她美丽而且温和，外表柔弱内心却坚强，毫无主子架子，这种人我喜欢，跟在她身边也不会太累！看来这桩生意并不太坏！

　　可真是那样吗？

　　夜，已黑！除了平时送饭菜的人，弃云楼就我一个丫头，平时倒没什么事，就扫扫地，擦擦桌子，说到累的事就是每次八夫人要沐浴时，我一人抬水时很费力。

　　好几次八夫人见了都说要自己来，我哪敢，急口推辞，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江城第一美女，又是宿庄八夫人，万一被别人瞧见了，还不拿我韩小唐开刷？虽然她说不分主仆，但主子是主子，丫环使终是丫环，有些事实还是得正视的，所以我硬撑也要拒绝，免得被别人抓到把柄。我虽然怕死，从小没吃过什么大苦，却不代表我娇生惯养，有些事情我还是挺能干的，这点值得表扬。

　　提着最后一桶热水，我累得喘长气，手却没闲着，准备好水，试试水温，收拾了一下周边的杂碎，便走出帘外候着。

　　“夫人？水冷吗？”天气虽不很冷，却已是九月初，凉凉的，不小心防范很容易感冒的。

　　“恩，有点！”隔着帐帘，她的声音传来。

　　“那我马上再去给夫人弄些热水来！”我说着，又跑去烧水。

　　弃云楼有厨房，平时除了烧水，却空着没用。等我提着水到房里时，房里竟多的一个人，我一惊，这人是——宿主。

　　“请你马上离开！”八夫人斥道，声音虽然冷，却掩饰不了慌张。

　　“有意思啊，身为妻子被自家夫君看到身子有何不可！”另一个人却说得理直气壮，口气充满邪恶。

　　哇！不好！人家八夫人正在洗澡了，里面的人难道要……不行不行！

　　我提着水跨进屋内，把头探进帐内，表面嘻笑，心里却紧张不已：“厄，今日什么风把宿主您吹过来了啊，您事先通报好了，夫人也好先做准备！”

　　看我时，他脸沉下，“又是你！”

　　是啊，是啊，他是不是想说又是我坏了他的好事？人家女方明明是不太愿意的样子嘛！心里想着，嘴上仍勉勉强强扯出笑容，顶着誓死保卫主子的精神，不怕死的开口言：“如果宿主要和夫人谈天说地的话，请先等夫人洗好澡更完衣，这样子不太好……”就算是夫妻,也不能以这种场面对话。

　　我已做好被他劈骂的准备。不能说我自找苦吃，身为丫头的我好歹也要意思意思嘛，以此来表示我是个衷心的侍婢，先讨得八夫人爱戴信任才是上上之举，然后再想想通常侍女被骂后要有什么反应？

　　但他，并没发火，反而嘴角上扬，嗳魅不已：“既然你喜欢看……”

　　我不太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呆笑的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他再一次俯下身去，抓住八夫人赤裸的双肩，吻住了她的唇。

　　我怔愣当场……那个，我该做的事也做了，剩下的就无关我的事，我要走了，我最不喜欢看这东东了，八夫人，别怪我啊！拜拜！

　　转身正欲速速离去，那厢八夫人已推开了宿主，喊住了我：“小唐，送宿主离开！”

　　厄！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可以出去了！”宿主视线没离开八夫人，冷冷下达命令。

　　我正有此意，踏步……

　　“小唐，留下！”八夫人唤道。

　　我停……

　　“还不走吗？”宿主沉下脸，寒着脸对我，言词冷冽。

　　我是想走啊，但是……

　　“小唐，不许走！”偏八夫人要……

　　小唐我很难做人的！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现身，充当什么好侍俾。

　　两人就这样对持着，谁也不让谁，而我是第三者！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该这么鸡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