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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血色梦乡 ...

  •   “阿月......”

      “阿月......”

      耳畔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切,小小的沈澈站在风雪之中,只有努力才能站住不被风吹倒。

      “阿月......”那声音还在继续呼唤他。

      沈澈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变小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突然他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什么,一下子打滑跌进雪里。

      好冷啊......

      沈澈一边想着,他将自己蜷缩起来,至少这样会暖和一点。

      忽然,一道温柔的男声自头顶传来:“阿月怎么趴在地上?”

      “……阿爹!”

      那声音近在咫尺,沈澈猛地将头从雪中抬起,就见自己曾日思夜想的人正低头慈祥地看着自己。

      岁月并没有在沈舟济的脸上留下痕迹,依旧如十七年前一般俊朗。

      见此,平日冷静自持的人儿眼眶湿润,站起身一股脑扑进沈舟济的怀里,他想说话,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思念从来不是简单的言语就能够诉说的。

      言语从来说不尽思念。

      “哈哈……阿月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粘着你爹爹?”

      “阿娘!”

      顾裳华也走到他们身边,在沈澈的身后轻抚着他的发顶。

      家人齐聚,其乐融融。

      忽然,顾裳华似乎低头看到什么,好奇道:“咦?这是什么?”

      沈澈闻声转头,就见顾裳华已经将那物什拾起来了。

      看样子像一个明黄色卷轴。

      还有……龙纹!

      只一眼,沈澈便瞳孔收缩身体剧颤,那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元凶。

      “不要!阿娘,快把它放下!”

      沈澈说着就要去碰顾裳华的手,想叫她将那个卷轴扔了。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哪怕这只是一场梦,他也不愿醒来。

      清醒梦才是真正令人渴望沉沦的梦。

      但一切都事与愿违。

      沈澈扑空了。

      在他碰触到顾裳华的一瞬间,她消失了,徒留下那份掌握着沈家生杀大权的圣旨在原地。

      静静地,躺在那。

      “阿娘不见了……”沈澈双目圆睁,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可是这一次

      ──他还是好心痛。

      泪水滑过被寒风被冷风吹红的脸颊,沈澈转头看向沈舟济,见他还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下一刻,就见沈舟济张开双臂,他道:“阿月,最后再让爹爹抱一下吧。”

      梦中的父亲依旧是那样平静,哪怕那只是梦中的。

      但沈澈却不想,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任由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

      白芷兰不愿意面对离别,他又何尝不是?

      如果一直就在梦中能够见到他们,沈澈宁可就这样睡过去。

      但……

      犹豫间,沈澈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畔沈舟济留下一句:“很高兴能够看到长大以后的阿月,但爹娘更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抬眼间,那份圣旨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阿月,活下去……”

      刹那间,眼前刀光血影,银白色的刀刃划过脖颈,温热的血液喷洒在沈澈脸上。

      “阿月,活下去……”

      “放下那道圣旨,活下去……”

      眼前一片血红渐渐散开,白光乍现刺得沈澈不得不闭上眼。

      “可是我放不下……”

      再睁眼,他便躺在客栈的床上,还有……未霄的怀里。

      沈澈猛然意识到,当时突然出现的温暖并不是梦中的沈舟济,而是未霄。

      那岂不是……他抱着我睡了一夜?沈澈反应过来后,开始四处张望,他想自己该如何不惊动未霄地到外边去。

      “咚咚──”

      思绪间,房门被叩响,门外传来白芷兰的声音:“未霄,沈池清醒了没?”

      察觉未霄即将醒来,沈澈当即闭上眼假寐。

      感受到周身的暖意随着某人的离开渐渐消散,原本被稍稍压制的寒凉开始肆意上攀。

      或许是习惯了,沈澈动作不曾变换,听着门外两人的对话。

      “沈池清醒了吗?”

      “还没,不过先生睡了半天该是会饿的,我去楼下弄点吃食。还请白姑娘帮忙照料片刻。”

      “好,我在这里。你去吧。”

      到最后,二人的对话声截止只剩下开关门的声音。

      沈澈在床上闭眼又躺了一会儿,却不见白芷兰有要进来的打算,反倒是听见有其他人将她叫走。

      但对方究竟是谁,沈澈便不得而知了。

      时至晌午时分,清河潭大雾散尽在即。

      今日客栈中的人比以往更多了些,人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或是谈天说地喝酒吃肉,或是细声耳语说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未霄就这样领着食盒经过,偶尔听到哪桌漏出些什么。

      如:“明日便是清河潭开潭的日子……”

      “听说汴下都来人了……”

      “这玄黄玺……付家……天下……”

      这让未霄想到,中原地区的百姓总会因为眼前的安定和谐而忘记北疆、岭南地区蛮夷、倭寇横行,总会因为生活的安逸忘记国家依旧动荡。

      于市,百姓们讨论八卦杂文,于朝,官员们因生活琐碎相互弹劾。

      总有人把这当作游戏,人间游戏。

      “玄龄?”

      身后忽然出现的男声打断了未霄的思绪,他回头看见一位面容有些苍白的美人坐在轮椅上,看样子似乎腿脚不便。

      见来人是他认识的,未霄才放心下来。

      毕竟他下楼时戴着面具,就是为了避免身份被暴露,但面对眼前的人,他却是放心的。

      未霄转身走下楼梯,站到那人面前询问道:“云眠,你怎么会来这里?哦,还有你身后这位是?”

      他同时也注意到为美人推轮椅的人,见对方与自己一般戴着面具,愣了一下。

      原以为是对方的侍从,但见那人衣着不凡,想来身份并不简单。

      美人闻言扭头看了眼为他推着轮椅的人,旋即对未霄笑了笑,他道:“此次远行不便,这是我专门请来贴身保护我的。”

      “原来如此,”未霄似懂未懂地答道,他刚刚瞟了一眼,见美人颈间有着零星的几点红,大小也不像是蚊子能咬出来的,连忙往别处看去。

      就见推轮椅的那人看目不转睛地看向美人。

      未霄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他虽未尝过男女之事,但一个二十又四的人,怎么也有所了解。

      见对方这样回答,他也只好作罢。

      转头关心道:“北疆到此处路途遥远,你这身子骨当真受得了?”

      “放心吧,我有特效药呢。”

      说着,美人回头瞥了一眼为他推轮椅的人,眉眼含笑却不达眼底。

      见状,未霄便又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从对方是在哪请来的人,到北疆战时,再到未行衍如今状态如何。

      顺带地,还聊到了未霄的面具和一点昨夜发生的事。

      稀松平常,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谈话间,美人抬眼往上望,蓦然惊叹:“玄龄,你瞧那!好标致的一人儿啊!”

      未霄应声,顺着对方说的方向看去。

      就看见沈澈站在房门口,不知是何时醒来的,也不知是何时站到廊道上。

      但见沈澈衣着单薄,面色依旧苍白,低垂着眉眼望向他们。

      未霄忽然心头一紧,辞别美人后,就匆忙往楼上跑。

      “先生!”

      刚踩上三楼地板,未霄就一边唤着人,一边快步进屋。

      着急慌乱之中,他见沈澈的面具被他放在一处显眼的地方,想来沈澈是自己不打算戴着,并非没有找到。

      但未霄并没有管那么多,径直走进他们昨夜休息的屋内,也不分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沈澈的,未霄就近抄起一件外袍到屋外给沈澈披上。

      摸着布料,挺薄的。

      夏初时节虽是不冷不热的清凉,但血气方刚的人儿早已穿上夏服,光是一件外袍又能有多暖。

      这一点,未霄自然是清楚的。

      虽不保暖,但沈澈还是道了一声:“多谢。”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先生,这衣服不顶暖,我们到屋里去......”

      “不必了,在屋里呆久了想出来透透气。”沈澈打断未霄的话道,转头再次看向楼下轮椅上的人,他们还未离开。

      见状,沈澈问道:“玄龄,他们是谁?”

      闻言,未霄连忙解释:“轮椅上的那位,名叫毕辞年,字云眠。而他身后那位是他此行特地请的高手,名叫施铭焱。他们是从北疆来的。”

      “姓毕、北疆来的......”将楼下毕辞年还在微笑着朝自己招手,沈澈回以抱拳礼表示礼节,“他是燊风城毕家的人吗?”

      “正是,先生见过?”

      “不曾,只是有所耳闻。”随后沈澈思索片刻,道,“传闻毕家人最是擅长机关术,为了辅佐北疆戍边的将士们,制造机关武器,便留在北疆。”

      “正是,”未霄肯定了沈澈的说法,补充道,“而且毕家人十分看中血脉。他们认为,血脉越是纯正的人,定是机关天才。”

      “云眠兄是我在北疆时结识的一位好友,他......便是受了这血脉的荼毒。”

      “为什么?”听到未霄这样说,沈澈心里大抵有了猜测。

      “他的父母均为毕家嫡系,且......是亲生姐弟。”未霄说着,不由得蹙起眉。

      这件事早在五年前认识毕辞年时,他就听毕辞年说过,如今再想起来仍然觉得荒谬。

      但也感到惋惜。

      “他如今一身病骨,便是这血脉所赐。”

      楼下,毕辞年见沈澈回应了自己,便不打算再继续在外面呆着了。

      于是他对身后的人道:“回去吧,我累了。”

      听着轮椅碾过有些老旧的地板的声音,毕辞年感觉有些无端地烦躁,在施铭焱抱着他要上楼梯时,他就一口咬在施铭焱的肩颈处。

      只是可惜,施铭焱今天穿得衣裳耐磨,以毕辞年的力气根本咬不透这几层布料。

      气得他又在施铭焱的腰上一连掐了好几下。

      一直到房门口,施铭焱都不曾因为毕辞年的动作出声,只是默默地一手抱着他,一手推着轮椅。

      直到进入房内。

      施铭焱不再去管那个没人坐的轮椅,双手托着毕辞年将人抵在门上,凑近问:“高兴了吗?”

      不过此刻毕辞年并没有心思理会他,一巴掌将人的脸扇偏过去,嫌弃道:“起开,你身上一身汗味,臭死了。”

      “是吗?可我分明只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

      “啪——”

      又是一巴掌,施铭焱将头转回来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地方。

      还行,不痛。

      旋即便阴沉着脸问道:“怎么,你对其他人就那样温柔,对我就这般?”

      “这叫特、殊、关、照~”毕辞年一个字一个字踩着重音,每说一个字,就轻轻拍一下施铭焱的脸。

      等那个轻轻柔柔的“照”说出口后,他就拽着毕辞年的手。

      “怎么?不喜欢?”

      “喜欢,但还有更喜欢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血色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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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没有弃坑,也不可能弃坑 现在在全力复习高考,明年六月份后会有很多时间 感谢所有支持我,喜欢我的文字的大家 不会忘记练笔,如果攒够一章就会发出来【笔芯】 ——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