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草莓》蔚蓝的鲸

2、我要稳稳的幸福

　　十一月的一天，何成在中午颁布了座位表。
　　“啊？老师，要换座位了吗？”
　　“是的大家，大家看下自己的位置，直接把桌子一起换。”
　　到教室的同学都抬起头看白板。
　　陈霁也在看，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许予言的名字在自己后面，刘雨涵还是同桌。
　　这么巧。
　　她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弯成了月牙。
　　许予言却开始哀嚎：“这位置怎么在中间啊……老师我想换座位。”
　　她的笑顿时变成了苦笑。
　　他不喜欢这个座位啊。
　　许予言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陈霁在自己前面，愣了愣。
　　她听到了吗。
　　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笔被撞到地上，拽回了陈霁的心思。
　　外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朵的臂弯里，把自己藏了起来。
　　连太阳都会被保护。
　　她不再想，专注于搬座位。
　　这有啥的，反正坐正中间不用担心反光看不见黑板了，不是吗。
　　她哄着自己，心里却还是很酸涩。
　　他认真地不喜欢坐我后面吗？
　　能不能因为这个地方看黑板不反光就喜欢呀？
　　她摆好座位，坐下转过身看了看许予言。
　　刚好，许予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她。
　　“嗯？怎么了。”
　　陈霁摇摇头，嘴角绽开苦涩的笑容：“没事。”
　　许予言看出她笑得勉强，心里也不太好受，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霁把作业递到他前面：“你收科学的对吧？”
　　许予言坐第四排，何成规定第四排都是收科学。
　　“是的。”
　　他看着陈霁把作业放下，又转过头去，每次都想和她聊聊天，逗她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
　　陈霁转过头时微风吹起她的发梢，带来不仔细闻闻不到的香气。
　　陈霁庆幸昨晚洗了头，没有偷懒。
　　放学后，陈霁照例去了奶茶店，不过这次只是去接草莓回家。
　　又是熟悉的叮咚声，陈霁推开门。
　　胡叔叔的声音传来：“小鲸鱼，是来带走草莓的吗？她在这呢，黏着这个猫窝不放手。”
　　陈霁走过去，把草莓抱了起来。
　　又胖了。
　　胡叔叔真是把草莓当猪养。
　　“辛苦啦叔叔，这几天麻烦你了。”陈霁把草莓放进猫包里。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你看草莓这么喜欢这个猫窝你把这个一起拿走吧。”
　　这个猫窝还是胡叔叔自己出资买的，觉得草莓就一个窝太少了。
　　“好的。”陈霁拿起猫窝，趁着胡叔叔转过头在桌子上放了五百。
　　胡叔叔总这样。
　　明明自己赚的钱也不多。
　　陈霁放下钱就跑，胡叔叔转过头来看到钱，喊道：“小鲸鱼，你……”
　　话没说完，陈霁就跑得没影了。
　　这时候客人的声音响起：“老板，一杯布丁西米露。”
　　胡叔叔决定等会微信转给她。
　　陈霁顾忌着草莓，跑出店后就开始慢慢走路。
　　走到楼下，拿出钥匙，上楼开门。
　　她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拿出钥匙，上楼，开门。
　　没有人在家。
　　她走进去看到门都是开着的。
　　还以为哥哥会在家呢，
　　今天应该到了休息的日子呀。
　　她放下猫包，把草莓放了出来，又拿出手机给想问问他。
　　刚打开对话框，又退了出去。
　　算了，他的事我少管。
　　陈霁放下书包，去厨房拿杯子倒了杯水。
　　她一抬眼，看到了按摩滚轮。
　　塑料做的。
　　当时草莓该有多痛。
　　暑假，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本来开心地聊着天。
　　草莓跳上了茶几，陈霁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
　　但没想到的是，陈伟峰突然黑了脸。
　　陈霁没注意到，还在逗着猫。
　　陈伟峰猝不及防地拿起按摩滚轮砸到了草莓背上，也砸到了陈霁的手。
　　草莓喵了一声跑开了，陈霁也痛得收回了手看向了陈伟峰。
　　“你干什么？”
　　“呵，看它不顺眼。”
　　陈伟峰那下是使了力气的，不过有陈霁的手挡着，砸到草莓身上力气没有那么大。
　　陈霁气愤地站了起来：“你打它干嘛吗？”
　　陈伟峰脸色更差：“你说我打它干嘛？”说着还有继续拿起按摩滚轮的架势。
　　陈霁跑回了房间锁上了门，怕他打她。
　　不可以……
　　不要打我……
　　陈伟峰走回房间拿上衣架，用力敲了敲她的房门。
　　“开门，陈霁，别以为我不能把门踹开，这猫今天我必须扔了。”陈伟峰的语气带着怒意。
　　陈霁沉默着不说话。
　　草莓，你躲起来……
　　躲起来，别被发现……
　　求你了，躲得隐蔽点。
　　陈伟峰开始一下一下地撞门。
　　声音很响，一声一声地撞击着陈霁的心理防备。
　　她希望门能撑得再久点。
　　再久点……
　　再久点。
　　门还是被踹开了。
　　门锁被撞坏了砸到了地上。
　　陈霁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猫呢？那死畜牲呢？”陈伟峰用衣架抽到陈霁的背上。
　　“我不知道……”陈霁抹了把眼泪，“我不知道……”
　　“你赶紧把猫弄出来，就在床下。”陈伟峰蹲下，看了下床底。
　　陈霁抱着头，不动身，问他：“你干嘛打它？”
　　陈伟峰像是被惹怒了，又抽了她几下：“你问我我干嘛打它？”
　　手上和背上开始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刺骨的疼。
　　她还是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她不知道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陈伟峰好似听不得这句话，问一句“你问我我干嘛打它？”就抽她一下。
　　一点都不心软。
　　一点都没有……
　　陈霁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陈伟峰停了下来，扔掉了衣架，把猫从床底拽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猫叫声不断。
　　但陈霁不敢抬头，她不敢看草莓。
　　陈伟峰暗骂了声。
　　“死畜牲。”
　　把草莓扔到了楼下。
　　幸好不是从楼上扔下去，只是把草莓放到了一楼的草坪上。
　　陈伟峰回来看到陈霁还蹲在那里，捡起了衣架：“快去洗澡睡觉，别去想那只猫。”
　　脚步声走远，她抬起头看到了赖琳。
　　赖琳也一脸生气地说：“你别想那只猫了，死畜牲有什么好的？”然后跟着陈伟峰进了房间。
　　陈霁愣着。
　　许久，她爬了起来。
　　手上和背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开始注意。
　　她抬起手。
　　青一块紫一块，全肿了。
　　她不敢想背上会有多少淤青。
　　陈霁摘下了眼镜，眼镜上全都是水雾。
　　她匆忙抹了把眼泪，擦干净了眼镜片，跑到楼下找草莓。
　　“草莓，草莓。”
　　草丛里传出来细微的猫叫声。
　　幸好没走远。
　　陈霁顺着声音过去找到了草莓，十分庆幸草莓是白毛。
　　她抱起了猫，却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
　　她突然想起胡叔叔。
　　陈霁赶紧跑向了相遇。
　　叮咚声响起，陈霁走进了店门。
　　这时候有点晚了，胡叔叔都准备下班了，看到她和草莓有点诧异。
　　“小鲸鱼你怎么来了？”
　　“叔叔，我能不能把草莓放在你这里养几天？”
　　胡叔叔这时候才看到她蓄满眼泪的眼眶和布满淤青的手。
　　“哎哟，我的天，小鲸鱼你怎么了？快把猫放下。”
　　陈霁把猫放到窝里。
　　胡叔叔拿出医药箱，轻轻地给她上药。
　　“没怎么，叔叔。”
　　胡叔叔看她的样子，大致能猜出些，草莓被陈伟峰赶出来了。
　　“可以的，小鲸鱼，你把草莓先放我这吧，放多久都没事。”胡叔叔上完了药，合上医药箱对她说。
　　草莓这时候轻轻喵了一声，陈霁心疼地不行。
　　却又很感激胡叔叔。
　　“谢谢叔叔，谢谢您，我下次给您钱好吗，我爸他在家，我不回去他会说闲话。”
　　陈霁本来收住的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胡叔叔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不用给我钱，你赶紧回去吧。”
　　陈霁最后又看了眼草莓，和胡叔叔挥了挥手跑回了家。
　　杯子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霁吓了一跳，思绪被拽了回来。
　　她把杯子捡起来放到了桌上。
　　走到沙发旁把按摩滚轮拆了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除了这个报复方式还有什么呢？
　　幸运的是，
　　他和小三搬出去了。
　　赖琳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以为他出差去了是吗？
　　不知道和哪个女的在滚床单。
　　大半辈子赚的钱全给小三买包用了吧？
　　陈霁看了眼草莓。
　　还好他们都搬走了。
　　我终于能把草莓接回来了。
　　哦，不对。
　　还有哥哥在。
　　不过他早起晚归的，不影响。
　　陈霁哥哥陈钰是跑外卖的，时间还是比较自由的。
　　陈霁收回思绪，走到书桌旁边开始写作业。
　　她能够很快静下心来。
　　她为了那一句继续努力不知道做了多少。
　　黑眼圈或许是最明显的证明。
　　草莓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跳到书桌上蹭了蹭陈霁。
　　好像是在安慰她，别为了他们难过。
　　陈霁脸上浮现了笑容，却还是有点僵硬。
　　她摸了摸草莓的脑袋。
　　笨草莓。

　　天气终于转凉，大家都披上了外套。
　　不过总有几个体育生穿个短裤。
　　去吃饭的路上，有几片落叶轻轻地飘到陈霁头顶。
　　“啧啧啧，”刘雨涵皱着眉，“短裤加白袜体育生标配吗？”
　　陈霁轻笑出声：“长裤加白鞋，刘雨涵标配吗？”一边说着，一边把叶子取了下来。
　　刘雨涵看了看自己的长裤和白鞋，赌气似的跑走了。
　　陈霁只好追上去哄。
　　她看到刘雨涵停了下来就洗了个手。
　　盯着旁边的树出了神。
　　回过神来，刚好和许予言对视上了。
　　好尴尬。
　　怎么这么尴尬。
　　陈霁笑笑，赶紧去找刘雨涵了。
　　“小涵，你刚刚走了咋不叫我下。”
　　刘雨涵挽过她的手：“我以为你还要洗呢，我们去吃米线怎么样？我周末去店里谈过情报了，挺好吃的。”
　　“好呀。”
　　她们走后，许予言还愣着。
　　盛琛拍了拍他的肩：“语言，你看啥呢？”
　　“没有。”
　　“害，我还以为你恋上哪家小姑娘了。”盛琛揽过他的肩，“言哥哥，别有了我还去找别人呀。”
　　许予言嫌弃地推开他，翻了个白眼：“有病啊？”
　　“别气别气，回教室我给你吃我最新研究的食物。”
　　“我不是很想吃你那个干吃火鸡面。”
　　“？？言哥哥……”
　　“我吃！”
　　刚拆开一包调料，教室里就都是火鸡面粉的味道了。
　　多开了几包，有点浓郁。
　　陈霁前脚刚迈进教室就闻到了味道，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看了眼盛琛，又看了眼许予言。
　　“盛琛，这味道也太大了，你不该开窗吗？”
　　“这窗不是开了？”盛琛指了指只开了一条缝隙的窗。
　　“……”
　　谭浩宇最先动身，把窗户都打开了。
　　味道是散了些，但是火鸡面的味道还是有点冲。
　　“你们也不怕郑老师来突击扫荡。”陈霁翻了个白眼，坐到了座位上。
　　谭浩宇嘴角咧开：“是啊，车篷。”
　　盛琛气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最讨厌这个外号了，显得他很扁，但是别人这么叫他他也会下意识应答，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刘雨涵这时候也进来了，被迎面而来的味道猝不及防地攻击了。
　　“你们干嘛了？我请问。”
　　她抬起头，看到了火鸡面包装袋。
　　“好啊，你个车篷，偷吃火鸡面是吧？不是说没钱了吗？”
　　“那是刚刚没钱，现在有了。”
　　刘雨涵瞪了他一眼：“滚。”
　　她又看向了陈霁：“小鲸鱼你怎么开始写作业了？还不觉得现在的压力很重吗？”
　　“小涵，我和你说你知道不让你写作业的朋友是什么朋友吗。”
　　“是什么？”刘雨涵期待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狐朋狗友。”
　　“……”
　　谭浩宇最先大笑了起来：“笑死我了，让你问，老实了吧刘雨涵。”
　　“小鲸鱼，有时候话聊太死没什么好处。”刘雨涵耷拉着脸，坐下翻出了作业。
　　陈霁回过神，才想起许予言一句话没说。
　　她转过头去看他。
　　他在和盛琛讲话，说着刚上新的游戏。
　　她插不上嘴，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去接触接触这个游戏，这样和他们说话就有话题了。
　　陈霁边这样想着边拿起笔开始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