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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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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死的?”闷了半响,庄程问道。因为程青之有过假死的记录,也很难分辨这次是真是假。
明桀的手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他把手机递给庄程,目光闪烁,仿佛在担忧庄程的反应。
据湖岛市新闻报道,日前,一位老者在近海处捕鱼时,竟捕捞上了一具无名尸体。
“我当时啊,准备去收网,撒了网了嘛,就去收网,感觉挺沉的,心里还高兴呢,想着今天收获不错!结果临近一看,哎呀我的老天爷!这怎么有个人呢!人都僵了,我也拽不上来,就留在原地,上岸就报了警。”精神矍铄的老大爷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新闻称这位死者年龄不到七十岁,身体严重变形,脸上有道明显的伤疤,几乎把脸分割成了两半,身上共有十六道刀疤。特征与十月初在人民医院就医的患者相同,患者曾自称为程青之。因程青之已于五年前被仇杀,以为老人是精神出现问题,并未引起重视。
在老人居住的程杰老宅处发现了几十个手制八音盒,应该是老人生前的爱好。
初步判断死因为溺亡,目前当地公安机关正在展开进一步调查。
两人对这个消息有着不同感受,但都非常复杂,竟然不知如何开口说起,于是沉默着吃完早餐,然后正常去公司上班。并且之后也从未讨论过这个话题。
十一月末的一个晚上,明桀接到聂斌的电话,“我在格林出差,出来聚聚?案件有进展。”
这天飘着雨,街边的梧桐叶被打得簌簌作响。聂斌的车停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昏黄的路灯光透过雨幕映在挡风玻璃上,将陈旧档案袋的边角染成暗金色。明桀拉开副驾驶的门,寒意裹挟着雨水的腥气钻进温暖的车厢。
“抱歉,特殊时期,不方便在公众场合见面,只能委屈你一下。”聂斌一边递过一杯热咖啡,一边说。
“没事,倒是我不好意思,增加了你的风险。”明桀接过咖啡,点头道谢。
“我们之间就别说这个了,这次还是多亏了你提供的线索,才能让我们采取主动措施。”聂斌语气中满是感激。
明桀在湖岛市和程青之对峙的当天晚上,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聂斌:“程青之没死。”他开门见山,对面的聂斌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玩笑还是他听错了。明桀继续说,“我觉得你可以查一查当年参与办案的人。”
这一句话让聂斌重新翻阅了程青之被杀的卷宗,甚至包括他过往的诈骗案件,并最终把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一一揭开。
“这是程青之五年前‘被杀’案的卷宗。”聂斌递给明桀一份厚重的档案袋,“你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定性为死亡吗?”他顿了顿,低声道,“因为有人精心伪造了证据链。”
车窗上的雨水模糊了外面的街景,聂斌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凝重,“负责这个案子的马利群,曾经也参与处理过程青之的几个大诈骗案。可以说是马利群把程青之送进了监狱。”
“那他为什么又帮程青之伪造死亡证据?”明桀意外地问。
“好问题。我追着这个疑问,发现程青之作为一个诈骗专家,其实从一开始就被控制在一个大家族手里。”聂斌压低了声音,“湖岛市势力最大的家族——江氏集团。”
明桀愣了一下,眼神微微闪烁:“江氏集团?”
“对。”聂斌的声音压得更低,“马利群的母亲是江家大姐,他们很早就在系统内布下自己的爪牙,马利群一直隐藏在我们内部,通过里应外合打通各种关系,拉拢人心。而程青之,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那为什么要把他送进监狱?”明桀记得程青之说是被同伴出卖,这个同伴是指马利群?但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没查到原因。直到……”聂斌故作神秘,甚至略显期待地问明桀,“你猜江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棋子送进监狱?”
明桀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为了惩罚他?还是卧底?”
“就是惩罚!”聂斌激动地肯定他,“这也感谢你提出了假身份一说,我在找程杰这个身份信息的时候,虽然没有系统记录,但在一些非官方的记录里,还原出了程杰这个身份的一些重要信息,与程青之的吻合。”
“所以程青之……”明桀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这个怀疑已久的答案,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刻。
“程青之以前的名字……叫程杰。”聂斌一锤定音。
明桀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但是心里仍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击感。聂斌继续说道,“当时湖岛市的身份登记系统极为落后,程杰的信息没有录入。当他要离开湖岛市时,才去办理身份证,自己改了这个新名字——程青之。”
明桀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已经对这个结果无所谓,但是庄程能接受吗?他的父亲是个诈骗专家。
“程青之用程杰的身份,遇到了一个舞蹈演员,想金盆洗手回归家庭生活,这被江家视为背叛。”聂斌微微叹气,“他出狱后,那个舞蹈演员死了。他仍想退出,江家便用他的私生子威胁他。”
明桀突然产生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那个舞蹈演员的死……”
“哦,那个纯粹是意外,却帮了江家的忙,他们故意误导程青之,让他更不敢反抗。”聂斌打消了明桀的怀疑。
“他的那个私生子……会不会被江家盯上?还会有危险吗?”明桀颤抖着声音问。
聂斌看了看他,“如今程青之真的死了,他大概也没什么威胁作用了吧。”
车外的雨声渐大,明桀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轻声说:“那程青之的死……”
“目前只能定性为意外,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聂斌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却也只能接受。他突然有点后怕地说,“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当初建议你去湖岛市,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庞大的阴谋,还好你没遇到什么危险,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明桀和庄程在寻找他父亲的过程中,并未遇到任何危险甚至阻挠,如今听到这些,仿佛一个虚构故事一样不真实,“那马利群已经被控制住了?江家也在被调查?”
聂斌突然脸色一沉,摇摇头,“马利群现在的地位已不同往日,多年的积累已经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底下的根系早就错综复杂深入系统,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敢轻易拿着小镰刀去砍大树。”
“那你查到的这些真相,只能继续掩盖?”明桀心情复杂地问,他难以形容自己是庆幸还是悲哀。
“恐怕只能如此,在没有大砍刀之前……”聂斌向后靠去,“程青之此前故意在医院承认自己的身份,就相当于把真相告诉公众,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是寻死的行为。”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夜色如墨般压在明桀的肩上。一路上,他感觉那份沉重的真相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玄关的灯光昏黄,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听见庄程平稳的呼吸声。
明桀站在门口,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回音——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这座城市对庄程而言,竟然如此不安全。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边,庄程在睡梦中微微蜷缩着身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明桀的心揪了一下,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比起告诉庄程真相,他更想给他一个崭新的未来。
明桀轻轻在床边坐下,想起聂斌最后的叮嘱,“这事暂时就这样了,要继续等待机会。我跟你说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但你要把这个真相带进棺材里,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你并不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相反,他做尽坏事只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明桀轻声说,希望他能在梦里得到救赎。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城市的灯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在湖岛上看到的渔火。
进入十二月,生活表面上风平浪静,没人知道底下有多少暗流涌动。而明桀的工作派遣决定终于确定,他将会在格林市再任职一年,直至项目结束。
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这样他就不用那么快与庄程分开。
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城市的喧嚣逐渐被万家灯火取代,万物准备沉睡。明桀轻抚着庄程光裸的肩膀,感受着掌下细腻的温度。房间里还萦绕着欢爱后的暧昧气息,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凝视着庄程泛着潮红的脸颊,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那枚藏在枕头下的戒指仿佛带着烙铁般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神经。
“圣诞节……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卡纳达吗?”明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我们可以去领结婚证,我会开始为你办家属团聚的手续。”说出这个酝酿已久的计划时,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还沉浸在余韵中的庄程努力理解着这句话的意思,它像一个重磅炸弹,却被明桀说得像在讨论要不要去旅个行一样随意。
庄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低声问:“你…是在求婚吗?”
明桀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的心湖,给他带来了无数未解的疑问。“而且……你已经决定了我跟你走?”
明桀一愣,感觉到庄程眼中的疑惑和抗拒。他本以为这件事只是简单的决定,却没料到庄程会如此反应。
“我想带你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人和事,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明桀说,却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我在这里挺安全的,而且我的一切都在这里。”庄程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心酸,这个一直无视的问题终于还是出现在他们之间,而明桀竟然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像单方面宣布一样替他做了决定。
“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安全只是假象?一直有把无形的刀悬在你头顶,但有人帮你挡着,你看不见。”明桀谨慎地说。
“你想说什么?有什么瞒着我吗?”庄程敏锐地觉察到他话里有话。
明桀退缩了一下,“我只是……太害怕与你分开了。我们申请之后,不会马上走,你还有时间慢慢做准备。只是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我们可以马上走。”
庄程越发疑惑,“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情瞒着……”
明桀却没等他说完,温柔又带着些许强硬地吻上了他的唇,一边仔细深入地探索他的领域,一边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耳垂和耳后。
庄程只觉得刚刚平息的热潮再次翻涌,强烈又渴求地回应着,他知道明桀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是他的身体无法不诚实。
吻了许久,明桀松开他。庄程因舒服而变得迷离的眼神,下巴高仰如嗷嗷待哺,双唇被吻得红润娇艳,舌头仍然不满足地轻舔着嘴角。
明桀一边深情看着他,一边从枕头下掏出一枚戒指,“Would you marry me, sweetheart?”
明桀温柔无比的声音充满诱惑,“我爱你,想要一生和你在一起,比想要任何东西都更强烈。”
庄程的心脏怦怦直跳,此刻他已经无法有任何余裕思考,胸中汹涌的爱像滚烫的水一样溢出来,刚刚的一丝不快已经被融化掉。他猛烈地点着头。
明桀为他戴上戒指,一枚由著名珠宝设计师为他的同性爱人设计的爱情对戒,简单却庄重大气,象征找到了彼此最契合的灵魂。
庄程看着手指上多出的一枚戒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走入婚姻。
“但是圣诞节我还是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卡纳达。”庄程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还有什么问题?”明桀震惊地问。
“我没有护照。”庄程淡淡地说。
“你没有护照?!”明桀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爱情路上的拦路虎竟然是这么难以打败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