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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卫生治理 ...

  •   “没办法,起步阶段。不过还有几个,能打到80分以上,算是可造之材了。”她把几份试卷递给迟昭平,“看看。”

      迟昭平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分数和评语,重点看了对政策分析部分,点了点头:“85分?条理清晰,能抓要害,可堪任用。”

      天乔抱着一摞新整理好的登记册子进来,放在不碍事的角落,接着对不知是二人中的谁喊:“首领,这是最新核对的,新增登记人口一百二十七人。”

      注意到王御熙手边那堆试卷和醒目的分数,忍不住凑过去,好奇:“选拔……有结果了。”

      “嗯,”王御熙问她,“要不要申请几个人,等她们稍微培训一下,数据统计和文书方面的工作,你那边就有帮手了。”

      天乔闻言,连忙点头。

      正说着,许英声音伴着食物的香气传了进来:“姐妹们,夜宵来了!”她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是几碗冒着热气的糖水鸡蛋,“厨房阿婆瞧咱们灯火亮到半夜,特意煮了犒劳大家的。”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盖君尧也跟在她身后,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但手中却稳稳地端着另外两碗糖水,默不作声地放在了桌案空处。

      “来得正好!”王御熙立刻端起一碗,毫不客气地吃起来,“糖分是大脑的燃料,急需补充!嗯,甜度刚好,阿婆手艺不错。”

      迟昭平无奈地摇摇头,也端起了碗。天乔道谢后小口吃着。盖君尧则站在稍远的地方。

      王御熙一边吃着,一边左右看看,随口问道:“对了,书禾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底盘大,沉疴顽疾更多。”盖君尧言简意赅,“日常不能松懈,部分区域需要反复清扫。”

      王御熙:“……所以?”

      盖君尧:“哦,前几天清理了几批暗中串联的残余分子。证据确凿,已按律处置。所以,书书她还在忙后续事情。”

      王御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看向抱臂而立、俨然无事发生的盖君尧:“那你在这吃饭的意思是……”

      盖君尧面无表情地回望。

      王御熙顿时无可奈何,“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来给她拿宵夜的,顺便帮许英端过来?”

      盖君尧“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书书让我盯着你们按时吃完,别又忙忘了。”

      王御熙失笑:“行,盖司长真是尽职尽责,连宵夜安全都纳入管辖范围了。”

      ——

      回到西马村不过一月,城里就快马加鞭送来了通知,邓鸣惊榜综合评定优等。

      邓鸣惊拿着通知,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也算是一种榜上有名吧。

      消息传遍西马村。五妹和协会的姐妹们高兴得像自己考中了一样,川药拍着她的肩膀,连声说“好样的”。

      离村那天,送行的场面比她去考试时还热闹,只是少了那份忐忑,多了由衷的喜悦与期盼。

      她的工作地点设在三处交汇处的一个大镇上,原是某个被抄没乡绅的别院,如今挂上了周国的牌子。这次的工作依旧和农政相关,但管辖范围已远非一村可比。

      办公处连她在内,目前也只有五人。

      一个以前做过钱粮书记,如今被招揽来的文婶,负责文书档案;两个眼神里透着机灵的年轻办事员;还有一个是从平原县农政司调来的,黑黑壮壮的,不爱言语,专门负责农技指导。

      上任第一天,邓鸣惊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和几张茫然又带着期盼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虽说人手依然短缺,但管辖范围已从一个村扩大到整个镇,百废待兴。

      按在基层摸爬滚打的熟练程度来说,邓鸣惊也算是前辈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挽起袖子,说:“先把这儿收拾出来,看得过去。”

      清扫、擦拭、将上级发下来的《农事要领》、《土地律例摘要》等几本薄册子整齐码放在唯一一个竹编书架上,工作的序幕便由此拉开。

      她的工作,不再是像驻村时那样深耕一村。要审阅各村送来的农情简报送。用的是统一的表格,要求填写作物长势、病虫害情况、需协调事项等。

      起初,很多村里的记录员还不太习惯,填得歪歪扭扭,语焉不详,需要附上画图说明,邓鸣惊都得耐心看完,必要时下乡核查。

      撰写给上级的汇报同样有固定格式,要求数据准确、条理清晰。她也开始学习使用算盘和更复杂的表格来统计各村的粮食预估产量与农具需求等。有时还要协调种子、农具的分配,处理各村之间用水、道路修缮的争议。

      还有雷打不动的学习时间。官府会不定期下发学习材料,有时是新的政策解读,有时是《基础》的延伸阅读,有时甚至是平原县那边传来的,关于更先进耕作技术的小册子。

      她和同事一起学习、讨论,遇到不懂的,就记下来,找机会请教更专业的人,或者写在汇报里请求解答。

      就在邓鸣惊逐渐适应时,一项与人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新政令,推行下来。

      燕回城乡卫生治理。

      以往,生活污水都是随意泼洒在门前屋后,夏天蚊蝇滋生,气味难闻。现在,要求挖掘统一的排水明沟或暗渠,引导污水流入指定的渗坑或远离水源的洼地。

      深挖厕所,这是改变最大的之一。鼓励有条件的地方建造公共厕所。并且,所有厕所必须定期由专人清理,粪肥需经过堆肥发酵腐熟后才能下地,既卫生,又能提高肥效。

      镇下属的村落星罗棋布,路况各异。为了高效巡查,邓鸣惊学会了骑分配来的那匹温顺的骡子,奔波在各村之间。

      在某个村,邓鸣惊遇到了硬钉子。村里一个老男人,仗着以前给地主当过护院,有几把力气,拒不接受村里统一规划的沤肥坑位置,非要把粪肥堆在自家门口,臭气熏天,邻舍苦不堪言。村协会的人去找他理论,反被他骂了回来。

      邓鸣惊带着人直接找上门。那男人抱着胳膊,斜眼看她,语气蛮横:“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拉屎放屁?这地儿我堆了十几年了!”

      在他那套根深蒂固的观念里,这在自家门口堆粪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说周国反了许多天经地义,可这等小事总不至于也来管吧?他忍受这些女人当家已一年有余,总觉得心头憋闷,总要寻些事端来彰显自己那点残存的、可怜的权威。

      邓鸣惊面色平静:“按照新颁布的条例,粪肥需在指定地点堆放,违者罚款五十,并强制清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等我叫治安队来帮你?”

      男人脖子一梗:“吓唬谁呢!老子没钱!”

      “没钱可以,罚劳役,去修三天水渠。”邓鸣惊语气转冷,“或者,我现在就以妨碍公务、侮辱官吏的罪名拘了你,送去县里大牢住住,你选。”

      她身后的农技助手适时地往前站了一步,虽依旧不说话,但那黑壮如山的身躯和挽起袖管后露出的结实肌肉,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男人眼神闪烁,气势明显矮了一截,嘴上还想犟,但看着邓鸣惊毫无波澜的眼神和那个随时准备执行命令的助手,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着“算你们狠”,动手开始清理。邓鸣惊让村协会的人监督完成,并告知若再犯,必加重处罚。

      经过这次,邓鸣惊更加明白了周国为什么如此注重基层村镇建设,甚至要不遗余力地把认同周国理念的自己人安排到村里。这些看似微末的纠纷,小到哪几家为粪坑位置拌嘴,大到水利分配、土地归属,背后都是新旧观念和权力的激烈博弈。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表面或许风和日丽,可背地里暗流涌动,男权的幽灵仍在徘徊。

      如果周国像以往的政权一样,只是在乎一个名号、收取赋税,而不从根本上改变社会结构和人们的思想观念,那么绝大多数的人内心依旧信奉的是以前那一套,所谓的变革不过是空中楼阁,从根本上说,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像刚才的村子,即便有了村协会,面对男性的胡搅蛮缠,她们一开始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不会像旧时代男人对待女人那样暴力压制。

      周国政策深入村镇的正确性就在于此,它不仅要夺取政权,更要改造社会的基础单元,通过法律、政策、教育和基层组织的渗透,将新的秩序、新的伦理、新的生活方式,根植到每一个人心中。

      周国才来短短不到两年,邓鸣惊就觉得自己更加有认同感,许多理念她也从最初的惊诧、不解,到如今的理解、认同乃至如鱼得水般的融入感。

      她以前也零星读过些旧诗,诗中那些忠君爱国、思念故土的情感她完全不能理解,觉得虚无缥缈。可她现在理解了,那种愿意为之奋斗、与之荣辱与共的深沉情感。

      周国,这个由她们亲手参与建造、寄托着她们希望的新世界,就是她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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