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88、廖星辰番外1：漫长的守护

　　廖星辰升VP的时候，请全组人吃饭，其间有个刚进公司的女同事，突然问廖星辰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廖星辰脱口而出：“喜欢我女朋友。”

　　“廖总，你这么说话很伤人心的。”同事开玩笑地说。

　　廖星辰当然知道大家是什么意思，在这个外行人口中的金钱窝里，人人都很聪明，处处都是诱惑，事事充满算计，饭局酒局上逢场作戏更是家常便饭，工作这些年，他看到过的狗血八卦不少，正是因为这样，廖星辰才要把话说清楚。

　　“那廖总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句话倒是把廖星辰问倒了，他很难说清楚黄时雨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什么词或者句子都没办法准确描述出廖星辰心中的黄时雨。

　　“那是谁追的谁呀？”

　　这个问题廖星辰好像还是回答不了，虽然他一直追着黄时雨跑，可最后表白的却是黄时雨，说出去也没人信。

　　饭后，廖星辰开车回家，停车后他没有着急上去，而是拿出一支烟缓缓抽了起来，思绪也随着烟雾弥散开来。

　　廖星辰想起第一次见黄时雨的样子，大一的时候，她来校青协报名，叫了自己一声学长。廖星辰想到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把车窗打开，让烟味散出去。

　　那时候廖星辰并没有注意到黄时雨，只是沉浸在“自己有这么老吗？”的情绪里。

　　后来，金融学院要举行辩论赛，廖星辰误打误撞走到了新闻学院的辩论赛现场，那是他第二次见到黄时雨，两人为了“丈母娘该不该催女婿买房”这个离谱的辩题争论。

　　廖星辰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说的一句话：“谁以后娶了你有福气了。”那时候的他也没想到，那个有福气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黄时雨的呢？好像是每个学院的辩论赛都接近尾声，廖星辰被秦牧拉着去看新闻学院的决赛，“你去看看人家高水平的辩论赛，学学经验，全学校最会辩论的应该都在新闻学院了吧！”

　　廖星辰对这个说法表示不满：“我们学金融的怎么了，文理贯通！”但是他还是跟着秦牧一起去了。

　　新闻学专业和广播学专业作为最后的赢家，正在进行新闻学院的最后一场辩论，论题是：世俗的成功和自我感受，哪个更重要？

　　廖星辰百无聊赖地听着，毕竟是大一学生，大部分人都没有辩论的经验，不过是引经据典来支持自己的论点，要不就是去找对方的逻辑漏洞，往死里打。

　　最后的陈词总结环节，黄时雨缓缓站起来说：“世俗的成功只是世俗对人生的评价，自我感受却是发自内心的自我评价，而我方认为，人最重要的事，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他看着坐在台上的黄时雨，不卑不亢，一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哎，看什么呢？”秦牧问。

　　廖星辰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觉得，反方四辩说得有点道理。”

　　最后新闻学专业拿了第一名，黄时雨拿到了最佳辩手。

　　当参赛选手在台上庆祝的时候，廖星辰鬼使神差地给黄时雨发了一条微信：【恭喜啊，最佳辩手。】

　　黄时雨：【你怎么知道？】

　　廖星辰：【我在倒数第二排。】

　　廖星辰没想到黄时雨会突然看向自己，他朝着黄时雨挥挥手，而她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就去和队友一起庆祝了。

　　“你喜欢人家呀？去追啊！”秦牧在旁边拱火。

　　喜欢她吗？廖星辰心想，他不确定，但是好感是有的，“别瞎说，赶紧回去准备我们自己的辩论赛了。”

　　那天晚上，廖星辰给黄时雨发信息，说想要请教辩论赛怎么准备，其实他只是找个理由和黄时雨聊天而已，可是黄时雨一直到11点才回复：【不好意思啊，和男朋友打电话了，刚看到你的消息。】

　　廖星辰心底一凉：【没事，我就是想集思广益，现在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了。】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里，廖星辰或许和黄时雨不会再有交集，就算一开始他对黄时雨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但是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之后，也就没再联系过。

　　自己的好基友秦牧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廖星辰在宿舍没事，所以校青协的活动他基本都去参加，但是没见过黄时雨。

　　后来他在学校举办的作词大赛中，看到黄时雨写的那一首《年少的勇气》，怀疑她分手了，可是他也并没有鼓起勇气主动去了解。

　　一直到大一下学期，校青协和校外的一个颁奖典礼的主办方合作，要在学校里选颁奖典礼的志愿者，在颁奖典礼现场，廖星辰又见到了黄时雨。

　　那时候的她好像和自己刚认识时候不太一样，瘦了，话也少了，整个人看起来怏怏不乐。

　　后来，黄时雨的室友被一个不知名的小歌手误会拿了贵重的首饰，而最后发现首饰在化妆师手里的时候，小歌手准备糊弄过去。

　　黄时雨突然站了出来：“你们欠我们一个道歉。”

　　那么瘦弱的黄时雨，说话的时候竟然铿锵有力。

　　而那个歌手拒不道歉，甚至还威胁要在网上曝光他们。

　　不知道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男生，还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黄时雨时，心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廖星辰走上前去理论，却被小歌手一句话怼了回去，甚至态度愈发嚣张。

　　“煽动舆论是吗？我们就是学新闻的，这种手段我们也清楚得很，但是我们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当志愿者的，如果我们被污蔑，被无端网暴，你觉得我们专业的教授、我们学校会不给我们撑腰吗？还是你想试试，大众网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学校？”

　　黄时雨就这样拦在了自己的前面，语气就好像是那天辩论赛决赛，不卑不亢。

　　歌手最终还是没有道歉。

　　歌手走了之后，廖星辰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黄时雨，感觉她状态不对：“黄时雨你没事吧？怎么手在抖啊？”

　　“我害怕！我们不会真的被网暴吧？”黄时雨慢慢转过头，哭丧着脸，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神气。

　　那天晚上的黄时雨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和那个有很多粉丝的人为了正义辩论，但也会在大人面前发怵，会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害怕，委屈又倔强的样子，让廖星辰觉得又可爱又想笑。

　　从那以后，命运好像突然给他们两个开了倍速，校青协的活动逐渐多了起来，而黄时雨开始积极参加，廖星辰问为什么，她说参加志愿者活动可以批假条，有些课真的很难听得下去。

　　廖星辰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不加掩饰地暴露自己的私心，再说了，做志愿者是为人民服务，怎么能用请假条来衡量。

　　可每次去参加志愿者活动，黄时雨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她抢着去做，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她愿意去，没有一点私心。这样的黄时雨，让廖星辰更加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可一想到她有男朋友，廖星辰就只能把喜欢放在心里。

　　再后来他知道黄时雨和男朋友分手了，他们一起去参加自闭症儿童的义卖活动，一起尝试和自闭症儿童交流，看着她面对孩子时候偶尔露出的纯真笑容，廖星辰也不由自主跟着笑，心里的喜欢再次萌芽，而这样的喜欢，根本瞒不住和他朝夕相处的秦牧。

　　秦牧当了校学生会主席之后，逐渐开始膨胀，在某一天去新闻学专业点名的时候，开始作死。

　　“廖星辰，我来黄时雨专业点名了。”

　　“所以呢？”

　　“我在教室门外看了一眼，没看到她，你说我要不要给她走个后门？”

　　“少废话，提条件。”

　　“给我带半个月饭。”

　　“秦牧你膨胀了。”

　　“那一个月。”

　　“你找死。”

　　“两个月，我这就要进去点名了，最后给你个机会。”

　　“半个月就半个月。”廖星辰最后妥协。

　　“廖星辰，我终于找到你的弱点了。”秦牧回到宿舍，一脸得意。

　　找到就找到吧，可不就是点名吗？多大点事啊？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秦牧给他带半个月的饭？廖星辰看着秦牧的嘴脸，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后来，他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时机向黄时雨表白，可黄时雨给他的感觉却是生人勿进，那种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感，让廖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他陷入这样的苦恼中的时候，王晴突然告诉他，黄时雨大过年从家里跑了出来，他不顾一切从家里开车去上海，把她接到姐姐的房子里。

　　看着黄时雨哭肿的双眼，廖星辰第一反应就是心疼，但是那种想要拼命保护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感蔓延全身。

　　过年那几天，他跟着妈妈学习做菜，学得一知半解就跑去上海做给黄时雨吃，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对她好才是好，但是他想把自己能做的全做到。

　　他们在表姐的房子里一起度过了好几天，他们一起聊喜欢的书籍，聊天气，聊电影，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交集，比想象中要多得多，他也更加了解黄时雨的拧巴和纠结，她心里的广阔天地，她的与众不同。

　　再后来，他陪黄时雨去儿童福利院，还没等他开口，黄时雨就拒绝了他。

　　廖星辰看到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就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陪着她，听她说自己没有家了，廖星辰甚至不敢看她，因为他害怕自己会流露出不可控制的心疼。

　　从那天之后，廖星辰突然就没有了向黄时雨表白的心思，他只想陪着她。廖星辰并不知道黄时雨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她没办法承受的，她不说他就不问，什么都不能做，那就一直陪着她好了。

　　黄时雨状态不好，他就陪她去看医生，黄时雨要考研，他就陪着她一起复习，反正黄时雨身边也没有什么男生，她总是冷着脸，整天和室友待在一起，也就一个叫宋毅的，总是来找她，看着也不是黄时雨喜欢的样子，和自己比差远了。

　　可奇怪的是，宋毅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不过也无所谓，只要黄时雨不喜欢他就行。

　　再后来，那个跨年夜，他想约黄时雨，却被她室友捷足先登，他只能在宿舍打游戏。

　　“我靠，外滩出事了。”

　　就在廖星辰和室友在奋力厮杀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同学跑到廖星辰宿舍大喊一声，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

　　廖星辰二话没说，直接把鼠标丢下，去拿手机。

　　他没有听到队友骂他搞什么，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拿到手机的那一刻，看到了黄时雨给自己发的新年问候。

　　廖星辰手有些发抖，好不容易找到黄时雨的手机号，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廖星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他甚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如果黄时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该怎么办？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只有黄时雨，他很有分寸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他现在后悔了，如果自己能厚着脸皮，死死地纠缠着黄时雨，那今晚他们两个就在一起跨年了，就算还是去同一个地方，可至少，他可以和黄时雨一起面对危险。

　　其余四个人看到廖星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拨打手机却一直打不通，也不敢打断他。

　　“黄时雨，你他妈的接电话啊！”

　　廖星辰终于受不了了，爆了句粗口，好像这样，就能稍微掩饰自己的害怕，可额头上冒出的汗又时刻提醒他和其他的人，如果再打不通，他会疯的。

　　又拨过去几个电话，还是没有打通，廖星辰直接拿着外套冲出宿舍，到学校门口打车。一说去外滩，司机都不愿意去，到最后，廖星辰都快哭出来了，他央求司机师傅带他去，可以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把他放下来，多少钱都行。

　　“小伙子，你怎么发抖啊？”司机是位50多岁的大叔，看到廖星辰这副样子，也猜个七八分了。

　　“我没事，师傅，你能再快一些吗，再快一些，我加钱。”那种未知的恐惧让廖星辰喘不过气来。

　　“我已经尽量快了，小伙子，你放轻松些，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你女朋友没什么事呢！”

　　司机尽量地想要安慰他，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无论是多小的时候，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是觉得是无关紧要的，更何况，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廖星辰一路上不停地给黄时雨打电话，可还是没人接。

　　在离外滩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的时候出租车停了下来。

　　“小伙子，车进不去了！”

　　廖星辰用手机支付，输密码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好不容易支付成功，他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朝着外滩的方向跑过去。

　　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廖星辰多希望黄时雨也在他们其中，能够让他一抬头就看到，如果真的在，自己真的可以一眼就认出她的。廖星辰没有注意到，两行泪已经挂在那张焦急的脸上，顺着脸颊滴到衣服上。

　　或许是他的眼泪起了作用，或许是他的话被上天听到了，至少那一刻，廖星辰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仙存在的，至少为了黄时雨，他是相信的。

　　因为，黄时雨回电话了。

　　廖星辰逆着人流走到黄时雨面前，旁若无人地抱住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但是在抱住黄时雨的那一刻，廖星辰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到黄时雨的脖颈里。

　　他不想再等了，他下定决心，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一定要表白，去他的默默陪伴，去他的不求回报，他就要做黄时雨的男朋友，就算她不答应，自己也要死缠烂打。

　　可是真正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廖星辰又露怯了，他们之间僵持了太久，廖星辰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好不容易熬到本科毕业，廖星辰想要趁着拍毕业照的时候表白，可是宋毅又来捣乱，这次干脆把黄时雨劫胡了，接着黄时雨又开始疏远自己。

　　廖星辰不知道那段时间黄时雨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在想，这样的状态又要持续多久？下次破冰又是什么时候？

　　从大二到研一上学期，他们这种诡谲的相处方式维持了三年多，秦牧看着廖星辰要死不活的样子就难受，“怎么就非要在黄时雨这棵树上吊死，你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

　　“看了，没我喜欢的。”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我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啊？又不是什么大美女，长得也就，有点书卷气吧。”

　　廖星辰跟着秦牧的问题，陷入了沉思，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

　　如果说一开始是被她不卑不亢的态度、独立自主的思想所吸引，在看到她偶尔流露出纯真一面的时候，勇敢站出来维护朋友的时候，觉得她很可爱，那后来的事情就真的没办法解释了，他就是心疼，看到她就心疼，看到她就想要靠近。

　　从一开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心疼、看到她的抑郁状态心疼，再到后来，看到她皱眉都觉得心疼，心疼的底线越来越低，廖星辰都觉得要不算了吧，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他控制不住，他也不忍心不管她，虽然黄时雨看起来并不需要他，但是他就是不忍心。

　　可是幸好，幸好他坚持住了，也坚持对了，黄时雨竟然主动跟他表白，那天晚上他突然觉得委屈，真的很委屈，但是没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

　　廖星辰坐在车里，不断回忆自己和黄时雨从认识到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那段长长的一厢情愿，贯穿了他整个本科阶段，忽远忽近，忽冷忽热，那样的劳心费神，好像消耗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或许爱一个人的力量是从出生的时候就设定好的，你送出去一分，就少一分，你早早把爱送给一个人，那后面的人就得不到了，对于廖星辰来说，他已经对黄时雨倾囊而出，再也给不了别人了，如果哪天黄时雨真的和他分手，他也没力气再去喜欢一个人了。

　　廖星辰闻了闻身上，感觉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上楼。

　　“你是不是抽烟了？”廖星辰刚换上鞋子走到客厅，黄时雨就跟他抱怨。

　　廖星辰把她拽进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小狗吗，鼻子这么灵？”

　　“你才是小狗，以后回家前不准抽烟！”黄时雨挣脱他，从桌子上拿出一个盒子，“廖总，升职礼物。”

　　廖星辰打开盒子，是上次两人逛街的时候，他看中的一款手表，当时觉得不是过生日，也没有什么由头，就没买，再说，确实不便宜。

　　“铁公鸡今天拔毛了。”

　　“这可是花了我小半年稿费呢！什么呀，一会小狗，一会铁公鸡，我就不能做个人吗？”黄时雨噘着嘴撒娇。

　　毕业后的这几年，黄时雨确实变了很多，性格逐渐活泼，有时候带着点古灵精怪的劲，像极了他们刚认识时候的样子。

　　“那我当小狗好不好？”廖星辰一边戴手表，一边哄黄时雨。

　　“我看看。”黄时雨抓起廖星辰的手臂仔细端详了几秒，然后看着他的脸：“廖星辰，真帅啊。”

　　“黄时雨，我爱你。”

　　“干嘛突然说这些？”

　　“就是想告诉你，一遍一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