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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温杜若足够狠。
她寻来的毒性极烈,哪怕裴净台及时封住穴位,半废修为地输进灵力,无数灵丹妙药加上温家圣手,也险些没将人和腹中孩子留下。
裴净台根骨受损,他长袍残留干涸血渍,略显地颓废地坐在小榻上,看着方从血肉中挣扎出的胎儿从屏风后送到他的面前。
不够足月的婴儿,是女孩,小小的一只,他一掌便可托住,脸皱巴巴的,连哭声都难以发出。
这个孩子谁都不像,仿佛他们貌合神离的婚契一般。
“这个孩子亦受了毒,有性命之忧,需到温家灵泉将养一顿时间。”婆子忧道,“哪怕活下来,自娘胎便受损,怕也有难愈之症。”
裴净台定定看着这张泛紫的小脸,须臾才反应过来般,将孩子还给奶娘,迟钝地应一声:“嗯。”
他思绪乱得很。
温家当下圣手——亦是温杜若的父亲从屏风,拿着帕子擦手坐下,乌眉沉压,相对无言。
“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这时,一个小少年气喘吁吁从门外跑来,容貌出奇的精致逼人,一双亮得摄人的眼直直看向他,又重复道:“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是她自己服毒。”
“那她为何要自己服毒?”
裴净台沉默。
少年冷嗤一声:“早知这样,我就该带她——”
“将离。”圣手沉声斥道,“休得无礼。”
“……”
温将离狠狠剜了坐榻的裴净台一眼,甩袖转身:“我去看看二姐姐。”
温家圣手并未说什么,或者说将强迫温杜若许给裴家时,他就已料到过这样结果——甚至更糟,客套安抚两句,带着早产的胎儿起身离开。
裴净台枯坐许久,残留烈毒的内脏隐隐作痛,目光停留在那扇屏风,透过纱布,看着榻上单薄如纸的人。
温杜若虽然活了下来,但情急下为将毒素引出要害,淤积于了腿下,醒来后或许将不良于行,需依轮椅度日。
他忽觉得有些可悲。
其实在此之前,温杜若从未安下心同他好好喝一盏茶。然后,这一盏难得茶便变成了如此破碎模样。
他们如何走到这地步的?
裴净台将脸埋进手心,深呼一口气。
事已至此,温杜若彻底撕裂强加粉饰的表象,露出其下他们溃烂内里,他也分不清,他是不想放手、还是无法放手了。
但此次闹剧等待他的远不止这些,毒伤根骨,他又为救人修为半废,自然惊动掌门世族。
同样的祠堂,同样的诫罚。他跪地,门口刺眼的光照进,清晰落在血肉模糊的后背。
许多人立于面前,背靠裴家先魂牌位,在寂然庄严的大堂汇成一只巨大的眼,俯瞰着他。
“我原以为你是最有希望大成的一个,最无需操心的一个,没想到你陷得如此之深,”一道失望的声音笼罩他,“你可知,肩负着什么,我如何同你说的?无情大道,注定断情,泯灭命定之人。你答你永不会动心。”
对啊,但那可是他命定之人。
裴净台喃喃:“不是还有兄长。”
“你……”那人恨铁不成钢,扬声斥道,“你要毁了你的道吗?”
难道成道便是灭己所爱,以道义之名染血吗?
这个念头忽地冒出,像是滚滚车轮下蹦出的一颗小石子,他无知无觉地断续吐露出口。
哧!
长鞭尖啸破空,狠狠甩在皮开肉绽的脊背上,血色飞溅。
“混账!”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用到他身上。奇异的滋味过去之后,尽是茫然。
“你可知错?”
另一道年轻的声音闯入:“父亲,净台本毒伤未愈,再打会身子受不住的。”
落在麻木后背的鞭子停了停,身后的人重重叹息:
“净台,你迟早会迈出这一步,又何必折腾成这幅样子,我再给你一月时间,破劫证道,否则自己离开巽风。”
裴净台伏在地上,耳鸣不断,或许他们又说了许多,责备训诫抑或软声相劝,来来回回无非二字。
断情。
要他渡劫。
随后他又被扔进了鉴心池。可没用的,这已洗不清他的杂念,带来只有挣扎痛楚。
四日后,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鉴心苑。
温杜若已经醒了,甚至回了兑泽峰一趟,如今在院中郁葱的海棠树下,静静地坐在轮椅中,阖眸养神,整个人都要融于秋日残阳般。
他安静靠近,看了会儿,没指望答话地轻声问了句:
“你看过孩子了吗?”
却不料椅上人眼睫颤了颤,竟应了一声:“她睁开了眼,也会哭了……我给她取了个名字。”
裴净台有些受宠若惊,顿了顿:“什么名?”
温杜若没有答这句:“…她以后就留在温家吧,将离会好好照拂她。我们谁也不要打扰。”
裴净台瞧着面前此刻平和得近乎温柔的人,颔首:“嗯。”
这样的对话给了他一种错觉。
然而很快,这不堪一击的错觉便被击破,徒留狼藉残局。
温杜若不再说一句话。
几句话像是提前的遗言,说出口后,温杜若彻底成了无牵挂的活死人,魂魄停留在了服毒那日,就此缄口。
而裴净台亦是陪葬品之一,带着寡断的迷茫和不甘心,迟迟地僵持着。
凭什么,他付出了这么不可挽回的一切,她却只肯留给他一具空壳?
他执念于此。
在一月过后,裴净台准备带人离开巽风,跨出门后,沉寂半月的识海诡异波动起来,他动作顿住,霎时抬头,映出一片奇异的霞红。
道界的天裂开了。
天际一线血色撕开深渊,露出狰狞巨口,吞咬上紧绷的心脏,他登时当奔向议事堂,沿着长阶血迹,看见尽头兄长勉力强支的背影,带来大阵的绝响:
“护法皆暴毙而亡,唯我一人得逃,结界碎裂……魔尊诞生。”
首位的人——他的父亲扶剑而立,脸上未见惊讶,如同早料到这一日般,眉目沉郁,震袖喝道:“所有长老弟子,听令!”
“未成金丹的留峰镇守,其余人随我前去,誓死护阵,不得让血海魔物逃出一只!”
阶下人群肃然,领命:“是!”
裴相林擦了唇边的血,提剑转身,见他愣了下:“净台,你来做什么?”
他道:“我同你们去。”
裴相林皱眉:“你如今连金丹修为都未有,留在峰中便可。”
“不……”
生来天骄的人,何时竟成了弱者,被一句修为门槛排除在外?
无法抑制的颓然生出,他伸手欲拦:
“不,兄长,你等等。”
“留下,听话。”裴相林随手圈了禁锢阵,抬步向血红的天走去。
这种禁锢阵连曾经十三岁的他都能轻易挣开,可眼下裴净台只能徒留原地,在裴相林擦肩而过时,心头一悸。
轰隆。
隐约阵法金光在脚底闪烁,他蓦然回头,裴相林俊逸的背影模糊,刹那间,血没过头顶,变成了一架森森白骨。
不,不止。
紧接着,一架、两架、三架……向外涌出的长老弟子们渐渐全都没于血水中!
或开膛破肚,或断首少臂。他们死相各异。
到最后,为首的长者亦兀然蒸融,连白骨都未曾留下。
道界灵气第三次大衰的第二年,天地灵气匮乏,日渐无力抵抗魔息,裂天渊不出所料地,魔尊诞世,巽风裴家长公子裴相林自裂天渊死里逃生,带来警示后再度驰援,灵力枯竭,死于魔物爪下,徒留峰中妻子的遗腹子。
巽风掌门为阻裂天渊滋养新生魔尊,孤身遁入渊内毁掉魔晶,死于天阶魔物围攻。
巽风峰百名内门弟子护法大阵,一去无返,尸骨永存血海之中。
巽风裴家当时的太上长老、天机尊率道家百门助力结界,在最后关头,以大乘之身及百年修为将新生魔尊封入裂天渊之中,陨落天地。
那日裴家浩荡前往之人,无一存亡。
……
期间,还有兑泽温家圣手同样陨落,项家和无数小族宗门伤亡不计其数。
震雷峰甚至断了半截,致使四峰卦象不稳,萧家孤女出现,以一人一符挪山动海,耗尽心力开辟新峰,护住了道界灵脉。
那些绝望的传讯如何一个个飞来,逼得人喘息不得,裴净台全然忘了,他跪在空旷大堂,在血红得发黑的天下,胸膛紧闷得几近干呕,耗尽灵力挣脱了禁锢阵。
在他跨出议事堂的一刻,头顶雷光翻涌,半颗金丹干涸发疼。
摆在他面前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过。
抑或说,本就清晰,只是他视而不见,直到被惨烈地撕开掩耳盗铃的那只手。
——他该拿回他的修为,勘破劫数,证无情大道,支撑这裂开的天。
没有人了,他前面没有人了。
魔尊虽被封印,流出的血海却一路席卷道界,撞到凡间的天道屏障,魔物肆虐,精锐死在前方,剩余镇峰者的大多是不及金丹,支撑不久。
“断情,断情,断情……”
他无声喃喃着,一脚踏进了鉴心苑,提着久未出鞘的本命灵剑。
寂静的屋中,唯独蓄势待发的雷声滚滚,两双眼眸相对,一空茫冰冷,一灰蒙心死。
裴净台抬手,剑锋指向榻上脆弱的人。
断情。
剑锋凛冽,噗嗤一声,便轻易划开脖颈,捅入胸膛。
滴答,滴答。剧烈收缩的眼珠映出面前明媚笑起的面庞,纤细的手死死攥住了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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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随榜更(不过好久都没轮到榜了…所以一般是周三周六日这三天更,其余时候有那个更新标签是我在修文啦,一般是一点我自己纠结的小细节小宝不用细看哈),没更也在写,争取多点存稿,希望能攒到入v,喜欢的点个收藏吧~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