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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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龙根被视为神仙中品，可与多种珍贵材料制成上乘丹品，修术者服之可大增修为，洗涤经脉。
只是制备的过程极其复杂，需经多次炊制和浸泡等步骤，以获取日月星辰之气。
它具有脱胎换骨的神奇功效，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草药，但生长环境特殊且不易出现，普通修士终生也难以寻到一株。
三人正在雾气笼罩的偌大山岭寻寻觅觅时，刚走过平坦的荒地，白袍尊者不急不缓的脚步忽然一停。
前方的白雾浓重，风吹不散，犹如实质般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山岭，连声音都几乎传不出去。
可他的耳觉和视觉远胜常人，能帮助他听到一些很细微的响动和声音。
见师父停步不前，身后的两个女徒弟笑脸瞬间消失，二话不说，手拿武器就要冲上去。
一身白袍快要融入雾里的师父却及时抬手，制止了徒弟们的动作。
两个女徒弟疑惑的侧目看来，就见师父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臂。
宽敞柔软的白色袖袍滑落，露出一双长长白白的有劲小臂。
随即，一把银光凝聚而成的大弓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只见这把大弓近三尺长，看不清的复杂金脉环绕着整个弓身。
无数细小的光点吸附着弓身，连旁边漂浮无质的雾气都被吸入。
接着，他掐紧弓身，眯眼落指，一只看不见的长箭被紧紧蹦起。
当箭落弦上时，冷厉可怕的气势已然逼人而出。
见状，两个严阵以待的女徒弟一下变得松懈，无趣的翻个白眼，颇有些不情不愿。
不过再不情愿也没辄了，师父连随身武器都拿出了手，哪还有轮得着她们发挥的余地？
白袍尊者手拿长弓，面色冷漠的注视着前方的迷雾滚滚，压根不在乎雾后是人是兽还是别的什么。
反正能死在他公子观佛的死里，算对方倒霉，也算对方幸运。
正当他的手指搭箭，欲要松弦的那一刻，前面浓浓白雾里恰有二人前后脚的走了出来。
即便瞧见从浓雾里走出的是人非兽，他也并无所谓，手里的弓箭只是悬而未发，却没放下。
偏就看了对面一眼，白袍尊者的脸色便是一怔，手里的长弓竟就蹦的刺耳一声，立时化光消失的干净。
他怔怔愣愣的凝望着前方，双手还维持着拿弓的姿势，身体变得僵硬，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他万万不曾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和她再次相遇。
这么多年他私底下苦心寻觅，天上地下总寻不见，竟也找不到丝毫的踪迹。
可当他已经几乎失望，无心打算再去寻时，对方又接二连三的主动撞上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也不知这是上天有意戏弄他，还是缘分二字本就妙不可言。
他的异样明显，身后的两个女徒神色诧异，惊色出声。
“师父？！”
紧接着前方也飘来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喊。
“前辈！？”
公子观佛站在白雾里，眼睁睁看着那人眼露笑意，火烧火燎的大步向前走近。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身素衣，头戴木簪的年轻女子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茫茫雾色里，她的裙摆随风飘动，犹如一团风里飘动的冷色火焰，以春风野火之势烧进了他的心坎里。
只需片刻就把他烧的面无全非，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片响，白袍男人迟迟缓缓的放下双臂，一点点僵硬的低下头去，就看到了数月前在幻境里才见过短短一面的西海棠。
此时的他早已不比以前，身量要比她高去许多，手臂一捞，就能轻轻巧巧把她像提小鸟似得提溜起来晃一晃。
他分明记得，以前她亲口说过最不喜欢仰脖子看人。
一是嫌和人说话不便，二是觉得天生就会低人一等，她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因此，他还特意压制了成长的速度，尽量维持身高不变，就怕让她心里不喜。
可是此刻……
只见他的眼皮下，她努力的仰起头来，顶着一张灿烂张扬的笑脸，眼里眼外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尊崇与向往。
里头哪有丝毫的不快与恼怒呢？
那是看着信任的强者，看着尊敬的长者的眼神。
目光纯粹的不含一丝杂志，更没有半分以前她侧目望来时，完全不加掩饰的极度厌恶与极尽排斥。
他已是太久太久，久到足足一百多年的漫长岁月里，没有看到面前这一张眉开眼笑的秀雅面孔。
实在是太久没有看到这一双盛满笑意的漆色眼珠，令他倍感怀念之余，又不可抑制的感到欣喜。
因此才看一眼罢了，他就忍不住的沉溺其中。
沉浸在这一双滚圆透彻，闪闪亮亮的漆黑眸子里，许久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身后的徒弟羲和察觉不对，暗中上前半步，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公子观佛才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意识到这个人的每次突兀出现都会让他方寸大乱，理智缺失，像极了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想到此处，他抬起手掩住半张脸，发出闷闷的一声苦笑。
“前辈？”面前的西海棠毫无所觉，疑惑而关切的看他，“你怎么了？”
“......无事。”他及时的放下手，尽量维持着外表镇定。
他的视线望向她身后追来的人，反口问道：“你们怎会在此？”
徒弟刘照君追在她的身后赶来，一眼就认出这是数月前好心帮衬过他们的救命恩公。
见到恩人，他的脸上虽有感谢之意，却万万不敢同师父一般自然随意的亲近他们。
哪怕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如观佛尊者这般世间少见的强者，身份尊贵的云渺护法，会对他们这些小角色施以援手，态度良善，全因他师父西海棠的缘故。
虽是不知这位大能独独对师父态度和善的原因，但没有来由的好意，总归要远远胜过有缘由的恶意。
前者只需随手一帮，也许就胜过你百年的辛苦造化。
后者同样只需随口一句，就能让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于是他不远不近的束手站着，偶尔偷偷望来一眼，维持着听话懂事的徒弟本份，不敢贸然插入长辈们的谈话里。
对着救过自己和徒弟的性命，又有重恩相助过的前辈，西海棠表现的极度信任，没有半点隐匿之意，一五一十的乖乖回答。
“上次在幻境里虽有前辈赠法器相助，但徒弟们受伤重，晚辈能找到的灵药实在有限，仓促便离去了。”
“晚辈的门派是个小药宗，就住在附近一百里外的望龙山上，近日正巧和弟子来雾山寻药，不料误入某个狭窄偏僻的山洞里......”
她没说两句，公子观佛就大概听出她和自己的目的相同，都是来雾山寻找所需的灵草奇花。
只是不知她要找的灵草，是否和自己的一样。
若是要寻的宝物一样，他们该不该结伴而寻，寻到了又该如何分呢？
他刚要张口打断她事无巨漏的回述，余光却敏锐瞥见她衣袖下露出一截的手指。
好巧不巧，他一眼认出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苦寻许久也没找到的断龙根。
他身后的两个女徒弟很快也发现了，目目对视后，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办二字。
强者为尊的环境下，拳头大就是为数不多且有效交流的手段，大多修士们的道德底线就算不得高。
双方同时撞见宝贝的情况下，可不看宝贝是不是先被你拿在了手里。
谁最终能拿在手里不放的，那才算最终的赢家。
云渺仙宗虽是大宗大派，从来就不屑搞威逼利诱那一套。
在特殊情况下，弟子们也不介意用点体面的手段拿到想要的东西。
但这个名不经传，修为一般的年轻女子明显是师父看中的人呀，她们直接上手抢是不是不太好啊？
两个女徒弟躲在师父宽阔的背后，凑在一堆嘀嘀咕咕的商量起解决办法。
她们在犹豫商量时，公子观佛同样也在暗暗思考。
他在思考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替换断龙根，重新做为龙心九霞丹的主要材料。
可思来想去，能替换它的实在寥寥。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她手里抢夺或换取灵草，公子观佛这下更感为难。
西海棠不蠢，恰恰相反，她很聪慧，察言观色是她年少懂事后就迅速领悟的一项本事。
多亏如此，她才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与暗算平安长大，在这遍地威胁，强者做主的修术界侥幸活到今日。
面前的一师两徒从见到她后，每个人的脸色就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道道视线反复的往她身上瞟，就是她再迟钝如牛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她心里一沉，随即抬起下巴，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问：“前辈会到雾山来，也是为了找药草么？”
公子观佛先瞧了一眼她平静询问的脸，又瞧了一眼她手里鲜嫩的灵草，眼底变得晦暗不明。
断龙根除了能帮助修士洗经练脉，对某些特殊的疗伤祛毒同样有奇效。
他记得幻境相遇的当日，她另外一个徒弟刘惊尘就远远的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他的腿上被妖兽咬出一个血洞，还在往外汩汩流着黑血，唇色乌紫，明显已是中毒之兆。
灵机幻境的妖兽不同寻常，唾液和利爪都带有剧毒，解药非常法可制。
时隔数月，西海棠竟会从百里之外跑到雾山找灵草，十之八九就是为了医治那个被咬伤腿的徒弟。
他心底清楚，西海棠一直把那几个徒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为了他们是什么危险也愿意闯一闯。
若有人要她把救徒弟的药草心甘情愿的拿出来，这无异就是在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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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