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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与日同辉,与月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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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后,谢以辰觉得体力恢复了大半,赵寻燕便将他从床上扶下,回到两人之前的小院中休息了。
赵寻燕将谢以辰的胳膊揽在怀里,让他省一些力气。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昙花苑里昙花尽落,五彩的花瓣散落一地,月光也被微亮的天色冲的黯淡下去,可是两人却走得十分惬意,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谢公子,你可是欠了我一次宝贵的看昙花开放的机会啊!”赵寻燕故意打趣道。
“那便再住下两个月,等到下次花开看完再行离开。”谢以辰自然地回答道。
“两个月太长了,还是先为你找火桐花吧!要不,若是有机会,等火桐花找到,我们还走这条路,再回来看一次?你还有办法进府吗?”赵寻燕倒是知趣地把自己的承诺记在了心里。
“自然有办法。那便如你所愿,等找到火桐花再原路返回。”谢以辰说道。
赵寻燕立时开心地像个小孩子一样。
后来的时光里谢以辰有时候会疑惑地想,赵寻燕作为一个大夫,照顾了无数的病人,而自己身为皇子,也受过无数人的服侍。那样的一个场景,大家都是在做自己常常做的事情,本应该是个平常的回忆,可是偏偏,那女子温热的体温,明媚的笑容,在那样残败的景象中,竟然在他脑海里仿佛夜间盛开的昙花一般,热烈,灿烂,让人终身铭记,再难忘怀。或许自己当时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中竟然不自觉就带了宠溺,而赵寻燕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小女儿家的天真一面就这样流露了出来。
翌日中午,府中主人叶先生来敲谢以辰的房门,彼时谢以辰面色精神俱已恢复如常。叶先生见面先是看了看旁屋赵寻燕尚未起床,此刻四下无人,立即双膝下跪道:“昨夜太子殿下重病,小人未能亲自照顾,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是昨夜偏巧荆妻也突发重疾,危在旦夕,小人实在脱不开身,还望太子殿下赎罪!”
“好了,叶先生不必自责,我已无大碍。原本此次便是我们叨扰惊鸿府在先,叶先生愿意破例已是给足了皇家的面子。”谢以辰安慰道。
谢以辰此时已无大碍,自然不会跟叶先生一介平民计较,且即便昨夜叶先生亲自过去,他不懂医理,恐怕也难以真正帮上赵寻燕什么忙。
“多谢太子殿下赎罪。”叶先生连忙叩谢大恩。
“起身吧!此次我本是轻装简行微服出宫,之前已说过,即使是我带进来的赵姑娘也并不知我真实身份,还要请叶先生继续为我保守秘密,今后,便不要再行大礼了。”谢以辰道。
“是,小人定当守口如瓶。”叶先生起身后又连忙作揖行礼。
其实若不是青山道人的信物为证,叶先生也并不知道谢以辰的真实身份。说起这青山道人,叶先生的父辈与其乃是故交,后来父辈病逝,青山道人亦退隐深山,便再没有其消息了。此次若不是谢以辰拿出青山道人的信物青山玉佩,叶先生也不知青山道人已重新出山,并且收了当今太子为徒。青山道人一生收徒不多,但是几位徒弟出师之后个个都是人中翘楚,如今能收了太子做徒弟,其实也是恰如其分的。
此次太子殿下先行入府,虽然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并未摆出太子的架势,只让叶先生只把自己当做普通宾客,唯一的请求便是能另外带入一个姑娘。为了不破坏惊鸿府历来的规矩,甚至自行提出不带任何侍卫入府,着实是低调又谦逊了。
言语间,赵寻燕伸着懒腰从屋出来了。只见那个身着亮水蓝色长裙的姑娘睡眼惺忪地伸长了胳膊打了个哈欠,可是一个动作没做完便看到旁边屋子门前说话的两名男子,当即收了胳膊闭了嘴,眼珠瞬间清明,眨巴几下便扛过了那几分尴尬,假装落落大方地走过来问好。
谢以辰看着赵寻燕淡定的行了问候礼,莫名想起了当初她从桑葚树上跳下来沾了满身满脸桑葚汁的情景,也是一样的一个回眸间便收回了尴尬,可是耳后的红晕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当初他尚有心思逗弄这个姑娘,可是此刻,他竟只想让旁人都赶快离开,不知是为了为赵寻燕解脱尴尬,还是为了旁的什么。
太子殿下没有表现出什么,叶先生自然也不好表情太过夸张,作揖回了礼,便向赵寻燕再次解释了昨夜未能亲自前来看望的原因。赵寻燕作为医者,从来没有靠着别人帮忙的习惯,自然也不会怪罪。
“叶先生说昨夜叶夫人突发重疾?是什么重疾?可需要我帮忙?”赵寻燕立即找到了其他的关注点,尴尬也彻底消除了。
叶先生虽然已经知道赵寻燕其实是个女大夫,但是身为皇太子身边的人他怎敢请求帮助,此刻赵寻燕主动要求帮忙,叶先生不禁受宠若惊,赶紧将叶夫人昨夜的情况说给了赵寻燕听。
“荆妻身子本就娇弱,自打生了一儿一女之后,身体更是弱不禁风了。别的时候还好,常常喝些参汤补药尚能正常生活,但是每每到了月事之期,污血便常常淋漓不止,甚至还会偶有血崩之象。昨夜谢公子突发急病的时候,荆妻也突然血崩不止,一度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府里的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血堪堪止住,直至此时,还卧床不起,尚不能自理。”叶先生虽然三言两语间便说清了昨夜的经过,但是赵寻燕和谢以辰一听,便可想象昨夜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该是经历了怎样一场绝望。
“叶先生引路吧,我虽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医治叶夫人的病,但是也愿意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赵寻燕道。
三人便来到了叶先生夫妇的卧房,谢以辰身为男子,自然不便进入有女人卧榻的病房,故而在外间等候。
赵寻燕走进屋内,只见病榻上的女子此刻气息奄奄,面色惨白,与昨日那个惊艳绝伦的妇人判若两人。她将手往女子手腕上一搭,便觉她的脉搏细若游丝,虽快却无力,想必这一场病,真是要了她大半条性命。
但是再仔细诊脉,除了气虚血弱之外,赵寻燕也并未发现其它任何的异常,不禁奇怪,怎的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且已经生育了两个子嗣,应该经脉都是通畅的,竟会无缘无故地发生血崩呢?
赵寻燕愣怔在原地,眉毛轻拧,仔细辨认着脉象里的细节。
卧房外的客间内谢以辰摇着扇子耐心等待,他向来不喜催促别人。
今日阳光真是好,且有清风微拂,院内的花草清香丝丝缕缕地透过门窗沁入屋内,谢以辰走到窗边开了一扇窗子,只见阳光照拂下的惊鸿府真似人间仙境。
窗台上还有一株龙血树,用青色的的花岗岩质地的花盆栽着,被人精心剪裁成一簇簇的叶冠状,绿意盎然,十分雅致。
突然,谢以辰赶到心口处一阵憋闷,眉心骤然聚在一起。但是此次的疼痛不如昨夜那般剧烈,谢以辰不动声色地坐到靠近后墙的椅子上,准备运动真气压制这阵痛苦。可是刚一坐下,那阵疼痛便消失了。
谢以辰心中疑惑,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望着那一盆龙血树的花盆,似是有了什么猜想。
谢以辰再次走到龙血树前面,伸手去触摸花盆的质地,不一会儿,心脏处的疼痛便再次袭来。因是这次已经有了防备,故而谢以辰立刻便收了手,退开了那花盆几步。
谢以辰摇着扇子等了一会儿,见赵寻燕依然没有出来,便拿扇子轻轻敲了卧房的门。彼时赵寻燕正苦思无果,听见扇子的敲门声,便让叶夫人先休息自己走了出来。叶先生也陪同着一起出来。
“你且先耐心等一下,这脉象有些复杂。”赵寻燕以为是谢以辰等的不耐了,开口解释道。
“无妨。”谢以辰却并没有着急,反倒安慰赵寻燕到,然后指着龙血树的花盆对叶先生开口问道:“叶先生可否告知这个花苑的由来?”
赵寻燕和叶先生皆面面相觑,不知道谢以辰为什么突然把两人唤出来却只是为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叶先生还是如实回答道:“此花苑乃是我们多年之前在在修建这个府邸之时在地下发现的一块精妙的花岗岩所制,那块花岗岩巨大,我们用它做了一套石桌石凳,哦,就摆在昙花苑之中,谢公子应当是见过了,这个花苑,只是用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可是那个在月光之下能够散发五彩颜色的石桌?”谢以辰问道。
“对!就是那个,原来谢公子也发现那石桌会发出五彩色彩?去昙花苑的人大多被昙花所吸引,真正注意到石桌的人寥寥无几,谢公子真是心思细腻。”叶先生说。
“哪个五彩颜色的石桌?”赵寻燕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插嘴问道。
“那颜色不是十分明显,且需要特定的角度,发现不了也是寻常。”谢以辰对赵寻燕解释道。
“对,只有每逢月圆之夜,且需晴天之时,在某一特定的角度,可发现那石桌可以发出淡淡的五彩颜色。”叶先生补充道。
赵寻燕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明白谢以辰说起这个是要做什么,“你喜欢石头?还是喜欢那样奇异的石头?”
谢以辰摇了摇头,再次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令公子和令小姐多大年岁了?”
叶先生对于谢以辰的问题也都很疑惑,但因着谢以辰是贵客,他也只能问什么答什么:“长子十二,小女七岁。”
“叶夫人身体也是断断续续病了十余年了?”谢以辰继续问道。
“是啊!扶桑她自从来到这里第二年生了长子之后,身体就愈发不好了,但是因着想要个女儿,还是拖着孱弱的身体又生了第二个孩子,好在上天垂帘,是个女孩。儿女双全后我们也就不想再要别的孩子了,专心将养她的身体,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好好坏坏的,每个月都要过上几天痛彻心扉的日子。”叶先生每每提起妻子便心痛不已。
赵寻燕实在不知谢以辰突然和人聊起这些琐事要做什么,要知道凭这一路下来,她觉得谢以辰并不喜欢和人聊家常,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安静地看书或者品茶。
但是下一刻,她就看见谢以辰似是终于印证了什么,暗自深呼吸一口气,似是运动了真气,然后抬步走向了那株龙血树。
仔细看了一会儿,那株龙血树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谢以辰的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赵寻燕心道不好,赶忙要过去扶他一把,可是她刚走到谢以辰跟前,就被谢以辰一把拉住往后退了数步。
赵寻燕一脸惊异,不知怎么回事。但是当她的手探上谢以辰的脉搏时,发现他的脉搏平静有力,丝毫没有心疾复发的征象。
赵寻燕看着谢以辰的侧脸,只见他眉头深锁,目光十分严肃,一半身子还侧过来将赵寻燕护在身后。
突然,赵寻燕像明白了什么一般,发问道:“叶先生,贵夫人生产时可是发生了难产?”
“是啊!赵大夫真是神医,当初生犬子之时,夫人难产,生了整整一天一夜,好在最后母子平安,加上做月子中府中上下的精心照料,其实应该也并未伤及根本。只是月事经血量稍大罢了。”
赵寻燕点点头,又问道:“这株龙血树是何时被放到这里的?”
“夫人这几日便是月事之时,心情一直都恹恹地,昨日远远看到这株龙血树长得茂密,觉得入眼,便叫人放进屋里了。赵姑娘怎的也问起这株龙血树了?”叶先生尚未想通此番对话前后的联系。
赵寻燕转身回到卧房,再次为叶夫人把起脉。
客间,谢以辰道:“这惊鸿府的昙花异于寻常,叶先生可知是何缘故?”
“那倒是不知。其实刚一开始,府里的昙花并非这般五彩斑斓,还和寻常的昙花一样,大多是白色的,但是后来昙花苑格局建成不变之后,花色便年年增加,加之荆妻多加料理,最后才呈现出如此美丽的景象。怎么,谢公子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叶先生可知,即使是在惊鸿府周遭,其他人便是再怎么用心,也培养不出这样多种颜色的昙花的。”谢以辰提醒道。
“那是……”叶先生犹疑在原地,有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妥,直到他顺着谢以辰的提点,沿着他的扇子看向那株龙血树,才恍然大悟道:“是这个石头?我妻子的病,还有昙花苑里的花,都是受这个石头的影响?”
“对,应当是没错的。”这是赵寻燕也从卧房里出来了,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虚弱的,被丫鬟搀扶着出来的叶夫人。
“唤青,这昙花生出这些颜色,你我还引以为傲地以为是自己培养的手段高超,哪知其实是这块诡异的石头做的诡。从前也从未发觉,为了让昙花生的更漂亮,我们愈发勤快的去往昙花苑,我的身体也就愈发的不如意。昨日将这株龙血树挪了进来,我的身体就突然血崩不止,你不说我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叶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命人将龙血树搬出了屋外。
“如此诡石,还是要抛的更深一些,叶先生应当命几个身强力壮的将所有用这诡石制成的物品一起抛到荒无人烟之处以免再伤害到其他的人。或者,河心深处也可。”谢以辰建议到。
“我立刻去办。”叶先生说道,谢以辰因着身体对那石头有反应,为了抛的更彻底,和他一道看着去了。
赵寻燕又为叶夫人开了一些调理滋补的汤药,两人便回到了卧榻聊起了家常。
“赵姑娘和谢公子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贵人。”叶夫人感激道。
“哪里哪里,是叶先生和叶夫人的福泽深厚。你们夫妻爱花,将整个府邸的花草都养的这样美,一定是下了极大的心血了。”赵寻燕说道。
“可是姑娘能否为我解惑?为何这府中上上下下,唯独我一人受到石头的影响最大?”叶夫人将心中的疑惑说出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推断,应是夫人当时产子遇到了难产,身体受了创伤,犹如花盆有了裂隙,让这石头有了可乘之机,加之后来夫人常常去昙花苑中侍弄花草,这影响日益加剧。而府中其他人,一来不如夫人去昙花苑的次数多,二来,也并无特殊的疾病让这石头钻了缝隙。但是日久天长之后,当你们年老体弱之时,或者身体孱弱之时再靠近那石头,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了。”赵寻燕分析道。
“那谢公子,他正值壮年,为何会对那石头有那样大的反应?”叶夫人又问道。
这个问题,赵寻燕不知该如何回答,未经允许随意将谢以辰的隐疾说出来,恐怕不妥,犹疑之间,赵寻燕只能说道:“可能是他体质特殊吧!”
叶夫人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来赵寻燕并不想继续说下去,转了个话题打笑道:“说起来不怕姑娘笑话,刚来这惊鸿府的时候,我还是个刚刚过门的新媳妇,除了喜欢,对于侍弄花草一无所知。后来为了生大儿子差点丢了性命,捡回性命后脾气便变得有些焦躁了,还是唤青他为了让我修身养性提议养些花草。我哪里会养花草?可是无论我养什么,养成什么样子,唤青他都会用尽美好的词汇夸赞我,一有时间还会亲自陪我一起侍弄。久而久之我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侍弄花草的大家了。再后来,你也看到,昙花苑里的昙花开出了那般奇异的颜色,唤青他便说是我精心培育的结果,我便更喜欢侍弄花草这件事了。”叶夫人笑着说道。
“叶先生对您真是贴心!虽然昙花苑那里出了一点差错,但是叶夫人您确实将整个惊鸿府的花草都侍弄的十分健康。”赵寻燕说。
“对,整个府里的花草都很健康,唯独我这个女主人不太健康。”此时龙血树已经被搬走,叶夫人也恢复了一些起色,还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健康是可以调理出来的,但是叶夫人您的美貌,可是谁都模仿不来的。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美人了。”赵寻燕将心中的夸赞如实说出道。
“傻姑娘,我已年过四十,哪里还有什么美貌可言?不过是涂胭脂的手法更成熟了些。要说漂亮,还是你这个正当年华的小姑娘美啊!你快自己照镜子看看,不施粉黛,你就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了。”说着,叶夫人指了指梳妆桌上的铜镜,推着赵寻燕去看,赵寻燕一转身,便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修长的眉毛一根多余的毛发也没有,沿着美好的弧度跨越到太阳穴旁边,眉下一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黑白分明,笑起来就弯成两弧弯弯的月牙,高高的鼻梁将整个脸颊都衬托的更加精致,一张樱桃小口被绝佳的唇线包绕着,唇色饱满。
“你这样的女子,真是天生的明媚,谁见了能不喜欢。”叶夫人似乎意有所指,但是赵寻燕并没有听出来话里的深意。
“那,要是我也能找到一个像叶先生疼爱叶夫人一样的夫君就好了!”赵寻燕被叶夫人的话引着不禁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向往。
“傻姑娘,你一定会的。”叶夫人笑着说道。
河中心,一艘船载着诡石做成的各种物件,另一艘船载着谢以辰叶先生一行人,两船缓缓划到河中心最深处,诡石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沉入了河底,谢以辰命人将船划过去,在投放点的正上方呆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感觉身体未发生任何反应,才下令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叶先生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这下扶桑的病因终于找到了,也终于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了。说出来不怕谢公子笑话,这些年,我为了治扶桑的病,天南海北的大夫都求过了,偏方都用上了,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听到偏方二字,谢以辰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叶先生都用了何种偏方?”
叶先生只以为谢以辰是在和自己闲聊来打发回程的时间,便回答道:“什么方法都有,有以毒攻毒的,有不知名的方子,还有很多,靠谱的不靠谱的都有。”
“那有没有让你们以形补形的方子?”谢以辰突然开口问道。
叶先生突然愣住了:“谢公子竟知道‘以形补形’的偏方?”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谢以辰,想了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又说道,“看来青山道长是真的放下了,才会将这样不好的回忆都告诉您。”
“叶先生此话何意?”谢以辰不知叶先生所指何事,问道。
“难道道长没有告诉您,这‘以形补形’的说法是何来历?”这回轮到叶先生疑惑了。
“师父未曾提及。”谢以辰回答道。
“那……这……”似是在犹豫心中的话应该如何说,叶先生犹豫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谢公子问了,草民就该如实回答。这‘以形补形’的说法,乃是江湖上一个散修的道士所传出来的,但是这道士其实一开始可并不是个散修,他乃是青山道长的弟子,道家名叫风清。但是不知何故,有一日下山归来,这风清道士突然宣布要出山,转身便出了山自立了门户。这师徒情分本来就随缘而来随缘而终,青山道长乃是个心性十分宽广之人,对于此事也并未过多纠结便放下了。可是谁知某一日突然听说这风清道士已然放弃正道,开辟了一门邪教,此教宣扬‘以形补形’,让人们身体哪里出了问题便吃什么,甚至教唆人们去伤人杀人,以获得最上等的补品。有人胆大,真的伤了人或者杀了人,被官府抓了,还不肯迷途知返;有的人胆子小,但是救人心切,为了自己的挚爱之人,便舍了自己的身体某一器官甚至是生命,但是最终的结局也并不如当初所想,然而想要反悔,已经无法挽回了。”
“真是荒唐。”谢以辰听着便十分生气,眉头皱在一起,觉得心口都有些发闷。
“还有更荒唐的,这个风清道士能力了得,得到了大批无知的百姓的拥护,信徒之广,遍布通辽国各地。此事传到青山道长那里,青山道长气的一下子吐了鲜血。好在这个风清道士创教说教都是用的自己重新取的名字,据说是叫无念,青山道长一气之下便将风清道士的名字除了名,并且闭了关宣布再也不收徒弟。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又收了您做徒,应当是您天资卓越,又有皇家身份庇佑,道长才愿意再为您出山吧!”
谢以辰自知当时是父皇放下天子的架子亲自上山请求,才让青山道人重新出山的,但是这些事情此时都不重要了,“为何官府不作为,任由那所谓的无念道士肆意妄为,草菅人命?”
“这事草民也不知,按理说,我通辽国国风开放,接纳百家学说,但是此种草菅人命的教派应当是不允许的,可是朝廷这些年对此事一直不闻不问,不只是为何。”叶先生其实对朝廷之事一直都是保持着支持的态度的,唯独此时,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支持。
谢以辰手中的扇子被捏的咔咔作响,半晌也没有说话,目光深邃地看着河面波涛汹涌的河水半晌,缓了好久才将情绪压下。
次日当两人过来告别的时候,叶夫人气色已然恢复了大半,夫妇二人正式向谢以辰赵寻燕道了谢,赵寻燕和叶夫人十分投缘,拉着手说了半天话,临走之际,叶夫人突然说道:“谢公子和赵姑娘此番也算是我夫妇的救命恩人了,若是你们二位这次没来我这里,恐怕日久天长地下来,那石头不仅会要了我的性命,府中上上下下恐怕都会受到它的影响。我们夫妇无以为报,想必一般的财物二位也看不上,但是我家中有一对玉佩,乃是用罕见的含香暖玉制成,我们愿意用它来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叶夫人说着,叶先生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方手帕,手帕中包裹着叶夫人口中所说的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色泽温暖,触手亦温暖,一枚上面刻着太阳的图案,另一枚上则刻着月亮的图案。
“此对玉佩,一枚刻着与日同辉,另一枚刻着与月同行,合在一起便寓意着与天地同在。可以象征权力,也可象征财富,但我私下认为,最好的寓意便是永垂不朽的爱情。”叶夫人是个浪漫的人,喜欢一切美好的事情。
赵寻燕也是个喜欢浪漫的,那玉佩打眼一看便是世间难求的好物,想必放到谁手里都会爱不释手的。
但是她哪里能要别人如此贵重的礼物,可是叶氏夫妇送的情真意切,一时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赵寻燕接过玉佩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笑道:“这次诡石之事,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这谢还是要谢谢公子,多亏的他体质特殊,能感应到那石头的诡异之处,所以这玉佩,还是应该送给谢公子一人。”转而将玉佩奉送到谢以辰面前,也将这烫手的山芋递到了谢以辰这边。
谢以辰何其聪明,赵寻燕眼珠一转的时候便看出她揣的什么心思,也不揭穿,同样笑着结果玉佩,说道:“燕儿虽然没有发现诡石,但是在昙花苑却是真真实实地救了我一命,否则,我便是能感应到这诡石,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这玉佩还是需得你我共同接纳。”一边说着,将月亮图案的玉佩递到赵寻燕手中。
可是赵寻燕此时的关注点却是在谢以辰对他的称呼中。燕儿,珍重的闺名被他唤做丫鬟一般,还将如此珍贵的玉佩当做了打赏。一时气不打一处来,赵寻燕猛地推了一把谢以辰的手,留下一句“你自己留着吧!”便转头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谢以辰和叶氏夫妇,不知如何是好。
“赵姑娘是怎么了?”叶先生一脸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