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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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
江素把教案放在讲台上，指尖敲了敲黑板边缘，声音清亮：“今天早自习自主预习新课文，把生字词和段落大意标出来，二十分钟后我抽查。”说完，她便拿起红笔，低头写教案。
教室里很快响起翻书声和笔尖轻划纸面的声响。沈叙年端正地坐着刷题，他身旁的座位却空荡荡的。
郁衍的书包没在，课本也还叠在桌角，显然是又起晚了。
陆毅握着笔，目光却像被门口吸住似的，写两道题就抬一次头，视线掠过走廊，又落回空荡荡的座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直到早自习快结束，陆毅终于忍不住，对着屏幕快速打字。
【小衍，你起晚了吗？早自习都快下课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震了一下，郁衍回得简单。
【大概】
后面还跟着个闭着眼的猫猫头表情包，透着股没睡醒的迷糊劲儿。
陆毅刚勾了勾嘴角，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下一秒，郁衍出现在门口。
校服领口歪着，一边肩膀的书包带滑到了胳膊肘，眼神还有些发懵，显然是刚从睡梦里“挣扎”到教室。
他踏进门槛时，下课铃声恰好响起，惊得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郁衍径直走到座位上，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胳膊往桌上一垫，脸一埋就不动了，后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陆毅端着杯温豆浆走过来，用指尖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耳朵：“昨晚又熬夜了？”
郁衍埋在臂弯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头往胳膊里又缩了缩，声音含糊：“别碰，困……”
五分钟的时间马上过去，预备铃的短促铃声在教室里响起。
郁衍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像是在和困意做最后的抗争。
陆毅早已坐回自己的座位，沈叙年则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
见他终于有了动静，便把提前准备好的薄荷糖推了过去，声音压得很低：“醒醒，第一节课是陈老师的英语课，别被抓包。”
郁衍缓缓抬起头，眼睛还是半眯着，额前的碎发被压得有些凌乱，脸上还印着淡淡的红痕。
他抓起薄荷糖塞进嘴里，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不少困意，才哑着嗓子问：“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刚够老班从教室走到办公室。”沈叙年说着，把自己的英语课本往他那边挪了挪，“预习的重点我标在书上了，你先扫一眼。”
话音刚落，教室门就被推开，陈竹旭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郁衍立刻坐直身体，飞快地翻着课本，试图掩饰刚睡醒的模样。好在陈竹旭的注意力全在课件上。
英语课已经过半，陈竹旭拿着课本在讲台上讲解语法，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课本，偶尔抬眼扫过前排同学的笔记，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郁衍趴在堆满课本的桌上，胳膊死死压住作业本，脑袋埋在臂弯里，呼吸均匀绵长。
浓重的困意早就让他在课堂上“缴械投降”，连陈竹旭讲题的声音都成了催眠曲，一睡就是近三十分钟。
“这道完形填空，结合上下文分析时态，大家把答案写在笔记本上，我现在下去检查。”
陈竹旭合上课本，拿起红笔，慢悠悠地从第一排开始踱步。
教室里的翻页声突然变得细碎，几个没记笔记的同学急得悄悄用胳膊肘碰同桌，试图临时“抱佛脚”。
陈竹旭一路查到后排，目光刚落在郁衍桌上，就瞥见了那本空白的笔记本，以及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人。
他皱起眉，伸手轻轻敲了敲课桌，声音陡然提高：“郁衍！”
这一声吓得郁衍猛地抬头，睡眼惺忪地眨了眨，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陈竹旭。
周围同学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有人悄悄憋笑，有人替他捏了把汗。
“一节课四十分钟，你倒好，睡了快三十分钟！”陈竹旭的语气带着怒气，指了指门口，“笔记没记，题也没做，给我到外面站着去，醒醒盹！”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我出去。”郁衍打着哈欠回道。
刚站定，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陈竹旭的声音：“其他人都打起精神，别学他！现在继续讲题……”
“沈叙年你老看着门口干什么，那么舍不得他吗？一起去外面站着吧。”陈竹旭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瞬间让教室里的空气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沈叙年，连刚低头整理笔记的陆毅都抬起了头，眼里带着一丝担忧。
沈叙年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他原本只是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去，毕竟郁衍刚被训出去，背影还透着几分蔫蔫的模样，谁料竟被陈竹旭抓了个正着。
他放下笔，站起身，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老师，我没有，只是……”
话没说完，就被陈竹旭打断：“只是什么？心思不在课堂上，和在这儿睡觉没区别，既然那么关心，就过去陪着，正好让他给你讲讲‘站着清醒’的感受。”
沈叙年没再辩解，朝着门口走去。路过陆毅座位时，陆毅悄悄用口型说了句“小心点”，他微微点头，脚步没停。
教室外，郁衍正靠着栏杆发呆，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见沈叙年走出来，愣了一下：“你怎么也出来了？”
沈叙年走到他身边站定，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无奈：“看你看得太入神，被老师‘请’出来了。”
郁衍忍不住低笑出声，刚才被训的窘迫消散了大半：“你这就是所谓的活该。”
郁衍一边用力捶着发麻的腿，一边抱怨，额角还带着点没褪尽的倦意。
陆毅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藏着笑意，嘴上却不饶人：“早跟你说别熬夜，偏不听。老陈的课最记仇，你还敢在他课上睡，这不就是撞枪口上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从包里面拿出了个三明治递给他。
郁衍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起周烬桀，听到是被老班叫走，他皱了皱眉：“老班找他能有啥事儿？该不会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吧？”说着咬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把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裤兜。
“谁知道，等下看看就知道了。”陆毅刚说完，大课间的铃声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教室里的同学陆续涌出来，走廊瞬间热闹起来。
郁衍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发麻的腿总算缓过劲来。
他拍了拍陆毅的肩膀：“走，去老班办公室那边晃晃，顺便给周羊羔带瓶水，万一他被训惨了，还能喝点水顺顺气。”
陆毅笑着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郁衍：“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别靠太近，被老班看见，咱俩说不定得陪他一起‘谈心’。”
两人并肩朝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刚转过走廊拐角，就看见沈叙年从楼梯口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笔记本。
见着他们，沈叙年加快脚步：“你们是去找周烬桀？我刚才听见老班办公室里有他的声音，但老师的语气好像不太好。
郁衍刚迈出的脚步顿住，咬着矿泉水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刚才还带着点散漫的神色瞬间敛了敛：“语气不太好？”他下意识往前凑了两步，又想起陆毅刚才的提醒，脚步迟疑地顿在原地。
陆毅也皱起了眉，看向沈叙年追问：“具体说了什么？能听清吗？”
他知道那家伙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怕被老班批评，要是真犯了错，指不定在里面正蔫着呢。
沈叙年回忆着刚才路过办公室时听到的片段：“只隐约听见‘纪律’‘扣分’之类的词，老班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在发火，周烬桀没怎么说话，估计是挨训了。”
郁衍抓了抓头发，有些急：“扣分？他最近没犯啥错啊。”说着就想往办公室门口凑，被陆毅一把拉住。
“别冲动。”陆毅压低声音，“现在过去反而让老班更火，等他出来再说。”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口，“我们去那边等着，免得被老班看见。”
三人悄悄挪到楼梯拐角，能看见办公室的门，又不会太显眼。
郁衍时不时踮脚往那边望，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矿泉水瓶。
沈叙年靠在墙上，手里还攥着那本笔记本，眉头微蹙。
陆毅则盯着手表，算着时间，老班训人向来不会太久，估计再过几分钟，周烬桀就能出来了。
周烬桀刚走出办公室，就被郁衍三人围了上来。他伸了个懒腰，故意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却被郁衍一眼看穿，直接追问起来。
“还能咋的，纯纯冤种本种！”周烬桀翻了个白眼，声音压得低了些，“今早跟许蓦然一起进校园，在教学楼门口没注意，撞到个男的。”
他顿了顿，挠了挠头，像是在回忆那人的名字：“一开始没认出来，就记得他一个劲跟我道歉，话都说不利索。后来才想起来，那是隔壁班的简沥林，就是总坐在最后一排，不爱说话那个。”
“然后呢？”陆毅皱着眉追问，“老班怎么会以为你欺负人？”
“别提了！”周烬桀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委屈，“刚撞上没两分钟，老鱼头就从办公室出来了，估计是看见简沥林低着头，我站在旁边皱着眉，直接默认是我找茬，拽着我就进了办公室！”
郁衍听得忍不住笑出声：“你没解释？”
“解释了啊！”周烬桀急得提高了音量，又赶紧压低，
“我说我撞了他，是我不对，结果老鱼头非说我‘嘴硬不认错’，劈头盖脸训了我十分钟，还让我写五百字检讨！”
陆毅冷静地补充：“简沥林性格确实内向，估计当时没敢开口帮你解释。”
“可不是嘛！”周烬桀叹了口气，拍了下大腿，“等下我得去跟他说一声，不然我这检讨写得也太冤了！”
陆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行，等下陪你去‘讨公道’，顺便看看这位让你背锅的简沥林长啥样，毕竟能让你吃这么大亏的人，可得好好认识认识。”
几人的笑声刚起，大课间结束的预备铃就响了，周烬桀赶紧摆了摆手：“先回教室，这事咱放学再说！”说着，便朝着教室的方向跑去。
食堂内。
陆毅扒拉着碗里的番茄炒蛋，含混不清地朝对面两人抬了抬下巴，筷子尖还沾着颗米粒：“诶，你俩不是之前拍着胸脯说要决胜负吗？到底啥时候去啊？再拖下去，我这吃瓜的都要没耐心了。”
周烬桀正咬着一根炸鸡腿，油星顺着嘴角往下滴，他慌忙用手背蹭了蹭，眼里却闪着点狡黠的光：“要不就今晚晚自习时候去？”
周烬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刚听班长说，今天晚自习老师要去开年级会，咱们趁没人盯着，偷偷溜去球场打，绝对没人发现。”
这话刚落，陆毅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磕在碗沿上，他瞬间直起身子，压低声音一脸不可置信：“晚自习去？你疯了吧！”
陆毅说：“就老鱼头那神出鬼没的劲儿，上回有人在走廊里打闹都被他抓去罚站，你还敢去球场？万一被他逮住，咱们仨不得被拉去操场跑十圈，还得写检讨？”
郁衍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舀着豆腐汤，白瓷勺子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眼扫了周烬桀一眼，又看向满脸紧张的陆毅，语气平静却带着点笃定：“老鱼头今晚确实没空，我路过办公室时候听见他跟数学老师说要整理月考卷子，晚自习不会来教室。不过咱们得速战速决，别弄出太大动静。”
周烬桀立刻放下鸡腿，拍着桌子附和：“听见没？我就说没问题！咱们去北边那个老操场，那边树多，就算有人路过也看不清。”
“再说了，我让我同桌帮咱们盯着，一有情况就给我发消息，保准安全！”
陆毅还是有点犹豫，他戳了戳碗里没吃完的米饭，眉头皱成一团：“可……可万一呢？”
“之前隔壁班的张昊就是偷偷去打球，结果被老鱼头抓了个正着，不仅罚了一周的值日，还被请了家长。我可不想挨骂。”
周烬桀见状，伸手勾住陆毅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压低声音诱惑道：“怕啥？咱们就打半小时，打完赶紧溜回教室，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你不想看看我怎么赢盐崽吗？错过这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郁衍这时也放下勺子，擦了擦嘴，看向陆毅：“去不去随你，不过要是去了，记得带点水。”
陆毅看着两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早就想凑个热闹，纠结了几秒后，终于把筷子一放，咬牙道：“行！我去！不过咱可说好了，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咱们立马撤，绝对不能被老鱼头抓住！”
周烬桀闻言，立刻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陆毅的后背：“这才对嘛！放心，有我在，保准没事！”
几分钟后。
周烬桀把空餐盘往桌角一推，胳膊搭在椅背上晃了晃，语气里满是跃跃欲试：“不过就我和盐崽打确实没意思，俩人凑个半场都嫌冷清。”
他眼睛转了转，突然拍了下大腿，看向陆毅的眼神亮了起来：“要不这样，咱三对三！盐崽你再找俩靠谱的，咱们今晚晚自习直接在球场开整，打场正经的比赛怎么样？”
郁衍指尖还沾着点饭粒，闻言抬眼瞥了周烬桀一眼。
他没反驳，只是慢悠悠擦了擦手指，补充了句：“找不到，费劲儿，到时候你跟陆毅一组，我正常打就行。”
周烬桀立马把刚拿起的水杯又放下，凑过去摆了摆手：“诶呀没事！你随便找谁都成，就算你拉高三的学长来凑数，我都没意见反正输赢我都接得住！”
郁衍没接话，转而看向正啃着鸡腿的陆毅，指尖轻轻敲了敲餐盘边缘：“高一是不是还没开始上晚自习？”
陆毅嘴里塞满肉，含糊着点头：“没呢！我弟就是高一的，说下周才正式开始上晚自习，这几天傍晚放了学就直接回家了。”
郁衍听了，终于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语气笃定地落下话：“行，那就今晚晚自习，老地方见。”
周烬桀瞬间乐了，伸手拍了下桌子：“得嘞！我这就去跟岑知和许蓦然说，让他俩提前把球鞋带来，今晚准保打得痛快！”
郁衍用指尖轻轻蹭了蹭下唇，抬眼看向正托着腮走神的周烬桀，语气带着点提醒的意味：“下午记得把你那个‘大锅’先处理了，别一直挂在那儿。”
周烬桀猛地回神，指尖无意识抠了抠桌沿——他知道郁衍说的‘大锅’。
“知道了。”他撇了撇嘴，“下午课间我就去找简沥林跟余主任解释，总不能一直背着这黑锅。”
一旁的陆毅立马凑过来，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对啊周烬桀！你赶紧把这事儿说清楚，不然你不就被白冤枉了？到时候大家都以为是你欺负人家，连打球都得被人说三道四！”
周烬桀啧了一声，却也没反驳，抓起旁边的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放心，下午准能搞定！总不能让这破事儿影响咱们晚上的比赛。”
郁衍见他听进去了，才端起餐盘起身：“最好是这样，我先回宿舍了，你别又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