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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独有的温柔,不想让你碰 ...

  •   “兄长是什么?”

      这大概是韩缜六岁左右,她从父亲母亲的口中得知这个称呼。

      “就是比你大的男孩子,爹爹娘亲在生你之前,生的孩子,那是爹娘第一个孩子”祁愈温柔的抚摸着韩缜的头顶。

      她的父亲刚刚离开,祁愈眼中似乎已经蒙了雾。

      “你祁家哥哥,还有姨母家的两位哥哥,都是你兄长”

      韩缜自小便被宠着,她从没正经喊过谁兄长,也从未有人责怪于她,向她解释,不过她也没对他们做过什么更出格不合规矩的事。

      她看向院门,出神的想着,应该是想明白了,转头又问。

      “每个人都有兄长吗?”

      祁愈摇了摇头“方才不是说了,只有在他之前的男孩子才算做兄长,有些孩子自己就是兄长”

      韩缜不知在纠结什么,蹙起了眉头“为何只有他是兄长,其他人都是哥哥?”

      “因为他对你具有天生的职责,会一直保护你,是最爱护你的人,是世界上与你最亲近的人,只有他一个呀”

      “比我与母亲还要亲近吗?”

      祁愈给了她一个确定的回答“比我们之间还要亲近”

      “你与他一母同胞,他会和你很相似,不会再有如此相似之人了”

      韩缜垂眸思忖一瞬。

      “他做了我兄长,也就是我的长辈…”

      随后抬眸,语气突然明朗。

      “他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祁愈感到有些好笑,抬手捧着韩缜的脸揉搓“你想要他得到什么好处?”

      韩缜的脸被她揉搓的想要闭上眼睛,像一只肉肉的小猫被主人托腮,还哼唧着。

      “他得到的最大的好处啊,便是你”

      祁愈说完停了下来,韩缜再次睁开双眼,视线清明,便是眼中盈满笑意的祁愈。

      “既然他得不到好处,为何要做我的兄长,如同我的长辈一般,庇佑于我?”

      “世上想要有个妹妹的人多了去了,你如何不算得一种天大的好处?”

      韩缜还在纠结,眉头越来越深。

      “可他是否又愿意这般?”

      这个疑问她自小便有,可他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兄长,这个答案在她的眼前沉浮,她窥见的都是水中鱼影,究竟,兄妹该当如何?

      韩缜自小在祁府,受到的教育,她的启蒙,一切都是最好的。她有着一些同龄孩子无法企及的思想,这是与生俱来的,在某个沉静的瞬间,她在心中寻找着没必要的答案。

      双眼朦胧打开,正在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自己要干什么时,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与自己朦胧听到的声音很像,是厮杀声。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她现在动不了,韩缜阖上眸子,居然有些生气,终是消了对自己的气愤。

      “宁南!”韩缜冲紧闭的房门喊着,声音有些嘶哑。

      宁南慌忙轻叩房门,“小姐,我在”

      他的声音向韩缜靠近,衣服的摩擦声与步伐,停留在窗子旁。

      “我在这里”

      韩凌刻意交代过,这是韩缜的闺房,不可随意进入。

      如何刻意呢,大夫救治后,韩凌将所有人都挡了出去,立在房门前,十分僵硬,宛如雷霆震怒一般。

      “你们看好四小姐,她在闺房中不可随意进出,也不可让任何除大夫以外的男子,进出她的闺房。”

      韩缜松动了眉头,“我睡了多久?”

      两人的距离靠近,不再需要扬高声音。

      “尚且一日未到”

      韩缜看着床帷,被迷离的梦拉住手脚,又沉浸在那场美梦中,她是真的希望那些梦能再多一些,久一些。

      困觉的撕扯扰乱她的思绪,她多次睁开双眼,又被凌乱的梦境拉回来,不知过了多久,脑中思绪一阵怪异,终于被厌烦,也终于腻味了,舍得割断。

      这个对话于她而言,间隔不过是几息之间。

      “那些厮杀声呢?”

      “今日午时有寇贼来袭,韩…”语句拐了个弯“大少爷领着很快打完了,如今正在复盘演习,可能会吵些”

      韩缜看着窗子上晦暗的身影,呆愣片刻。

      “天将歇了”

      “是的”

      宁南听着她又沉默了起来,随即继续说着。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小厨房都备好了”

      韩缜的神思投向窗子,不断蔓延,分散,见缝插针的涌动着,她无心吃饭,只是身上的绳子让她不太舒爽。

      “大夫说,我要多久才能活动?”

      她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很清楚,她能否自由活动,取决于韩凌的命令,与伤势无关。

      “不知”

      宁南虽然隶属于她,可韩凌有的是手段能够让他听命于自己,更何况他很强,又是少将军,常混迹军营,熟通一切。

      这里的人,无一不崇拜于他,听命于他。

      韩缜忽略掉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去寻找自己的帕子,摸了摸枕边,四处看去,撑着身子,艰难的在这方寸之地,手掌轻拍着床铺被褥,摸索着,声音逐渐加快,韩缜失力摔躺回床榻,又再次起身。

      “小姐?”宁南关切的声音传来。

      可他得到的还是这样焦急的拍打声,以及一些混乱的声响,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四小姐?!”宁南的手急切敷在窗子上,顿了一下,快速走回房门。

      院门,前来送药和吃食的两位侍女惊愕的看向急促的宁南。

      “宁大人…”

      房门被粗暴打开,韩缜已经扶着床沿起身了,一半床帷压在她的单薄的脊背上,腰上是还没挣脱的绳索,未受伤的左臂,腕至手背是挣脱绳索磋磨出的血痕,她正试图挣脱脚上的锁链,素色的衣衫看起来狼狈极了。

      宁南慌忙走近,立在隔间半掩的珠帘帷幕前,不敢向前又十分担忧。

      “小姐?!莫要再弄伤自己,您这般…”宁南在脑中思索一瞬,转换了很多人的名字,终是心存侥幸挑出了一个,“苏公子,苏二公子该难过了”

      两位侍女也匆忙走了进来,看清屋内的情景,才稍稍松了口气。

      宁南看到韩缜顿了一瞬,缓缓收起了挣扎的姿态,侧过身与他对视,宁南看不清她眼中有什么,只是觉得她在这珠帘后,毫无生气的…温顺?

      “你们见到我的帕子了吗?”

      宁南顿了一瞬,韩缜的语气不算焦急,大概是方才耗了些气力,听起来有些飘忽,不似这焦灼的气氛该有的话语。

      一位侍女端着药走上前去,挡起帘子走近,声音甜柔。

      “小姐的帕子在我这里”

      将药放下,从袖口中拿出,递还给韩缜。

      “敷药时,见四小姐的帕子脏了”那位侍女看着韩缜接过帕子,目光柔柔“想来四小姐又是爱干净的,便自作主张拿去洗了,没曾想,让四小姐一顿好找”

      另一个侍女这时也已经拎着吃食又近了,在一旁候着。

      “有劳你费心了”

      韩缜的语气让侍女觉得有些陌生,虽还是同以往和善有礼,却始终不同。

      她正想着,目光中的人将帕子放在一旁,抬眸含着笑看向她,虽然模样有些狼狈,可依旧如从前娇子一般。

      “只是我的帕子从不经他人之手,此后便不要动它了”

      那位侍女怔愣一瞬。

      “你是二姐身边的人,不曾伺候过我,难为你替我记着那喜好”

      韩缜自小便没有书童和侍女,她的起居都是母亲和外祖母依次照料,来了郴关城后,祁愈忙了起来,她便早早自己照料自身,不喜欢任何人近身。

      “这药我会喝的,你们先退下吧”

      两位侍女退下后,宁南侧身避让,却没有离开。

      韩缜拉过自己堆在身后的被褥,乖巧的盖在身上,重新坐好。

      宁南的视线越过了珠帘,清清楚楚的投去,但这次又隔着床边帷幔,韩缜宛如被探望的病人,坐在床上,坐正了迎接探望者。

      “怎么了?”

      “小姐手上的伤…”他的关怀被韩缜堵了回去。

      “不碍事,只是蹭破了点皮而已”韩缜投以安抚的眼神,却被遮挡了个遍,流露出去的,只有自己乖巧异常的声音。

      她隐约看到宁南嘴唇嗫嚅,神情纠结。

      “还有事吗?”

      韩缜贴心的抛出枝头,让他不再犹豫思量,她看到宁南拿出一纸信封。

      “我们昨日到了郴关城,今日苏二公子的信便传来,一直等着小姐用膳时呈上”

      宁南本来想着有侍女为韩缜更衣,在用膳时给她再好不过,可没曾想韩缜不便行动,又衣衫不整,此事也不便让他人知晓,他不知如何呈上,这才支吾不敢提起。

      “无碍”

      听到吩咐,他才垂头,撩开帘子,踟躇前进,眸子不曾抬起。

      感受着帘子轻微的动静,以及一节手指出现在视线中,紧接着手中的信封被抽走,宁南拱手,背过身去。

      留下一句“小姐有事便喊我”随后果决的离开了。

      韩缜认真翻阅着手中的信,看着上面的字句,便想得出写信之人是何语气,哪几句是苏辛写的,哪几句是苏荆的话。

      “信至汝眼前,想来应已算的上,暌违日久,拳念殊殷,到郴关一切可安好?郴关城可曾颜改景异?阿肆,可要吃饱穿暖”

      这开头便是苏荆的话语,即使不看字迹,也清楚是他写的。只因为他“强词夺理”背后真正的缘由,便是他不爱写书信,这几句话他总是翻来覆去的用,说是这般显得他文雅。

      “虽春日几近临时,郴关不好与之相比,切莫含着幸意伤寒入怀,不防春寒倒打一耙,莫与天抗,卿身不若受春寒之扰,但有不适,加衣,医者,取药,煎药。得赠香囊,谓叹约梅花扑鼻香,巧状喻说金绣娘,何时绣的,竟不知,时间紧迫,不寐以制,后又赶路,委实逞强,郴关谓是家,暖舒三竿起,莫将玉体比他,糟了自己,碎语满铺欲倾,万万莫嫌”

      苏辛的关怀占据了剩余的页纸,直至第二页,不用想便知道,是为了不让他人知晓,香囊一事。

      韩缜目光柔和,在心中念着,“不嫌,言语切切,又岂会…”

      接下来便是陆闻的字迹,端正有力。

      “当万万莫嫌,气肃语严,言行之间,殷其安危,所嘱无他,吃饱,穿暖,身健,命安,关固。外言无关乎尔。”

      “外言…”韩缜轻声念出口,却没有下文。

      这封信到这里便要结束了,可信笺的末尾,有着一点笔墨划痕,与文章相搁一两行空隙,洋洋洒洒写着“苏二郎之心,悠悠神往,勿忘”

      字迹排版看起来并不规矩,应该是苏荆将笔从陆闻手中,抢夺而来,快速写上,封进信封。

      韩缜放下信纸,抬眸出神,大概想象得到,苏荆拿着信封,快速跑去寄出,让他们二人无法再重新更改,是不是这般情况,下一封信,就会揭晓。

      她又垂下眸子,将信纸叠起,收入信封,压在枕头下面。

      一番艰难,她终于拿到了吃食,侍女贴心的放了漱口的茶水,饭食也是她从前爱吃的,如今吃起来,竟然索然无味,只是一味的送入口中,裹腹喝药。

      口中是难压的苦涩,想着信笺的最后,苏二郎这个称呼,眼中有些许笑意。

      “二郎”,因排行老二,许多人家都是这般称呼孩子的,她记得这个称呼南方最为多见,友怀后来的话本中倒是出现了不少。

      思绪百转,不知跟着谁孤注一掷,荒凉落下,落在她不敢回想的梦里。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明明都说过了…”

      苏辛关切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嗔怪,额头上试探温度的手掌抽离,将她打横抱起。

      “…不要在树下睡午觉,你身子受不得一丝寒凉”

      韩缜听着他的话语,慢慢反应过来,这是她哪一段梦,苏辛的面貌变化并不大,孩子,这是他们刚成亲第一年,这时她有了孩子,他们都不知道。

      “不碍事的…”她听见自己无力辩驳,却被另一侧的人打断。

      “某人又忘了,自己曾犯下的糊涂事了?”

      循着声音侧头,不远处是陆闻,手中提着糕点和梅子酒。

      虚假的事仿佛真的存在过,在韩缜脑中不断填补着前情提要。

      去年的梅子酒不好喝,自己念叨了好久,终于到了今年春里,梅子酒重新酿制,可应该是不足以现在就拿来喝,匠人们还没开始采集梅子吧。

      韩缜的身体松动,意识到可以由自己做主了,便扶着苏辛的肩膀,连忙想要被放在地上。

      苏辛没有拧着她,侧弯着身子,轻轻将她的脚放在地上,直到感受到她站稳,才松开。

      陆闻毫不生动的声音,缓缓走进。

      “去年一时轻乎,大病一月,还不够你折腾?”

      陆闻身后,出现了丞相和常胤霖的身影,在陆闻身后几步之遥,款款走来。

      她记得,上次这场梦里,并没有他们二人。

      韩缜拱手朝他们行礼,心中还有一些,被他人看到的不好意思。

      “四小姐”常胤霖遥遥回礼。

      金丞相颔首,有些不好意思般,轻轻揉搓双手,笑呵呵开口“今日朝上,陆大人得来一壶上好佳酿,金某便厚着脸皮,跟着霖儿来尝尝,何等仙露,让陆大人拒了封赏,只求此”

      她隔着朦胧梦境,都能感觉到金丞相的不自在,苏荆讲过,金丞相对生人若无事务交接,不会来往,若是来往便会不自在。

      苏荆向她吐槽,要不是有常胤霖推着他,他定然也是个不与人亲近的丞相,好在他将都城各大官员和一些百姓都熟络了,恐怕世人就会拥有一个结巴丞相。

      “既带来与我,便由我做主”韩缜看向陆闻求证,后者对上视线便点头。

      韩缜看向一旁的金丞相,宽慰道“既是客,便没有待之无礼一说,更何况,行之多有丞相照顾”

      苏辛附和与她“近日春暖,晨日寒凉,喝酒也是对身子好的”

      “可惜了兄长他们不在,只得我们先尽兴了”

      韩缜想要趁机说出怀孕的事,可话到了嘴边,却有些婉转“我身子不适,便喝的少些”

      陆闻看了韩缜一眼,等到韩缜看去,他已经收回目光,苏辛侧身请他们跟随自己,回到院子。

      苏辛只当作她是终于肯好好对待自己的身子了,没有多问,并且替她周全。

      “她近日风寒反反复复,不大好,便少喝些,二位可要尽兴”

      “那是自然”常胤霖自然应下。

      金丞相:“院中花草很是茂盛”

      常胤霖在梦中,并没有那么刻板,反而更像陆闻和苏辛的结合体“知晓苏大人爱摆弄药草,却不知更是一名好花匠”

      “郴关少见这景色,便多了些贪恋”

      几个人笑意盈盈,韩缜脸上挂了心事,引在前面,陆闻一直观察着他,直到她抬眸望来,眉头拧着。

      两人没说话,韩缜意识到了,她在这个梦里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便是复刻上次梦境的话,她一直不太喜欢做梦,可从小便多梦,这种情况很多次了,她习以为常。

      韩缜抚上自己的肚子,陆闻眉色微动,两人的神色与对方来回交换,谁也没说出口。

      “你们怎么回事”侧头看去,是苏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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