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重逢已惘然》东窗竹

77、第 77 章

　　但是，后面相处起来，季小雪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于思齐每天都忙，几乎一来就钻进刘总监办公室，中午他们也一起吃饭，而且几乎每天都加班。季小雪和于思齐碰见，也不过是招呼一声，随便聊几句不温不火的寻常问候。

　　这天下班，季小雪有份报告需要完成，便加了会儿班。完成工作，收拾好东西，公司已经没什么人了，季小雪拿着水杯去茶水间打算把杯子洗一洗。

　　茶水间里有个人背对着门坐在长餐桌旁，季小雪一眼就认出，是于思齐。但是，他不对劲，季小雪紧走几步，到了于思齐身旁，他微微弓着背，低垂头，手顶在胃的位置，似乎在忍痛。

　　季小雪蹲下身，看着于思齐苍白的脸，急切地问：“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于思齐看着季小雪，微微笑了一下，说：“没关系，胃有点儿疼，过会儿就好了。”

　　于思齐这一笑，苍白而虚弱，季小雪心中突地一痛，看不得他难受，看不得他生病。

　　季小雪起身倒了杯水，端到于思齐面前，继续蹲下说：“喝口热水，我送你去医院。”

　　于思齐喝了一口热水，说：“不用去医院，没事。”

　　“没事，没事，你是医生吗？还是你能透视，看见自己身体里有事没事？”季小雪起身搀扶于思齐。

　　“那边还在加班呢，我不能走。”于思齐抬头看着季小雪说：“过会儿我去吃点东西就好了，真得，不是第一次，我有经验。”

　　“还不是第一次？还有经验？这是什么好夸耀的经验吗？”季小雪松开于思齐，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在这老老实实坐着别动，我去取包，顺便过去给刘总说一声。”

　　季小雪迅速收拾好东西，拿着包去了刘总办公室。

　　刘总和几个加班的同事正在一起讨论什么，看见季小雪，刘总惊讶地问：“小雪还没走？”

　　季小雪点头说：“刘总，我在茶水间看见于思齐，他胃疼得厉害，我陪他去医院。”

　　刘总一愣：“小于生病了？哎呀，我都没注意，我过去看看。”

　　刘总说着就朝外走，边走边对那几个同事说：“你们先讨论，我去看看。”

　　刘总和季小雪一起走到茶水间，刘总过去扶着于思齐的肩膀说：“小于，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了，胃疼。”于思齐说。

　　“这可不行，你要去医院看看，让小雪陪你去，奥，我叫小李过来，一起去。”刘总说。

　　“不用了，你们那么忙，我陪他过去就行，不耽误你们。”季小雪说。

　　“哎，怎么是耽误呢，让小李开我车送你们去医院，这个时间也不方便打车。”刘总说着拨通电话。

　　“李哥，你开我车送小雪和小于去医院，对，现在到茶水间来。”刘总对着电话说。

　　很快，小李过来，扶着于思齐和季小雪一起乘电梯下到车库。

　　到医院，季小雪挂了急诊，医生检查完，结论是慢性胃炎。

　　医生说：“小伙子，按时按量吃饭，这个胃炎，就是三分治，七分养，你一边吃药一边不好好吃饭，那就好不了的。”

　　小李把于思齐扶到医院大厅座椅上，季小雪去取药，倒了杯温水，给于思齐服下药。

　　小李说：“要不我问问医生，今晚在观察室休息一晚。”

　　于思齐摆摆手，说：“不用，我已经吃了药，还是回去吧。”

　　季小雪对小李说：“坐一会儿，看看服药后能不能好转，如果有好转，回酒店吧，也能休息好。”

　　三个人沉默坐着，季小雪起身说：“我出去看看买点吃的。”

　　小李立刻说：“我去吧。”

　　“你别去，你买的不一定合适。”季小雪说着已经走了。

　　很快，季小雪就拎着几袋东西回来。

　　“这么快。”小李惊讶。

　　季小雪笑着说：“门外有好几家餐馆，还有24小时便利店。”

　　季小雪把一个袋子递给小李：“这是给你的。”

　　小李接过袋子，里面是几个包子，一盒炒面，一袋豆浆。季小雪坐在于思齐旁边，打开一盒皮蛋瘦肉粥，递给于思齐，于思齐接过打包盒，粥温热却不烫，刚好捧在手里，季小雪递给于思齐一个一次性小勺，于思齐一口一口喝起来。季小雪自己也拿了个包子吃着。

　　半个小时左右，于思齐长吁口气，说：“好多了，咱们走吧。”

　　小李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季小雪说：“李哥，你开车走吧，我送于思齐上去就行。”

　　小李问：“小于，你能行不？要不我还是送你上去吧。”

　　于思齐笑着说：“不用了，我没那么疼了，自己可以走，你送小雪回去吧。”

　　季小雪等于思齐下了车，关上车门，对小李说：“李哥，你走吧。”

　　小李说：“那我先回公司，小雪，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李开车走了，于思齐看着季小雪发愁，等会儿她怎么回家呢。

　　“走吧，想什么呢？”季小雪喊于思齐。

　　进了房间，季小雪催于思齐去床上躺着。

　　于思齐呐呐地说：“我想先洗漱一下。”

　　季小雪点头，说：“好吧，你洗漱好就上床休息吧。”

　　说完转身。

　　“你要回家吗？”于思齐有点儿急切地问。

　　“先不回，我等一会儿走。”季小雪把手中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这是路上买的一些食品。

　　于思齐看季小雪不打算走，便放心地进卫生间去洗漱。

　　于思齐洗漱好出来，季小雪说：“赶紧去床上休息。”

　　于思齐上了床，却并未躺下，而是靠坐在床头。

　　“胃病怎么得的？”季小雪问。

　　于思齐一副努力思考状沉吟着说：“大概是吃饭不规律吧。”

　　季小雪冷笑一下，这个人，她太了解了，于是说：“是经常忘了吃饭吧。”

　　于思齐冲季小雪讨好一笑：“没忘，就是想着手上事情不能断，晚点儿吃也没关系。”

　　季小雪叹气，这个人，有时候讲究得不像样子，有时候又将就得让人生气。想到这里，季小雪一愣，生气，为什么生气，为他不顾自己身体生气吗？还是为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生气。季小雪仔细想想，也许，是为他生病生气。

　　人总是不愿意自己在意的人生病，有时候，这种不愿意表现出的就像生气。

　　季小雪心中想得跌宕起伏，手上却不停。她取出刚才路上买的一瓶蜂蜜，一个马克杯，一把勺子。房间门口有个小小的橱柜，上面有微波炉，有电水壶。

　　季小雪用电水壶去卫生间接了半壶水烧开，用开水反复冲烫马克杯和勺子。然后用纸巾擦干勺子，挖了一大勺蜂蜜倒在杯里，再在饮水机下接了一杯温水，用勺子搅拌化开。

　　季小雪把蜂蜜水放在于思齐手中，说：“蜂蜜水能养胃，你经常喝点儿。”

　　于思齐碰着水杯，笑吟吟看着季小雪说：“谢谢。”

　　季小雪没好气地说：“不用谢，你别生病就算好的了。”

　　于思齐笑笑喝了一口蜂蜜水，嗯，很甜，一口咽下，果然胃里很舒服。

　　季小雪站在于思齐床旁，仔细看了看于思齐的脸色，好多了，没有那么苍白苍白的颜色。

　　季小雪便说：“你看起来好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你今晚要不就不要回去了。”于思齐说。

　　季小雪吃惊地睁大眼看着于思齐。

　　于思齐尴尬地揉了一下鼻子，说：“这个时间太晚了，你自己回我不放心，而且你来回路上时间长，睡觉时间就有些不够了。我这里刚好有两张床，你不如凑合一晚。”

　　于思齐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忐忑，但他确实不放心季小雪自己回家。

　　季小雪对着于思齐，眼神却游移向到旁边的墙上，墙上贴着壁纸，大朵花的暗纹，季小雪看着这些花朵，心思急转。她是有点不放心于思齐，看他微微蹙起的眉就知道，他的胃肯定还是不舒服。

　　但是，留在这里，确实也不合适吧，如果，此时，是其他的同事，自己肯定不会留下，那就不能留下。但是，但是，看着于思齐有些虚弱又有些期盼的模样，季小雪一阵心软，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陌生的城市，住在什么都不方便的酒店里，生着病，忍着痛。

　　是了，他现在可不止是同事，还是认识十年的老同学，所以，是可以例外一下的吧。

　　想到这里，季小雪点头说：“行，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别忍着。”

　　于思齐笑着点头，说：“你去洗漱吧，卫生间里洗漱用品都有。”

　　季小雪起身去了卫生间。

　　于思齐有点儿紧张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关掉大灯，打开床头灯，想了想，又打开电视，找了一部英文电影放着。也许这样，能减少些尴尬，于思齐想。

　　季小雪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于思齐已经靠在一张床上看电视。她上了另一张床，和衣而卧，背对着于思齐。于思齐看一眼季小雪，讪讪的关掉电视，也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