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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 毫无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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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远语气缓和了些,但脸色还是很不好:“许爱卿,你的事晚些再说。”
眼下正气头上,心里想赶紧把征地的事解决了。
许征态度坚定,弯身将头扣在地上:“皇上,请允许微臣先向您禀报,若皇上听完微臣的禀报后,您再定夺是否要处罚微臣的冒失之罪。”
见他执意如此,宋修远也没了脾气,朝他挥了挥手:“许爱卿,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定会治你的罪。”
“谢皇上。”许征直起身。
其实今日见宋辙被问责,许征心里多少有些快意畅然,毕竟之前两人闹得脸红脖子粗。可又看到他敢于站出来揭露征地的贪污案,说实话,自己内心还是十分欣赏这种刚正不阿之人。
抛去以往的恩怨。
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大凌朝多一些这样的人才,再者眉州的事他也暗自收到了一些情报,这件事并不是圣上眼中看到的这样,不想圣上蒙蔽圣听。
许征最终决定还是要为宋辙发声:“皇上,其实二殿下私下并未招兵买马。”
宋修远了解许征的品性,也自是十分信任他,语气也比方才平静了许多:“许爱卿此话怎讲?”
宋辙塌下去的肩膀再次挺直,他属实没有料到许征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可又看见宋修远宁愿对一个外臣和颜悦色,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他内心非常失落。
他的挫败感越来越严重。
在心里自问:自己就真的不如一个外人?
许征威严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回皇上,眉州在爆发灾乱前,有一伙反朝廷的歹徒在眉州肆意烧杀掠夺,等微臣收到密报时,那伙领头的贼人已经被二殿处置,其余没犯事的也被二殿下诏安驯服。”
宋辙扭头看了许征一眼,想不出他的用意。
许征迎上宋辙的目光,坚定道:“因为这些人的数量庞大,事后二殿下前来问微臣如何安置他们才好。”
宋修远听闻,心里生了一丝愧疚,看向宋辙问:“方才朕问你时,你为何不以实情相告。”
宋辙面无表情:“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再者儿臣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儿臣也无话可说。”
他的语气不冷不淡,别人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征继续道:“微臣与二殿下商议一番后,二殿下提议将他们安置在军队,他们空有一身蛮力正适合上战场杀敌。随着他们的加入,也引起了当地壮年男子的效仿纷纷加入军队中,后面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而眉州的军营也满了,就暂时没将他们规划进去,安置在了眉州军营的十里之外。”
宋修远听到许征的解释后,他差点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冤枉了宋辙,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并且他知道宋辙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在这三个孩子当中唯有他是最像自己的,可以往很擅长诡辩的人今日却安静的出奇,他愣了愣才对着台下说:“二皇子宋辙调查清楚了眉州征地的案子并且还劝降流寇有功,赐黄金千两,南海夜明珠一颗,大邙进贡的玉如意一柄,再加上南洋珍珠十斛。”
宋辙又何尝不知道宋修远今日赏赐他金银珠宝目的,除了自己有功之外,更多的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了自己想着进行一番安抚完事。
反而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愧疚。
他心里越来越凉,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疏离的应声:“谢父皇赏赐。”
而跪在地上的宋毅眼睛红肿的看着离去的人影,为了许楠伊的一个小小请求他竟搭上了外祖一家的性命,就连他自己的地位也变得被动起来。
今日许征还为宋辙开口说话,他明显感觉自己被背刺了,紧握双拳一言不发。
散朝后,许征和柳中宸并肩走在了人群最前面,正在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宋辙朝着人群里喊了一声:“许大人,请留步。”
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柳中宸和许征对视一眼,柳中宸又幸灾乐祸的对着许征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先一步离开了。
许征知道宋辙必定会追问,眼下也躲不掉了,他转过身视线穿过人群问道:“二殿下有何吩咐?”
宋辙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许大人,你明知道自己方才在大殿上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本殿也从未找过你商议。并且你也知道工部侍郎牛顺是本殿的人。”
“许大人为何要扯谎帮本殿?目的是什么?”
许征扯嘴一笑,说的云淡风轻:“下官若说没有目的,二殿下您信吗?”
他继续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二殿下还打算瞒着下官吗?即使您不说下官心里也一清二楚,先前这工部侍郎是您的人不假,可后来他万不该仗着您的名义私下为大殿下敛财。还有这眉州的事二殿下虽未找过下官商议,可下官还是觉得像二殿下这样的人不该被冤枉。”
其实他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许楠伊的嘱托告诉宋辙,可如今许楠伊好不容易将宋辙放下,许征又作为父亲他实在不想女儿与他有太多牵扯。
于是,他就暂时压下没说。
宋辙挑眉问道:“哦?像本殿这样的人?又是哪样的人?”
他还是想不明白许征为何帮自己,以前自己多次为难许楠伊,按理说他应该憎恶自己才对。
许征取出袖口里的破洞信纸递给他,淡淡道:“二殿下的性格两极分化,极好也极坏。虽然下官知道二殿下做事不计后果,可也有善良的一面。”
“在下官的为官之道里有这么一点:不管坏人先前做了多少恶事,只要行了善事哪怕只有一件,在公布他的恶行的同时他的善行也应该被人知道。说句题外话,下官觉得亲父子之间不该是这样,其实二殿不必将什么事都瞒在心里,您完全可以敞开心扉向圣上解释。”
这是他发自肺腑里的话。
宋辙看到信纸有过一刻的震惊,下一刻收起脸上的情绪自嘲道:“解释?父皇若是信得过本殿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你若不站出来为本殿解围,今日本殿就是说破天,他都不会相信本殿还有良善的一面。”
他走近了一步,在许征跟前低声说:“其实父皇和许大人都是一类人,你们二位一开始就先入为主认定了本殿是个恶人,就会一直认为本殿是恶人,哪怕本殿在行善事你们也会觉得本殿是在作恶。敢问许大人,您觉得又有谁会相信在心里早就认定了一个恶人说的话?”
许征无言。
他认真的想了想,这些年也确实是他说的这样。
然后他一脸的真诚:“可下官今日不是亲自站出来为您说话了。方才二殿下又说下官与圣上是同一类人,既然下官能做出改变,殿下也就应该相信圣上同样也会做出改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宋辙仰起头看着黑云压顶的天空,嘴上毫不在意的说:“这么多年本殿早就习惯了,父皇改不改变,对本殿来说无关紧要。”
可自己的情绪又是骗不了人的,他越是这样说,心里就越难受。
接着,他又问:“许大人又是怎样看待父皇对本殿的态度的?”
许征见他心里还有怨气,继续说道:“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与殿下的性格都很别扭,甚至都有些自我、偏执,可圣上日理万机,难免会疏忽二殿下的感受。”
宋辙扯起嘴角:“许大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父皇开脱,难怪父皇宁愿相信许大人的话都不相信本殿说的。许大人难道就不怕本殿会将你这番话告诉父皇?“
在许征心里是赞同宋辙方才说的那番话的,若是谈起宋修远对他们二人的信任程度,那宋修远更信任自己多一些,可他实在不想在宋辙伤口上撒盐就压下了内心的想法。
他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声:“不信。”
宋辙追问道:“那许大人对许小姐也是这般态度吗?”
许征怔住,下一刻又脱口而出道:“不是,依依对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下官对她亦是。而且她还是下官的掌上明珠,她受了委屈下官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哪怕付出性命。”
他和许楠伊相处的确实十分融洽,最近他也发现她懂事了很多,并且头脑清醒、行事也比以前稳妥。
这一刻,宋辙眼神暗淡了下来,眼尾也泛起了一抹红,良久他才道:“许大人您是个好官,也是个好父亲。今日许大人的恩情本殿铭记在心,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接着他将手里的信纸捏成一团:“许大人放心,本殿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遍。”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征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羡慕的情绪流露出来,瞬间也动了恻隐之心,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今日下官出门前,是伊伊将下官拦下并嘱托下官无论如何都要帮二殿下,做父亲的不想再让女儿失望。”
前面的身影顿住脚步,下一刻又离开了。
许征的马车刚到许府,他还没从马车下来,许楠伊就接到通报拔腿跑了出来。
许楠伊喜笑颜开的望着许征,下一刻,她走上前双手搭在了许征的胳膊上:“父亲您辛苦了,宫里的事情如何了?”
自从她送走许征的马车后,她在府里等的心急如焚,就连与王氏说话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征见她一副懂事,又迫切想知道宫里的事的样子,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儿:“就你心急,父亲既然说了不会再让你失望就一定会做到。你可以安心了,宋辙也化险为夷。”
完成了女儿布置的任务,他还颇有一副傲娇的神态。
许楠伊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接着说道:“母亲找女儿还有事,女儿先告退了。”
她刚想脚底抹油,却被许征叫住了。
“等等。”许征沉吟片刻,又道:“今日你让父亲帮宋辙的缘由是不是心里还喜欢他?”
许楠伊发现是虚惊一场,转过身:“不是,女儿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