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猫如何饲养超级小鱼》ArsM

7、第 7 章

　　赤井秀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左手本子右手电脑，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一边确认公寓附近的监控没有可疑的迹象。他转着笔有些好笑地想：冲矢昴这几天晚上不再回公寓，沙发上好像依旧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少年摇摇头，把电视声音调大些。毕竟是在英国长大的，无论读音还是用法，赤井秀一和美国人都有明显的差别。但冲矢昴对此接受良好，聊得多了，赤井秀一越来越确认那家伙会随意地在英美口音间切换。

　　“也不止是这些。”冲矢昴用日语回答后又想了想，随便试了些其他语言，表情还带着点遗憾，“那些会的不多，最熟练的还是这三种。”

　　就像各种语言系统在他脑子里各自独立，又能在需要的时候随时调出来用一样。

　　赤井秀一研究着冲矢昴的言行，悄悄把这条又做了些改变：男人没有地区风格明显的生活习惯，倒是很符合他一片空白的背景。

　　但是，少年皱皱鼻子想，没道理自己不去试着做到这个。虽然档案上依旧是英国人，但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细节可能会起到想不到的作用。赤井秀一的想法很简单，他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怎么表现，但不能因为没有掌握而在隐藏时被人看穿端倪。

　　……不过就和冲矢昴的存在一样，还是先别让玛丽知道了，赤井秀一看着新闻想。

　　自从冲矢昴离开后，公寓就只有他一个人。邻居偶尔会见到做了伪装刻意在外面进出的冲矢昴，潜意识内认为这里住着的是一大一小就不会留心关注，只要赤井秀一不再弄出什么把人引来的动静就好。

　　他没有，也没有急着寻找冲矢昴。男人给他手机和电话卡时说过，如果语音信箱没有发生变化，就说明男人还在无法主动保持联系的状态。他只试过一次（毕竟冲矢昴不可能忘了调静音），没人接听后就挂断了。

　　新闻里都是些普通的事，和纽约地下世界的混乱没有明显关系，就连声势浩大的阿曼达·休斯遇害一事声音也越来越小。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凶手极为棘手，赤井务武也不可能让他们一家躲去日本。

　　赤井秀一翻过羽田浩司一案相关的所有新闻，不只是他父亲前来调查凶手后失踪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除了一起酒店外不远处的车祸外，当天什么别的事都没有发生。而那起车祸的起因和受害者都含糊不清，赤井秀一只能记住却没法调查，更不确定究竟和羽田浩司一案有没有关系……

　　他突然坐直身体，盯着记者身后的人群，飞快起身到卧室把自己对羽田浩司一案收集的线索找来。

　　记者正在简单地报道着，某个富商在高级酒店遇袭，背景里还有FBI和NYPD进进出出的身影。这是近期来继阿曼达·休斯的第二次袭击，但这个人显然无论身家背景还是社会关系都不如前者，关注度没有羽田浩司高，甚至照片都没放。

　　但赤井秀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对于人的视线和身形天生敏感，这就是为什么冲矢昴会说赤井秀一绝对适合做个狙击手。电视镜头一扫而过，赤井秀一却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羽田浩司死亡后不久，酒店外的那起车祸，围观人群里有个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短发……赤井秀一不太确定，黑色外套通常对身形很有迷惑性，但应该是个女人。

　　刚才新闻一扫而过的时候，同样的一个黑衣帽子墨镜的人在酒店外，只停留了极短的时间。下一次镜头再回去，那人就已经不在原地了。赤井秀一尽可能对比着记忆中的片段，太短了，但他确实认为……这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出现在两个案发现场的可能性有多大，还是他怀疑那起车祸和羽田浩司一案有关的前提下？

　　电话振动，是冲矢昴回拨给少年。赤井秀一一手抄起来，左手还在记着新闻里的地址。

　　“黑衣女人？”冲矢昴听着少年的描述，确实模糊。

　　但好巧不巧，他刚刚见过一个。黑衣，墨镜，只不过没有帽子。冲矢昴想起来他原本以为会追上却没有跟来的梅洛，若有所思地将追查自己的人都是一身黑衣告诉了少年。

　　还有，生出异心的威士忌认为梅洛忠于另一个叫朗姆的家伙，以及他远比梅洛更重要……这才是他对梅洛气急败坏的原因，威士忌像是认为朗姆轻视了自己。

　　“他们找到你了？”赤井秀一皱眉问道。

　　冲矢昴掐灭指间的烟：“还会再来的。”

　　*

　　梅洛花了不少力气才完全绕开FBI和NYPD的人，好在那群官方机构的家伙最喜欢争夺现场的调查权，她进入酒店后就没那么费劲了。

　　套房里一片狼藉，梅洛远远看了眼明显沾染了不少血的地毯，小心翼翼地下楼轻轻敲响另一间门。一个黑衣男人打开门，环视走廊确认她是独自一人后才让人进来。

　　金发女人坐在厅内，轻轻抬眼瞥了眼有些紧张的梅洛：“威士忌受伤了？”

　　“没错，冲矢昴干的。”梅洛将当时发生的事讲给对方，又想起楼上的混乱，“贝尔摩德大人，朗姆大人他……”

　　“啊啦，应该还在医院吧，”贝尔摩德端起手边的酒杯，慢悠悠地感慨，“威士忌搞不定冲矢昴，朗姆那帮手下也抓不住一个明目张胆闯进来的英国人。”

　　纽约最近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多出这么多来历不明的家伙？贝尔摩德神情不变，眼底却有些阴沉。

　　阿曼达和羽田浩司一死，休斯家、羽田家连带着FBI都在调查组织的事。他们还只是摸到了些模糊的边缘，随后冒出来救下浅香又一次次躲过组织追杀的那个英国男人才是大麻烦。

　　她不怎么喜欢和朗姆相处没错，但那家伙受伤自己又不会好过到哪里，贝尔摩德烦躁地抿了口酒想。更可恨的是威士忌，他带走了一批人，想挑拨组织和欧洲某个势力对立。为了解决这个叛徒，朗姆又不得不把梅洛和一批人分出去。

　　组织在美国的人手本就有限，多数都被朗姆一个人掌握。就连威士忌也只有他带走的那些人可用，从前通过收买和威逼利诱的种种“合作对象”又因为阿曼达·休斯的死隐约转变了态度，因此贝尔摩德大概能猜出朗姆为什么会对冲矢昴感兴趣。

　　威士忌是必须要死的没错，但是分散太多人手太蠢了！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但凡当时朗姆身边的杀手再多些，或者梅洛和威士忌任何一批人没有离开，那个英国人都得死在这里，而不是还有机会再一次从组织手下逃走。她是不可能随便离开美国的，莎朗·温亚德这个身份在情报和交易上的重要性无可替代，所以贝尔摩德比谁都希望组织在美国的风波尽快结束。

　　“你能找到冲矢昴的下落吗？”贝尔摩德问道。

　　梅洛沉默地低下头，冲矢昴最初是贝尔摩德在调查的，她在威士忌面前张扬也无非是朗姆的命令。面对资历差不多但一直被压制的那个，再加上生出异心的事，朗姆自然不会给威士忌面子。

　　但让她一边赶回来一边关注冲矢昴的动向……梅洛实在做不到。

　　金发女人似乎也没抱多大希望：“算了。”组织如今的精锐还是在日本更多，她能对这些习惯朗姆强硬命令的家伙要求什么？

　　之前开门的黑衣男人沉默地进来，在贝尔摩德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金发女人一挑眉，伸手示意对方：“接过来。”

　　听筒被安静地放在女人手里，她挥挥手，梅洛和男人自觉地出门避开。

　　朗姆没有多说，直截了当地问贝尔摩德那人究竟是死是活。被活生生捅进眼球，朗姆现在还能忍着痛苦和她说话，即使是机械音，贝尔摩德都能听出来无数咬牙切齿的恨意。回忆起自己看到的画面，她想，看来朗姆那只引以为傲的左眼彻底废了。

　　英国人，这样的身手和调查能力，MI6还是什么？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多了点安慰的意思：“等你从医院出来，再让人继续追杀他也不迟。”

　　“等不了太久，”朗姆阴沉地、强忍虐杀欲地说道，“把追踪浅香的人撤一部分回来，梅洛也派过去。他跑了，但不是全身而退。”

　　比起同样没能杀死的浅香，朗姆现在对那个英国人的恨意才是最高点：“贝尔摩德，那个人必须死在这里。”

　　“随你安排吧。”贝尔摩德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说了朗姆也不会听的，只是将梅洛关于冲矢昴的事告诉对方。

　　朗姆嗤笑道：“听起来并非不能为组织所用，梅洛做不到，贝尔摩德，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啊啦，你都这么说了。”贝尔摩德慢悠悠地起身。

　　只是准备挂断前，朗姆又突兀地开口：“还有一件事……”

　　就算他在杀了阿曼达·休斯和羽田浩司的事上跌了跟头，就算那个摸到组织存在的英国人让组织不得不考虑将部分人手暂时撤回日本，威士忌远远不如朗姆和日本的总部……Boss关系密切，他怎么能……怎么敢突然背叛组织？

　　贝尔摩德的手一顿，随即轻柔地回复：“如果你都不清楚的话，我又怎么知道呢？”